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三十】别惹牢头

    崔牛牛醒来后，发现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味道。
    她躺在一张病床上。窗外鸟鸣阵阵。
    转过头，她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旭灵？你怎么在这里？”
    旭灵将一束花插·进花瓶里，微笑道：＂牛牛，我是代表公司来看望你的。”
    她在床边坐下：“牛牛，我真没想到，原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什么爱好？”
    旭灵双手握拳，平举在胸前，做了个骑车的动作：“飙车啊！我们几个同事听说你骑摩托车摔了，都不敢相信那会是你。”
    崔牛牛苦笑了几声。
    旭灵低声道：“人嘛，难免都有犯糊涂的时候啦。”
    “犯糊涂？”
    旭灵拍了一下崔牛牛的肩：“我其实特别能理解你。摩托车这个东西，在你们的眼里，就跟包包在我眼里是一样的。看到别人挎名牌包，我也总是眼馋的不行。”
    崔牛牛自然明白旭灵话里的意思，她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解释不清的，“对不起，我给你们都添麻烦了。麻烦你跟李总说下，我会尽快回去上班的。”
    这时，旭灵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牛牛，你先好好养伤吧。不用考虑上班的事情了。”
    “不用上班是什么意思！”崔牛牛坐起了身。
    “你也知道，偷车这事毕竟不光彩。李总也是为了公司大局考虑……”旭灵指着花道，“其实这花，还是他出钱给你买的呢。”
    崔牛牛定定地看着旭灵。
    为什么，这个世界也开始崩塌了？
    “不，旭灵，你听我说！”崔牛牛抓住了旭灵的手臂，“有个执法者，他开车撞死了一个小孩。我偷车，不，借车，是为了去找证据……”
    “你说的执法者，叫马小风吧？＂旭灵打断了她。
    “对。你也知道了？是不是这事上新闻了？
    “上什么新闻啊，是陈队长跟我说的。”旭灵瞟了漂病房门口，崔牛牛这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穿制服的人。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们去你说的那个地方调查过了。”
    “那找到小孩的尸体没有？＂
    旭灵轻轻一甩手臂，从床边站了起来，“你先好好养伤吧。”
    “回答我！”崔牛牛又一次吼了出来。
    在这个世界。
    旭灵猛地一怔，不可思议道：“你居然吼我？”
    平静下来的瞬间，崔牛牛就感到后悔：“对不起，旭灵，我有些激动……”
    “算了，反正以后我们也不会碰面了。”旭灵笑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个所谓的黄局长，其实是我的亲戚，是我让他故意整你的。怎么样？”
    崔牛牛听着，脸上却如灰烬一般寂默。
    “我的妈诶，你可真能忍！真不愧叫牛牛！属老黄牛的吧！”
    “发生什么了！”这时，站在门外的执法者走了进来。
    “没什么事。陈队长，我先走了，还得回公司呢。”旭灵笑着对执法者摆了摆手，转身出了病房。
    执法者对崔牛牛道：“你醒了。我姓陈，是负责你案子的。”
    崔牛牛仍不死心：“陈队长，你们真的去我说的地方找过了？”
    “对于你说的情况，局里是很重视的。但是我们都快把那片草地给挖空了，也没挖出你说的小孩尸体来。”
    崔牛牛摸着额头道：“一定是马小风把尸体挪走了。”
    陈队长在旁边的病床上坐了下来，食指在太阳穴打着圈：“也或许是你，记错了呢？”
    “这怎么可能记错？”
    “我指的是……幻觉。我直说了吧，你一个公司白领，大晚上的偷了别人的摩托车，跑出城外去飙车。根据以往的案例，这很明显是吸·?人员的行为。”
    “我没有吸·?！”
    “尿检是没有……算了，再说说马小风吧。没错，他的确是我们局里的执法者。我们也找他调查过了。但是我们了解到，你就住在他家楼下是不是？”
    “没错……”
    “那么，崔牛牛，你是怎么知道他撞死了人的？”
    “我……我推断出来的。他每天晚上都去飙车，但是有天晚上，我看到他的衣服上都是草，我就猜他是不是在那片草地上摔了……”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片草地的？马小风带你去过？他可说了，你们根本就不熟。住你楼上的那个黄阿婆也能作证。”
    崔牛牛一时顿住，这里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解释清楚的。
    “如果你不好意思，那我来说吧。你跟踪过马小风对不对？实际上，你对他也有好感，但是他对你的态度比较冷漠……”
    “不是这样的。”
    陈队长叉起了双手：“那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崔牛牛沉默了。
    她不能说出那个合理的解释。
