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五】丑陋的陆翼人

    “你看看你的杰作，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东西。你难道想要将它永远留在地下室里面，没有任何人能够见识到你的天才吗？”
    “这没有所谓。”陆翼人摇摇头。
    “你可真是一个死脑筋！”
    如果陆翼人能够在赛场上被经纪人相中，无论对我，还是对他，都是前途无量的。
    但是他始终都不答应。
    ……
    在街区西面的垃圾场旁边，有一块沙地，这里平常没有多少人，我决定在这里试飞。
    凌晨还没有天亮的时候，我们就带上刚完成的喷气背包来到这里。
    我替他指路，绕开那些在晚上活动的小孩和赌鬼。
    我本以为，陆翼人有了喷气背包之后，就能马上学会飞翔的。
    但是开动背包以后，陆翼人直冲而上，尖叫着划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圆弧，然后一头扎进了沙子里面。
    花了我半天时间，才将他从沙子里面挖出来。
    总之，事情仍然不像想象的那样轻松。
    我告诉陆翼人，他还需要训练。
    “没有那么简单的。”我说，“如果你一下子就学会了飞，那才是让人没办法相信的事情。”
    陆翼人花了好几天，才能不让自己在升空的时候，变成僵硬的石块。
    而我一直拿着铲子，站在旁边。
    这几天，看着一个又一个圆弧，期待下一个弧线能够长一点，我的手已经被铲子磨出了水泡。
    如果有一天，他能够真的成为一个飞翔翼人，我要他将我做的这一切，全部偿还。
    每天早上，都要带着陆翼人偷偷溜到大街上，直到天黑的时候才溜回来，我都没有多少时间花在管理街道上。
    向别的小孩收一些保护费、安排卖零食的几个家伙相互离得远一点、还有就是和其他街区的小孩打架。
    当我建议陆翼人换一个时间去的时候，他坚决摇头，说他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我发现，他好像在这一方面上，有一点神经质的害怕。
    好像一提到，一个陆翼人在人群来往的地方，就会让他紧张。
    我没有重视他的这种害怕，也许是与陆翼人相处太久了吧，我忘了人们对陆翼人的看法。
    那是一个星期四，不怎么吉利的一个日子。
    我耽误了一些时间，当我去到地下室的时候，发现陆翼人并不在这里。
    于是，我又去了沙场，也没有看到任何翼人的身影。
    这时，我还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当我回到街上的时候，发现大街上围着很多人，叽叽喳喳、喜笑颜开。
    当我靠近的时候，听到人们在说话。
    “真恶心！”一个女人说道。
    一个男人皱着眉头，“看看他那脏兮兮的棕色羽毛。”
    我大感不妙，急忙往人群当中钻进去。
    在最里面，果然发现不知所措的陆翼人。
    他颤抖地坐在地上，用宽大的翅膀，将自己半个身子包裹起来。
    几个帮里面的小孩，在一边用石头扔向陆翼人，我看见大嘴和帮派老大哥都在那里。
    “这种丑陋的陆翼人。”一个人叫嚷道。
    我看见翼人对陆翼人的字眼做出了反应，但是只能将身体缩的更紧了。
    “就应该躲在角落不要出来。不能飞的翼人，即便是看一眼，都会让人一天倒霉，我有预感，今晚一定会在家门口摔一跤，然后回到家里发现女儿染上了痢疾。”
    “真不敢相信，翼人当中会有这样的人。”有人叹息。
    “果然，美丽的事物都有相反面吗？想想高贵的降天翎吧。就怪街上有太多这样子的陆翼人，飞翔翼人们才不愿意到这里来。”
    其他人纷纷点头。
    我看着陆翼人，不敢上前帮助，因为大嘴就在那里。
    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和他有联系，那我就完了。
    也许，帮派老大哥会给我的肚子来上一拳。
    “老大，这家伙真难看。”
    大嘴说，“要不我们将它的毛拔了吧，这可是翼人的羽毛呢。你看我绝对不比其他人差，我敢一个人去拔他的羽毛。”
    老大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做法。
    陆翼人没有任何的反抗，颤抖地等着大嘴走近。
    大嘴踢了陆翼人一脚，确认他的确和看起来一样不中用之后，就准备往陆翼人的翅膀上探过去。
    明明凭陆翼人壮实的肌肉和宽大的翅膀，只需要一个展翅，就能让他翻出好几米之外，但是却任由他人宰割。
    最后，我还是冲了出去，在一脸疑惑的大嘴脸上来了一拳。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混乱。
    我感到有许多人，在往我和陆翼人的身上拳打脚踢，我对所有靠近的人，都报以阴险的拳，还有绝对不好受的撕咬。
    我敢保证，大嘴第二天会有更肿大的两片嘴唇。
    他们没能伤害得了陆翼人，我将他保护得很好。
    最后，他们都退开去，我站在陆翼人身边，脸上青了一片。
    帮派老大哥阴沉地看着我。
    “你很好，居然骗了我，和陆翼人是一起的。你这个叛徒，知道最后会有什么下场吗？”
    我想对他大笑，但是嘴角实在是疼得笑不出来。
    于是，我没有理会他们，将陆翼人粗暴地拉起来，从人群当中开出一条路。
    也许是我的牙齿，给他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了——有一个人到现在还在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喊救命。
    没有一个人敢追上来。
    回去之后，我叫陆翼人别哭得像一个孬种一样。
    结果他说，他为我而哭。
    于是，我又叫他不要哭得像一个老妈妈一样。
    ……
    我不能再回到街区上了。
    每天和陆翼人在凌晨的时候去到沙场，夜晚的时候回到地下室。
    陆翼人现在能够飞到百米高的地方了，同时还能够勉强地做一个大回旋。
    当他飞翔在天空的时候，全靠着喷气背包，翅膀成了把控方向的工具。
    可以看出来，他已经上手了，就是落地的时候仍有一点狼狈。
    但是没有人在意，一个翼人是怎么样落地的不是吗？
    人们只想看他们怎么样起飞。
    我告诉陆翼人，只要他能够再精进一点，就可以去参加不久之后的比赛了。
    “没有必要害怕比赛会比的怎么样。”
    我对他说，“就算是最后一名，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证明，你是一个飞翔翼人就行。最差的飞翔翼人的待遇，也要比不能飞的翼人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