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五十五】曾经

    到了广场后，我发现这一带意外的安静，逛了几圈，没看到人影。
    “我们分头找，找到再会合。”我对身旁的叶雨灯说。
    就在这时，我怀中的通信器响了。
    紧接着，传来林奇紧张的声音，“老爸，你没事吧，马忠出事了！”
    通信器里，林奇的痛苦地说，”今早我没看见他，以为他接到信息后，先执行任务去了。可是直到刚才，我们都没联络上他。”
    “王柯定位了他，赶过去时候才发现，他死在你们家不远处的垃圾场里。我们检查完尸体，从伤口判断，他可能是遭遇偷袭了。”
    “他那么谨慎，怎么可能会被偷袭？”通信器里，传来了王柯的哭腔。
    我有点难以置信。
    在我看来，救援队里最不可能出事的，就是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
    是的，他怎么可能遭遇偷袭。
    我看了一眼前方，此刻，叶雨灯正站在不远处，直挺挺盯着我。
    我瞬间明白所有发生的事，身体不由自主开始打颤。
    “你……你不是雨灯。”我牙齿打颤地说。
    “你发现了。”叶雨灯冷冷地说。
    “马忠的死，是你干的？”
    “这几天，他经常陪叶雨灯晨跑，今天我换了身校服，他没有发觉不对。”
    我紧张盯着团子，唯恐她受到伤害。
    此时，团子还一无所知，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饼干。
    “真正的雨灯呢？她在哪？”
    “放心，她没事。”叶雨灯平静地说，“我不会杀害我自己，因为我也是叶雨灯。”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故事。
    ……
    曾经。
    林湘潮和叶雨灯的故事。
    她的故事，就像一幕幕电影，出现在我面前。
    八岁那年，叶雨灯的父亲，在一次任务中英勇牺牲，母亲离家不知去向。
    年幼的她，被父亲生前的好友林丙忠收养，和他的儿子林湘潮，一起长大。
    林湘潮是她的依靠。
    每天放学，林湘潮会穿过两条大街，到叶雨灯的学校，接她回家。
    那是年少时候，最温馨的日常。
    林湘潮是叛逆的人。
    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一件让父母省心的事。
    因为忙生意，管教他的任务，便落到了叶雨灯身上。
    林父有个小心思，他和叶雨灯的父亲，生前有个约定，成为亲家，所以，偷偷结了娃娃亲。
    那年她十八岁，已经轮到她在放学后，走两条大街去找他。
    所有人都知道两人关系，所以，她每次都能轻而易举，找到不按时回家的他。
    所有人都知晓了他的未来，继承家业，和叶雨等结婚生字，度过平凡安稳的一生。
    许多人羡慕这样的生活，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叶雨灯还是个如此乖巧可爱的女生。
    但是林湘潮并不这样想。
    他渴望自由，他不希望有人主宰他的命运，他的愿望是成为一个英雄。
    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和各种各样的恶势力战斗，然后和公主般的少女，来一场浪漫的恋爱。
    但是他清醒时，身边却只有一个叶雨灯。
    她管制着他，甚至可能还要管一辈子。
    在她看来，她只是替林伯父尽责，然而对林湘潮来说，雨灯是他父亲的化身——
    湘潮，你要多听爸爸的话……
    湘潮，你不要没事到处跑，要认真学习……
    湘潮，为什么你老师不听话……
    从厌恶到想摆脱，不需要长时间的酝酿。
    然而当时，叶雨灯对此一无所知。
    那是一次百年不遇的水灾，本来以他们世界的科技，应付这种程度的灾难，早已不成问题。
    可是在紧要关头，蜃苏醒了！
    那次，韩州人民都目睹无比惊悚的一幕——在铺天盖地暴风雨中，蜃的身子就像黑色巨塔，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它巨大的阴影下。
    蜃发出的磁场，让大型船只和直升机设备都失灵了。
    所有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自救，林湘潮自愿成为救援队的一员。
    那几天，无数的救援船只来回穿梭，救回来的人却越来越少。
    许多船只，不是翻船，就是被寄灵截杀。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韩州。
    最后一趟，林湘潮意外遇到了在洪水中挣扎的叶雨灯。
    她也参与了救援，却很不幸翻了船。
    林湘潮刚抓住叶雨灯的手，有另外一个女孩子，挣扎着游了过来。
    然后，他听到身后有人大喊道，“这艘船装不下那么多人！”
    在那个时候，另外一位少女，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喊道，“救救我！”
    望着少女绝望脸，林湘潮露出一丝迟疑。
    片刻犹豫之后，他做了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决定，他松开了叶雨灯的手。
    湘潮，为什么？叶雨灯话还没出口，身体瞬间被洪流卷走。
    她看到最后的场景，是他拼命将另一位少女拖上船。
    那时候，如果我死了该多好……
    叶雨灯没有死，却遭遇了比死更难受的事。她被卷入洪水没多久，就成为蜃的口中食。
    那时她才知道，被蜃吃掉的人不一定会死，有一部分人会成为寄灵，成为它的奴隶。
    神奇的是，在蜃冰冷的身体里，她依然能看到人世。
    蜃在人世间，仿佛有着无数只眼睛，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看到无数人的故事。
    包括林湘潮后来的故事。
    林父知悉了所有情况后，愤怒质问他，“为什么不选择救雨灯？”
    “因为我们都是军人的后代。”林湘潮悲伤却又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我和其他人同时遇到危险，只能救一个，您也会选择放弃我的。”
    林父惊愕地盯着他。
    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沮丧地说：＂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再阻止你了。”
    那一刻，林父终于明白，儿子已经不属于这个家。
    在父亲离开后，林湘潮捂住了脸。
    即使是满脸泪水，他却露出了笑容，心满意足地笑。
    林湘潮成年后，他加入了救援队。
    在这个世界，蜃不是唯一的怪物，还有许许多多的怪物，和人类共存着。
    在一次次斗争中，他的名字，逐渐出现在新闻报道里，出现在百姓的口中。
    终于，他成为了这个国家的英雄。
    他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荣誉，也得到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