    ……
    “咔。”手铐锁上时的声音。比手铐更加冰冷。
    “崔牛牛，关于你的案件，经过调解，车主刘子强同意将盗窃案改为毁坏他人财物处理。你除了需要赔偿刘子强摩托车的修理费七万元之外，另外交纳罚款三千元，并处三个月拘留。”
    崔牛牛低头：“那马小风呢？”
    “马小风？”
    陈队长轻咳了一声，“我们已经对他飙车的行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青市拘留所。
    夜里，窗外飘起了簌簌的小雨。
    尽管已是初夏，但是监舍里却依然阴冷。
    崔牛牛将自己蜡缩起来，眼泪一颗一颗地滴到了木板床上。
    “哪个大半夜的还哭哭啼啼？让不让人睡了！”黑暗中响起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是这里的牢头。
    崔牛牛刚想说对不起，一只手却堵住了她的嘴。
    “皮痒呢，还真敢应？”
    等牢头打起了呼噜声，那只手才松了开来。
    “第一次进来吧？记住，在这里千万别惹牢头。”
    崔牛牛擦掉眼泪，说了声谢谢。
    “喂，我叫美姐。你呢？”
    “崔……牛牛。”
    “哩！牛气冲天，够霸气的啊。跟哪路混的，我怎么没听过你？”
    “我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上班。”
    “啊？上班的？那能犯什么事？你一个女的，总不能打了老板吧？”
    崔牛牛苦笑一声，“算是吧。”
    她在镜世界里放肆，到头来。却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坐了牢。
    “那你还真是挺牛的。”
    美姐还想往下问，但是门外却响起了当当的敲门声：“都这个点了还聊天呢？把这里当茶室了？好好睡觉！”
    “妈的。”等门外的脚步声过去了，美姐低声骂道，“牛逼什么？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角色？”
    镜子。
    崔牛牛闭上了眼睛。
    那个世界里的崔牛牛，现在还是自由的。
    “喂，牛牛，想什么呢？”晚上刷牙的时候，美姐问崔牛牛。
    “发呆而已，没什么。”
    崔牛牛看着洗手池前空空的墙壁，问道：“对了，美姐，你知不知道这边哪里有镜子？”
    “镜子？”美姐笑道，“真是都市丽人啊，到这里了还想着照镜子。你打扮给谁看啊？”
    “不是化妆镜，有没有更大一点的？”
    “还真够挑的。”
    美姐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一面镜子。不过嘛……”美姐又很快摇了摇头，“我想你是照不到的。”
    “在哪？”
    “禁闭室。”美姐耸了耸肩。
    “喂！”这时，一个黄色短发的女人从床上起身，走了过来。
    美姐低声道：“她就是牢头，你小心一点。”
    但是牢头揪住的却是美姐：“怎么跟新来的这么近乎，准备自己立山头了？”
    “不不不，我怎么敢……”
    牢头松开美姐，翘着嘴角从美姐的脸盆里拿起了毛巾：“这儿地脏了，该擦擦吧？”
    美姐接过毛巾，很快蹲了下去。
    崔牛牛却抓住了美姐的肩膀：“不是白天就打扫过了吗？”
    牢头冷笑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现在不又脏了？”
    美姐抬起头朝着崔牛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算了。
    “新来的，今天她这地是替你擦的，你也给我学着点规矩！”
    “规矩？”崔牛牛盯着牢头道，“好。”然后，将一杯牙膏水泼在了牢头脸上。
    一张僵硬而扭曲的脸，对着崔牛牛咆哮起来：“你！你怎么敢！”
    “那你怎么敢？”
    牢头一把抓住了崔牛牛的头发，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
    崔牛牛狠狠咬了一口牢头的手臂，又是一片惊呼。
    惨叫一声的牢头，给了崔牛牛一拳，崔牛牛也还了一巴掌。
    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监舍的门被打开，所管冲了进来。
    牢头先松开了崔牛牛，摸着自己的脸颊道：“这个人是有精神病吧！无缘无故打我！”
    所管问崔牛牛：“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崔牛牛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没错，我就是看她不爽。
    所管皱眉，似乎不大相信的样子。
    崔牛牛决定加码：“干嘛，在这不能打架？”
    所管气得发抖：“你，你给我关禁闭！”
    ……
    崔牛牛的身后，传来咯啦一声响，那是禁闭室的门，被反锁上的声音。
    逼仄的禁闭室里，只有靠墙一张短床，一个小小的洗手池，和洗手池上方的一面镜。
    上面写着“自省”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