第337章【四十三】心事

    男人将双拳抬起在胸前，瞪着上官清道：“喂，你打过拳吗？”
    上官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人一声嗤笑：“练过？那我可就不算欺负人了！”
    话音刚落，他已滑步探前，左手刺拳直击上官清面门。
    这一拳只是试探。
    上官清往后退了一步，果然，男人右手的后手交叉拳，紧接而来。
    他右滑一步，却不料身边即是扶手，侧移的距离不够，只得抬臂格住男人的左手追击。
    仓促下，这一拳的冲力，没有被完全化解，顺着手臂传至头部。
    上官清听见嘭的一声，脑子发热。
    男人见状早已欺近，在压制住对方双手的情况下，他右手连续的上击拳，足以让这个好管闲事的无聊汉，顷刻间倒地。
    可现实的剧本，并没有按照男人书写的发展，明明双手都在防守的上官清，却先击中了他的左腹。
    男人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看着上官清抬起的膝盖道：“泰拳？还是自由搏击？可这力气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他冷笑一声，“教你一个道理，不要试图挑衅专业的拳手，像你这种门外汉我能打十个。”
    上官清放下护住脑袋的双手，摘下眼镜，放进西装前胸的衣袋里。
    几乎同时，男人的拳头已破风而来。
    ……
    从铁路警务室出来之后，庄司静就没有跟上官清说过话。
    现在他们面对面站着，之间只有一米的距离。
    空荡荡的训练馆里，除他们之外，没有别人。
    上官清本来想解释，但好像没有什么借口。
    毕竟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那个变态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只得低下头道：“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一副拳套丢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你不是想打吗？”庄司静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另一副拳套戴上，“来，换我跟你打。”
    一个小时后，上官清已全身脱力地躺在地上。
    庄司静侧跪在他身旁，正低着头，给他的给指关节上药。
    冰凉的的药水抹在伤口，血肉随着心跳鼓动，产生一阵阵鲜辣的刺痛。
    庄司静将纱布打了一个蝴蝶结后，放下他的手掌道：“好了，都是擦伤，拳套可能有点不合适。”
    上官清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庄司静在他身边躺下。
    “那种门外汉……＂上官清轻轻开口道，“我能打十个。”
    “是，冠军先生。”庄司静看了他一眼，笑道，“看来那个伤并没有太影响你。“以前你可别想能赢过我。”
    “是你累了。”
    “不，假如一把刀曾经裂过，补得再好，也不能经受以前的强度了。”
    “人不是刀。刀会因为伤口变得更脆，人会因为伤口变得更强。”
    笑容渐渐冷却，庄司静露出认真的神情，“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吗？”
    “她……”上官清发现，再难倾诉的话题，当第一个字开口之后，其他的话，便可以很自然地说下去，“一直在瞒着我避孕。”
    “就这样？”
    “其实有没有孩子，我不在意。”上官清接着道，“她还告诉我，父母因故去世之后，她一直在U国读书，很早便和故乡的亲戚断了往来。可是她从未提起过，为什么会定期给老家某个账户汇一笔款。”
    庄司静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就在我接下高山健案子的前一天……”上官清眼中闪过一丝苦楚的光，“有个男人给我打了电话……”
    庄司静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涩：“他是……”
    “他说自己是个爱着锦织梦的男人。他还说，如果我想知道他们的过去，就独自去见他。”
    听到“爱”这个字时，庄司静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她咬了咬嘴唇，犹豫道：“那你去见了吗？”
    “我没有。我不敢。”
    上官清对着天花板摇摇头，“我怕一切都是我做的一个梦……我怕梦醒。”
    泪水趁他不注意，毫无声息地流出了眼睛。
    突然，他感觉身上传来一阵温暖。
    明明是庄司静将他紧紧抱住，她却在发抖。
    “谢谢你，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打一场了。”
    说完，上官清闭上眼睛和嘴巴。
    ……
    高山健的案件调查报告，早已写好，上官清对笔记本发着呆。
    高山雪临别时的那个笑容，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那笑容里，饱含着痛苦、不甘和遗憾。
    有那么一刻，高山雪的脸，被锦织梦替换了。
    一想到她也有可能露出这样的表情，上官清的胸口，就沉闷得厉害。
    待机的屏幕，如同一面漆黑的镜子，将上官清此时的倦怠感，无限放大。
    他晃晃鼠标，试图驱除这份焦躁。
    屏幕闪着柔光，显现出桌面壁纸。
    壁纸上，是一只趴在石板上乘凉的老虎，这是锦织梦替他选的。
    她说这张照片的构图，让人感觉宁静。
    上官清突然比任何时候，都更想见到锦织梦，一个真真切切的锦织梦，一秒钟都不能多等。
    他点开通讯软件中那个熟悉的头像，发送了视频邀请。
    最近的一条消息记录，已经是三天前的，然而铃声只响过两次，对方便接通了讯号。
    锦织梦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她梳妆得很整齐，可眼角眉梢带着一丝倦意，好像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
    “亲爱的，你脸色不好，这几天太忙了吗？肯定很忙，毕竟你还是第一次这么久没和我通话呢……”
    终于见到锦织梦的模样、听到她的话语，上官清安下心来、可同时又感受到阵阵钻心之痛。
    他用笑容尽量掩盖住那种好像针刺的感觉，答道：“嗯，这边的工作刚刚结束。”
    “是么？那正好。我想趁这机会请个假，和你一起到老家转转。”锦织梦笑了笑，“那我就买后天的机票，我们可以先到……”
    还未等她说完，上官清慌乱地拒绝道：“不，不用。”
    他不敢多说，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快控制不住面部的表情。
    锦织梦愣在镜头前，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
    上官清轻声道：“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