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二】尸体

    拿着不菲的薪酬，还能变聪明，女孩对研究所自然好感满满。
    她反而劝方圆放下戒备，声称，研究所其实很友好。
    方圆自知，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便与她断了来往。
    剩下的日子，方圆一面配合蔺医生等人做“配对”实验，一面研究对抗麻醉剂的方法。
    这个问题，在他一名学医的朋友那里，得到了解决。
    后者给了他一个配方，可以让市面上主流麻醉剂瞬间失活。
    2054年2月7日，第二次实验正式开始。
    方圆谎称上厕所，从水箱下拿出配好的“清醒剂”注入自己体内，而后返回玻璃房。
    蔺医生与秃头双胞胎，已经摆好阵势站在房中，各自阴着脸，仿佛准备对犯人用刑的刽子手。
    三人身边，正是那张熟悉的、形似电椅的装置。
    方圆很自然地坐上去，扶手上的铁爪“咔”地扣在手腕上。
    嗯，还是熟悉的味道。
    秃头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个，吸了满满一管麻醉剂，对准了方圆细嫩的脖子。
    一旁的蔺医生安慰道：“别怕，我们改良了麻醉剂的配方，这次应该不会再出现头疼的问题了。
    方圆不怕，甚至有点兴奋。
    自己离揭开这个邪恶实验的面纱，就差一步。
    到时候，就能彻底找出那个修改自己论文的那个神秘人，弄清这群人在搞什么鬼了。
    一阵刺痛，秃头将麻醉剂注入方园体内，短暂的不适之后，基本没什么感觉。
    三人连人带椅，将方圆推入木门，来到那台熟悉的发着蓝光的“滚筒洗衣机”前，像上次一样，将方圆丢了进去。
    “洗衣机”内部，是一圈一圈的蓝色发光装置，环环相叠，犬牙交错，犹如怪兽的巨口。
    不久，周围的温度，开始急遽下降，呼吸凝结成水汽，聚集在口鼻周围。
    方寸之间，能触摸到的，只有冷冰冰的铁板。
    这种情景让方圆几乎窒息，他开始后悔这个计划。
    温度越来越低，像掉入冰窖，更难以忍受的是，机器发出的低频嗡鸣声。
    随着蓝色光环的快速转动，它似乎企图钻进方圆的脑袋，蚕食他的脑浆。
    方圆实在难以忍受，开始砸“洗衣机”的内壁，希望蔺医生来救自己。
    但显然没什么用，内壁厚得令人发指，声音传不出去。
    但更绝望的还在后面。
    方圆忽然听到脑袋后面传来一阵“滋滋”声，他奋力将头扭过去，浑身的血液，立刻伴随着恐惧冲到脑顶。
    就在离他的脑袋几公分的地方，一块活动隔板降下去，缓缓露出一件黑漆漆的东西——
    那是一颗头颅，连接着一副爬满青紫色尸斑的，女人的尸体。
    方圆几近崩溃，一声尖叫，从喉底深处发出，四肢无法抑制地乱踢乱撞。
    此时，他比任何时候，都盼望自己没有注射清醒剂，他宁可抛弃真相，也不愿面对如此可怕的一幕。
    然而悔之晚矣。
    蓝色光圈加速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像充满气的氢气球，重力刹那间消失了。
    是幻觉还是真实？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超脱了躯体，不再受空间、甚至时间的制约，随心而动。
    转过身体，他看到另一个方圆，正躺在对面，静静地躺着，和熟睡时没什么两样。
    此时，另一边也有了动静。
    方圆亲眼看到，女人的尸体周围，不知何时多了一层光晕。
    接着，光晕开始移动，来到另一个方圆上空，逐帧动画似的，一点点靠近他。
    方圆看得出来，双方正在进行某种融合。
    他陷入更深层的恐惧，大叫着：“停下，不要过去！”
    可对方置若罔闻，融合还在进行。
    方圆控制自己的“身体”，用尽全力扑过去。
    在融合完成的一刹那，他找到了一个缺口，与那光晕一起，进入到另一个自己的体内。
    “方圆”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他以另一种身份，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
    蓝色光环转动的速度逐渐减缓。
    最后，甚至能数清它转了多少圈，这代表机器已经停止了运作。
    出口自动打开，露出蔺医生的脸。
    他手里拿着一支狼眼手电，对着谢欣怡的瞳孔照了照，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将她扶了起来。
    “欢迎回家！”
    蔺医生满面堆欢，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捧鲜花，是她最爱的香水百合。
    “谢谢你，博文。”
    谢欣怡接过鲜花，凑近闻了闻，“好香啊！”
    “学姐，刚刚我们在监视器中，看到转化的时候出现了几个噪点，你……没事吧？”蔺博文担忧地望着她。
    谢欣怡摇摇头：“我没感觉到什么。”
    “哦，那大概是系统的误差。”蔺博文恢复微笑，“那你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工作。”
    “不用了，立刻开始吧！”
    谢欣怡的头还有些疼。
    她把它理解成“转化”之后的正常反应。
    “学姐……”
    蔺博文还想劝慰几句。
    可谢欣怡已经熟稔地跳下床，向门外走去。
    来到玻璃房，两个谢了顶的中年男子，原本正在喝咖啡，看到她后立即放下杯子，立正站好。
    “谢主任。”两人异口同声，颇像一对双胞胎。
    谢欣怡还记得他们的名字。
    一个叫林昌款，一个叫费阮，市医学院的研究员。
    谢欣怡冲他们点了点头，客气了句：“辛苦了，二位。”
    接着，她打了个响指，解除了玻璃房的封印，同蔺博文一起乘坐电梯，来到室外停车场。
    两人的目的地，是位于郊区的无蔺实验室，从酒店开车到那里，需要半小时。
    蔺博文负责驾车。
    谢欣怡和往常一样，话很少，只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出神。
    可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蔺博文没话找话地说：“学姐，老实讲，你这样子我到现在还没看习惯，经常会叫你方圆。”
    谢欣恰淡淡一笑：“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好吧……”蔺博文干笑一声，替自己觉得尴尬。
    “博文，你老实告诉我。”
    谢欣怡转过身子审视他，“上次我偷偷跑去精品店，是你掐断了连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