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七】玩具的世界

    “所以，不管你们哪一方胜利，我们的世界都不会受到影响？”我确认道。
    “是、的。”
    “呼！很舒心的感觉啊这是怎么回事！”我感慨着，仰靠到车座椅背上，又有些感觉不对——
    “等等，那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这或许是个问题。
    对面的恶魔信使缄默许久：“……你用脑子、想想好了，我们、只是、玩偶……对你们、来说，能有那么大、能耐？”
    我无语。
    不得不承认，它说的，确实是有道理。
    紧接着，谈话进入正题——
    在撇清普普利亚那边造的谣之后，信使代表所有恶魔、包括还未重生的巴维里德殿下，要寻求我和爸爸的帮助。
    “我们的帮助？”
    我陡然想到库尔多西说过的——“不要答应它们”……
    恶魔们想要干掉调度官普普利亚——这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这样，玩具士兵就不会被前赴后继地派过来。
    “我们、自己办、不到，但只要你……”
    “等等！”
    我把话打住，“先别说应该怎么做，问题是，我们凭什么要帮忙呢？既然你们两方的输赢，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我费那个心思干嘛？”
    恶魔信使说，如果我协助它们杀死普普利亚，它们就会饶库尔多西和四名部下不死。
    “一命抵五命？”
    “是的，我们认为、你和库尔多西他们有、有感情。”
    我笑了起来：“不，我们没有感情。就算有，库尔多西本人也叫我别答应你，如果筹码是他们自己性命的话……”
    对面一阵沉默。
    “况且，我协助你们统治玩具的世界……”
    我又想到这一点，“库尔多西他们，又能安稳活多久呢？你们殿下可是邪魔呢！而哈喽兵团都是视死如归的反抗者！”
    “也是……”
    “啊哈，所以没我什么事了对不对？你们想继续霸占我爸那房间，没有问题。等你们赢了——”
    “不管什么时候，可以把地方腾出来就腾出来，不用再打电话了！你们统治你们的世界，我过我的小日子，互相不打扰……”
    恶魔信使无言以对，最后，在沉默中挂掉了电话。
    我本以为，它会继续语出惊人，用一些诡异又无法拒绝的理由，试着说服我——
    这整件事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莫名，诡异，又让人无法拒绝地置身其中。
    “……你应该再给普普利亚打个电话。”
    “干什么？”
    “干什么？哈喽兵团输了，要赶紧联系他再调度士兵过来啊！”
    “跟我们没关系了，恶魔说它们即将统治的，和我们所在的世界不是一个维度——”
    “你相信恶魔？反倒不相信那些士兵？”爸爸狐疑问我。
    “呃……”
    直到家门前，我们还在就刚才电话的内容，争论不休。
    “志恒，爷爷来了！”妻子的声音，将我们双双拉回现实。
    玄关门虚掩着，听到我俩的说话声，妻子就迎上来开门了。
    儿子略怕生地站在她后面。
    “爷爷好。”儿子略微生涩地喊道。
    “诶，志恒！”爸爸的回礼更显生涩，连语调都有些扭曲了。
    志恒领着他爷爷去卫生间洗手。
    我在换鞋的时候，妻子轻快地跟我说：“原本就是三个人的饭菜，所以我想了想，又在外卖叫了几份饺子。”
    “饺子？”我反问。
    其实并没什么居心，只是脑袋满得发胀。
    那些现实性、非现实性的，已发生和未发生的，一个老混蛋的挽歌、和关乎世界安危的真慌鉴别……
    “是的，饺子。”
    妻子这回挺乐意接下去，“你们父子和好了。我是说你和你爸。这次聚餐，我觉得，到底是象征团园的饺子比较合适呢。”
    “我、我们和好？”我愣了一下。
    妻子蹙蹙眉头，摆出“要不然呢”的表情。
    “我爸以前真是渣的很。”在帮忙端菜的时候，我对她轻声说。
    “我知道，就跟我的大舅一样。”
    “哦？他还健在？”
    “当然，和他小儿子住在一起。”
    “听着，硕恩。”
    在厨房门口，妻子伸手挡住门，“你们父子之间，可能是有什么无法挽回的芥蒂，这我没法多管。但你爸对志恒还是可以的。”
    “一共没见过几次面，但我能看得出来——志恒没有外公外婆，隔辈的家人就只有你爸爸了。”
    “我希望，志恒可以多和他爷爷见见面，吃饭什么的。保持联系。”
    “好的、好的。”
    “嗯，高兴一点。”妻子提醒我，从进门到现在，眉头一直处于紧蹙的状态。
    她觉得，我是在抵触爸爸。
    实则不全然——我在纠结那间小卧室里的战争，到底要不要再插手的才是。
    如果我是什么热血小说的主角，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兵团那边，就算跟自己无关，也要让正义取胜。
    但……
    “硕恩！”妻子唤我。
    “嗯？”我回过神来。
    “外卖到了，接一下。”
    晚饭全程都很是融洽。
    志恒和他爷爷打成一片，非常合得来。
    好几次，爷孙俩因为什么，而互相嗤笑着，我都看得失神。
    从前的印象里，爸爸从未给过我像这样温馨的关爱。
    “爷爷，你怎么不笑啦？”志恒依旧笑着问，脸颊就像颗熟透的红苹果。
    “没什么，啊哈哈……”爸爸说着，结束与我的尴尬对视。
    后半程，我都刻意不去看他们。
    最后，就如先前说好的，我们一起与志恒沟通了幼儿园的问题。
    关于他和那个张子杰的恩恩怨怨，在爸爸半个外人的介入下，好歹是问出了矛盾的源头。
    原来是一本漫画书。
    张子杰借给志恒看，结果被志恒给弄丢了。
    导致对方认为，你是“故意不还给我”，一来二去地积怨起来。
    “你确实是弄丢了？”爸爸问。
    “是的！我没有藏起来，我没有！”
    “那是本什么漫画？”妻子蹲下了身。
    “是——”儿子报出一串很长的名字，我们全没听懂。
    “没事。”我说着，去拿车钥匙，“走，我们去买一本还给张子杰。好不好？”
    志恒哭着点点头：“他偏说是我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