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五】没用的翅膀

    “你说过不会恩将仇报，一转眼你违反了承诺。我听说，翼人都是将尊严放在生命之上的，莫非陆翼人就是完全相反的家伙吗？”
    我叉着腰，站在翼人面前，大声数落道。
    “不要叫我陆翼人！”他突然抬起头说。
    我以为我真的触怒了他，差点拔腿而逃。
    “我和他们一样是翼人，我不会违反我的话。”
    “啊啊，这样最好。”我捏了一把汗说。
    “你最好不要在像我这样的翼人面前，说他们是陆翼人，其他的人，不会对你多么友好。”
    我暗想，这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嘴上说到：“好好，你不说的话，我又怎么知道呢？所以，把你的事情告诉我，我们兴许可以互相帮助。”
    “你能帮上我什么？”
    “帮你学会飞翔，像你这样的人，总要有人在旁边看着，以免你在那些疯了的操作中，丢了本应高贵的命。”我对翼人说道。
    “如果你能学会飞翔，对我而言，也是好事，谁不想认识一个翼人兄弟呢？”
    “我是学不会飞翔的，在出生的时候，天赋没有与翅膀一同降生。”翼人声音低沉。
    “别灰心老哥，至少你还有这样完整的一对翅膀。与其什么也不做，忧郁地活在世上，干嘛不将翅膀锯了，成为一个开开心心的普通人呢？”
    “你要继续你的实验，继续向往着天空，因为你不是普通的人，你是一个翼人啊。”
    翼人吃惊地望着我。
    我对他摆了一个、我自以为让人信赖的表情。
    “别想了，我们定个承诺吧。”我说道。
    “我帮你学会飞翔，相对的，你也要实现我一些要求。当你哪一天位列于飞翔翼人之流时，不能忘记我曾经帮过你。”
    “你相信我？”
    “有什么不相信的，你比我见过的翼人都要强壮的多。”
    我说道，“还有，作为一个证据，给我一片你的羽毛，用来日后提醒你，我们曾经立下的承诺。”
    “我不能给你我身上的羽毛。”翼人说道。
    我失望地看着他。
    “但是我有一些过去掉下来的可以给你。”
    “好。”我立刻振奋精神，“就这样约定了。”
    ……
    在帮派的基地，我被众人簇拥着归来，得到了作为一个英雄的款待。
    帮派的首领，一个在背上拥有一整副翼人文身的老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干得不错嘛。”
    他说：“飞翔的翼人们，绝对不会留在有陆翼人的街区上。所以，我们这里才没有一个飞翔翼人。陆翼人那些家伙，必须滚出我的街区。”
    傻乔四处向别人说着我的英雄事迹，说我如何钻进翼人的巢穴，翼人如何发出痛苦的惨叫，最后我又是如何毫发无损地回来。
    我手里捻着翼人的羽毛，在其他人眼前摇来晃去，没有多少人得到过这种东西。
    “我的天，这也太大片了吧，简直像一只手臂一样长。”有人说道。
    “你不知道，我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翼人。”我对他们说道，“那绝对不是一场轻松的战斗。”
    大嘴对于我的名望，最为眼红。
    头领说，了把我所在的这片街区的领导权给我，这过去是大嘴所拥有的位置。
    胆大的人身居高位，这是所有地方不变的真理。
    一天，当我溜去陆翼人居住着的角落的时候，看见房间的门半开着，里面传出阵阵的电锯切割声，和闪烁的火光。
    如果不是已经和陆翼人待的够久了，大概我会以为，他在用拷问架子切割着什么生物，正准备烤制一顿美食。
    这些陆翼人，总是整出各种奇怪的声响和动作，大概，这就是人们常常误解他们的原因。
    “棕毛老哥，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我发现，陆翼人正戴着一个强光面罩，在一个切割锯面前，锯着一块铁片。
    没有人能够想象，一个翼人会干这种低等活计。
    他的宽阔羽翼收紧在他身边，用一块油布包裹着，以防溅落的火花，烧伤他那精细的羽毛。
    我这时意识到，房间里面那些机器，包括之前那一架“绞刑机”，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的。
    “你又来干什么？”陆翼人依旧不是特别热情。
    “我是你的盟友，当然要常常看看你，有没有遇上什么困难。”
    陆翼人耸耸肩，“随便你。”
    “真是不识趣。”我摇摇头。
    陆翼人继续他的工作。
    我看向他的桌子，发现了好几本苦涩难懂的书，什么《发动机的奥秘》和《带你走近等离子态》。
    如果你把这些书，摆到一个高高在上的飞翔翼人面前，他恐怕会一个翅膀，将它们扇到天边去。
    在桌子最大块的地方，有一副图纸，上面的图画像是一个背包，后面接着两个巨大的喷气嘴。
    在这旁边还有一副小图：一个长着翅膀的小翼人，伸展着翅膀和手臂成为一个十字形，在他的背后穿着一个这样的背包。
    “不是吧？”
    我哈哈大笑，“棕毛老哥，你打算背着这样的东西去飞吗？”
    陆翼人生气地看着我。
    “这样的话，你还要你的翅膀干什么用啊？”
    我继续说，“成为一个巨大的装饰，给你的喷气背包做陪衬？真是天才！”
    陆翼人真的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会和失望的时候一样，用翅膀将自己裹起来，缩在他床边的墙角下。
    “我知道我的翅膀没有用，只是显眼的、让人嘲笑的摆饰。就算想要找其他办法来解决，这翅膀也会成为一个阻碍。”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连忙停止了嘲笑。
    “不好意思。”
    我说，“对不起，我是说，你这个想法很酷，你可别给我误会了。你想，看着你不是用翅膀，而是用喷气背包飞上天空，大家会……大家会多么惊叹啊。”
    “于此同时，你可以给你的翅膀，安上比其他翼人都要多的宝石和珍珠。呵，现在那些翼人，恐怕都要妒忌你的华丽了。”
    陆翼人从我的安慰里面，恢复了一些自信。
    “真的，一定要学会飞，让别人都没办法看轻你（还有我）。”
    我说，“别管用什么办法了，反正总是比在这里自怜自哀要好。我会帮助你，我一开始就说过的。”
    陆翼人站了起来，重新回到他的切割锯旁边。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才暗自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