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二十六】来不及了

    最初的几天，她的确穿上了许多漂亮裙子，拍下美轮美奂的影像，可后来不一样了。
    黄晋撕开她的衣服，并囚禁了她。
    “他威胁我不能说出去，我的存在要是被周围人知道，他就会杀了我。如果有人能看见这段影像，请你救我。”女孩压低声音，渴求地说。
    那天，我潜入黄晋的屋子，除了机器以外，并没有发现人。
    这个女孩现在在哪呢，我满腹疑惑，按下右键。
    下一段影像里，女孩的手，不停比出拿起放下的姿态，在整个空间走来走去，嘴里解说着：“我把内库塞在这个抽屉夹层里，这是重要证据。这块瓷砖上有我刻的求救信号，证明我被囚禁了。这个笔记本里有黄晋的个人信息，如果我遇害了，就拿这个去举报……”
    可惜，投影机只扫描过她的数据，能投射出的只有她的身影。
    对她手中物品，和脚踏区域，都无法显示。
    我看她拿着一团又一团的空气，认真地向我展示证物，心里一阵无力。
    看来想要救人，黄晋的家，我得再偷一趟。
    第二段影像，女孩以一个奇妙的半悬空姿态，摔进屏幕中。
    男人的声音传来：“还敢往外丢纸条？谁教你的？说！”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女孩瑟缩着身子，满眼都是血丝。
    “再被我发现，我就砍了你的手。”男人威胁道。
    女孩一阵颤栗，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仰起头大喊起来：“我叫余静！山城人！我被关在海河市锦绣花园12栋里，快……”
    女孩的腹部，突然瘪下去，像被谁踹了一脚。
    她捂紧肚子，发出痛苦呻·吟。
    最后一段影像中，女孩显然已经被折磨了许久，才有机会到投影机面前。
    她面黄肌瘦，形容枯槁，抖着手打开投影机，声音已经半哑：“来不及了，黄晋要动手了……”
    我在昨天才偷出投影机，说明这段影像，最晚也发生在昨天下午以前。
    如今至少过去一天，女孩是死是活？
    黄晋下手有这么快吗？他会用什么方式杀人？
    问题诸多，可时间紧张，我来不及思考，必须赶紧行动。
    我紧皱着眉，门在此刻突然砰砰砰被敲响。
    笑笑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罗宇，你给我开门！”
    我拧开门锁，笑笑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你什么意思，不考大学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说。
    “什么事情比考大学还重要？”笑笑瞪着我。
    我指向投影机。
    五年前，我刚考上大学时，春风得意，升学宴吃了八天，全镇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高中老师对我的评价，从最初的：“罗宇，你就玩吧，迟早毁了自己！”
    到对学弟学妹的谆谆教诲：“不要老觉得自己聪明，你们看罗宇，玩了三年还能考成状元，你们能比吗？这才叫真聪明！”
    我对顾郁青说道：“你多有眼光，高中就把我拿下了，现在成了状元夫人，多长脸。”
    顾郁青翻着白眼：“切，有什么牛气的。”
    “这可说不定。你多鼓励我，指不定哪天我就名垂青史了。”
    “得了吧。还名垂青史，你不臭名远扬，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从我拎着行李箱，踏上火车之后，我就再没有了那天的豪气。
    大学里，遍地是状元，人人散发着强劲的磁场。
    我那边打游戏边背单词的功夫，进了这磁场，全部失灵。
    顾郁青每周给我打一次电话，我总是在做题，她笑我秋后从良，我挤不出笑容回应。
    半年后，她给我打电话，就只能听见我这头的游戏音效了。
    “罗宇，你状态不对。”她不再开玩笑，语气严肃。
    “没事。我以前不是也这样吗？”我闷声回应。
    “以前你对功课充满自信，可现在我一问，你就扯开话题。你变了，这很危险。”
    “我什么样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操心。”我带上了怒气。
    后来，我们开始频繁地吵架。
    为了前途、为了假期安排、甚至为了去食堂吃饭还是点外卖。
    我们身处不同城市，难得的放假见面机会，全用来吵架，两个人都精疲力竭。
    最后一次，她坐了一夜的火车来我学校，而我团战正酣，甚至抽不出时间看她眼。
    她静静地在我寝室待了半小时，然后说：“罗宇，我们分手吧。”
    我没有说话。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而我再次点击屏幕上“开始游戏”的标志。
    ……
    我顺着前一天踩下的印记，再度翻进黄晋的家。
    正值上班时间，这一片房子，大概都出于无人状态。
    我溜进女孩的房间，回想着她在影像中的动作，在房内搜寻线索。
    我从床单与床垫间的夹缝中找到笔记本，里面用潦草的笔记，写下黄晋的信息，43岁，本地人，就职于悦腾科技公司。
    这是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我在脑内检索记忆，耳边却传来拧开门锁的声音。
    糟糕，他回来了！
    我把笔记本塞进口袋，奔至楼梯口，脚步声显示来人已上楼。
    来不及了，我跑向屋子最右侧的房间，拉开窗户，果然看到隔壁住户二楼的小阳台。
    感谢这群喜欢欧式建筑的老板，为了美观不装不锈钢护栏，给我减了不少麻烦。
    我扳着拱形的雕花外栏，向隔壁攀越。
    滚进内屋后，我半跪着躲在窗边窥探，看见黄晋出现在我出逃的房间，摸着打开的窗户若有所思，随后又把怀疑的目光投向这里。
    看来，必须与这个人渣打个照面了。
    我扯下了身上的T恤，奔向浴室。
    成功骗过黄晋后，我重新穿好衣服，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是笑笑的电话。
    临走前，我让她把女孩留下的最后一段影像看完，寻找女孩被藏匿地点的蛛丝马迹。
    笑笑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什么，电话一接通那头就兴奋地喊：“我找到了！投影最后出现了一双男人的皮鞋，上面有泥！”
    这几天里，只有前夜下过雨，那恐怕就是作案时间。
    那么地点呢？
    我走到窗边，眺望着黄晋家。
    从外部看，这栋楼房安静平常，院落里摇曳着几束菊花，更增添了几分恬雅。
    若不是投影的存在，恐怕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一起虐杀事件。
    恶，依旧无声无息地隐藏在尘世里，和四年前毫无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