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心有大光明，当真是有趣！

    袁心明见了这等阵法，听了姜逸所言，也知十万大山群妖败局已定。
    遂低头唏嘘，心中惘然，显然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只是不知这意料不到该从何说起。
    它回想起，当年偶然吞食混沌珠，初启灵智，开众妙之门，入修行一途；
    回想起，借混沌珠锤炼体魄，而后驰骋群山，成为十万大山之主，逍遥一时；
    故事到这里，如果就此结束，恐怕它也就如后来所教的四大妖兽一般，虽通人性，却不服教化。
    好在没有，也理所当然的不会就此结束！
    五百年前，征服十万大山之后，桀骜不驯的它，怎会就此罢手？
    一番修养生息之后，它便把目光放在了山下俗世。
    只是它此前从未下过山，从小山上生水边养，根本不知道山下是何种世界。
    心思深沉的它，不清楚山下状况，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不敢随意携十万大山鸟兽下山。
    于是，为了解山下世界，它便在一个幽暗的旁晚，撇下众鸟兽独自下山。
    山下世界，纷繁错乱，又别有一番风味。
    有别样的洞穴用以居住，有烧煮过的肉菜用以享食，有无毛的同类穿着粗草皮似的物件……
    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似乎与山上弱肉强食、茹毛饮血全然不同。
    它躲躲藏藏，流连其间，难以自拔。
    一边走，一边融入，不觉便过了二三十年，它几乎忘了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不知何时开始，山下乱了，无毛狒狒们披坚执锐、以刀兵相向……
    白骨如山、血流成河！
    一切美好荡然无存。
    彼时的它，只觉山下恐怖极了。
    这群无毛的同类，比之于山上虎豹，还要残暴！
    他们虽无充足的食物，但细细分来，也足够活命；
    虽无浓密的毛发，但衣布一匹，尚可御寒。
    但他们却能相互攻伐！
    虎豹只为食开杀戒！
    无毛狒狒们妄开杀戒，却只为富者更富、只为增其有余！
    它那时才知道，这群无毛狒狒，跟它完全不同！
    才第一次明白“人”这一类生灵，与寻常鸟兽都迥然不同！
    战乱四起，无处不哀嚎，无处不流血。
    仗着皮糙肉厚，它也曾挺身而出，救下一些人类，但过些日子再去，活人就成了尸骨。
    说不出的悲戚！
    再后来，人竟相食，行鸟兽之所不为。
    人间如地狱，它也失望了，欲回十万大山。
    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不知走了多久，才回到西南。
    偶然路过一个村子，却遇见了一件怪事。
    一群贼寇破村而入，四处破坏，抢劫财物，屡屡得手。
    但在一名教书先生面前，他们吃了鳖。
    寒刀架在脖颈之上，教书先生，面色无改，不为所动。
    反倒开始讲起了天理人心，它佝偻在暗处，听得不甚分明。
    又是“家中有何人”，又是“膝下可有儿女”……
    一句句诛心之语，杂在贼寇吵嚷之中。
    如今回想，也只记得一句：
    “是人便有良心，你也有罢？何必逆心行事！”
    贼寇听闻，收刀而去；猿猴听了，若有所思！
    之后，它并未回山，一直跟在教书的夫子附近，观他行事，听他讲学。
    天南海北，始终相随。
    它看着夫子澄清玉宇、平定叛乱；
    看着夫子飞黄腾达、立院讲学；
    看着夫子用一生，践行他的信念！
    死前，夫子留下一句遗言，模糊不清。
    围在四周的门徒，都听不分明。
    只有它，这些年来修行有成，耳目愈明，立在院子外，都听得分明……
    而后，它为自己取了袁心明的名字，回山而去，如夫子一般，于十万大山，向众妖兽传道讲学。
    时间飞逝，一晃五百年过去。
    夫子那句“心有大光明”犹在耳畔，袁心明立在西南基地黑屋之内，低头一叹。
    “人类，当真是有趣！”
    虽然这次与上次不同，但那种震撼之感，是相通的。
    夫子与姜逸，给袁心明的震撼，是一般无二的。
    如果有机会，他也想看看眼前这个男人的一生，也想观其行，听其道！
    只是这一次，老猿深知，自己时日无多，是不可能办到了。
    与此同时，十万大山，众人与群妖心中，一声猿啸，无由而起！
    狩猎结束，明珠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