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三十】搬尸的地点

    时间就像跛了脚一样，在挂钟上一瘸一拐地走着。
    走出来的马小风，面色铁青。
    崔牛牛擦着眼泪：“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解释。那具尸体其实是我……”
    “解释总是有时间的。”马小风打断了她，重重吸了一口气，然后严肃道，“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把她埋了。”
    崔牛牛怀疑自己听错了。
    “现在，化妆品的味道是能盖住尸臭，我是因为经常接触这个才能闻得出来。但是现在尸体已经有腐烂的迹象，等过几天天气一升温，整个楼里面的人，只要长了鼻子的都会闻得到。我们必须尽快埋掉。”
    崔牛牛知道，马小风以为她杀了人。
    “你是执法者。”崔牛牛的心口隐隐作痛，“为什么不让我去自首？”
    “就是因为我是执法者，所以我才更加知道，失去自由的滋味。”
    马小风从自己家里，拿来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马革袋。
    “你帮我撑着袋子。”他边说边戴上手套，将浴缸里的那具尸体搬了出来。
    看到“自己”，崔牛牛忍不住恶心地呕吐起来。
    这个人哪里像她？
    她平时费力保持的身材，此刻像充了气一样肥肿。
    皮肤已经开始腐烂，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块被肆意揉搓过的海棉，还被丢弃在了臭水沟里。
    而且是被她自己丢弃并遗忘的。
    马小风利索地将尸体搬进了马革袋里，倒进了一盒除臭剂，然后将袋口紧紧地系了起来。
    “我知道一个地方。”他对崔牛牛说，“可以埋在那里。”
    崔牛牛坐在摩托车的后座，在她和马小风之间，隔了一具尸体。
    马小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也开得不快，不停地张望着四周的情况。
    终于开出了城，看着两旁熟悉的树影，崔牛牛已经有预感要去哪里。
    果然，摩托车在那条河边停下了。
    马小风将黑色马革袋抱下车，将车钥匙抛给了崔牛牛，说：“后备箱里有把铁锹，你拿出来。”
    马小风将袋子放在草地上，接过铁锹，在一处草地上挖了起来。
    挖坑的位置，崔牛牛也再熟悉不过。
    马小风原本整洁的衣服上。开始溅满了泥点，草末纷纷扬扬地在他身边飞舞着。
    数不清的夏虫从草里飞了出来，崔牛牛看到河面上。有一大群黄色的流萤飞过。
    过了半个钟头，马小风已经挖出了一个坑。他将铁锹扔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小风，能不能不埋在这里？”
    “为什么？”马小风擦着汗问道。
    “你还记得那个晚上，我们就是坐在这里聊天的吗？我不想破坏那个记忆……”
    马小风愣了一会儿，说：“好。那就换个地方。”
    重新将尸体搬上车，马小风又带着两个崔牛牛，在月夜下飞驰。
    终于，发动机熄灭了。
    马小风指着路边野地里的一棵柿子树说：“这里也不会有人来的，可以埋在那棵树下面。”
    坐在后座的崔牛牛紧紧地抱住了马小风。
    “还有事情要办。”马小风拖着马革袋，朝着那棵柿子走去了。
    崔牛牛握着车钥匙，却没有去打开后备箱，而是插·进了点火口。
    “嗡嗡——”马小风猛地回头，月光下，他看到自己的摩托车渐行渐远。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崔牛牛，你要去哪里！”
    “对不起！”崔牛牛用尽力气喊着，但这三个字被夜风无情地割碎了。
    这里不是我的世界。
    ……
    原世界。
    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整层办公楼一片明净。
    阿光突然喊道：“喂，你们快来看，崔牛牛上新闻了！”
    “什么？”
    旭灵撕下面膜，跑到了电视机前，“什么？白领侦探？”
    电视里，主持人将话筒对准了崔牛牛：“请问崔女士，你是如何推断出执法者马小风撞死了人的呢？在执法者第一次寻找尸体未果后，你又是如何推断出他将尸体挪动的位置呢？”
    崔牛牛面对着镜头，神色却黯然：“是从……”
    电视外，李总抱着手，不时点头道：“我早就知道。崔牛牛她不会傻到去偷别人的摩托车飙车的。”
    旭灵已经呆住：“是啊，牛牛她一向都是个很好的人。”
    李总拍了拍旭灵的肩膀，笑道：“既然事情清楚了，那我们总不能让白领侦探失业吧？旭灵，上次是你代表公司去通知崔牛牛的，那等她办完手续出来，还是你去找她谈吧。道个歉，说公司真诚希望她回来。记住，这件事对公司的形象十分重要！”
    ……
    一个月后。
    崔牛牛躺在家中的浴缸里，热水按摩着她的肌肤。
    水气像白龙一般蒸腾着，却在洗手台上。滴滴哒哒地败下阵来。
    因为镜子被黑色的胶带给贴上了。
    崔牛牛不想，或者说，害怕再看到那个世界。
    “啪”，突然，一张胶带因为太过潮湿掉了下来，露出了镜子的一个角。
    也露出了一双眼睛。
    浴缸中的崔牛牛猛地一惊，水花溅出了一地。
    一双熟悉的眼睛。
    马小风！
    但是她发现。那双眼睛里面满是痛苦，而不是惊讶和好奇。
    她从浴缸里出来，走到了镜子前面。
    犹豫几秒后，她将胶带“滋啦啦”地全部给撕了下来。
    镜子对面，马小风的双肘撑在洗手台上，眼眶像喝醉了一样红。
    也许是真的喝醉了。
    崔牛牛看着马小风，但马小风却不像在看着她。
    她明白过来，镜子对她而言是一扇门。但对马小风而言，就真得只是一面镜子而已。
    马小风的嘴角翕动着，似乎在说：“你去哪了……”
    崔牛牛垂下眼帘。
    经过了那些事，她明白，自己只能经营好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
    对不起。她将掉落在地上的胶带捡了起来，准备重新贴上去。
    就在这时，镜子里的马小风转身走到了浴缸边。里面是满满一缸水，冰水。
    崔牛牛停止了贴胶带，因为她看到马小风穿着衣服，就躺了进去。
    她还看到浴缸旁边放着一样东西。
    那是她买的电击器。
    她知道马小风想要做什么了。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能救马小风的，只有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