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第一百四十八只魑子

    在某个世界的千年之前
    四手的少年用血眸注视着面前的黑猫，不知为何，面前这只娇小的黑猫总是想要扑到他身上咬他。
    两面宿傩还没见过在他面前这么嚣张的生物，虽然稍稍有些兴趣，但是不足以他宽恕黑猫的冒犯，于是下一秒便被他杀死了。
    但是本该死亡的黑猫在头首分离后又复原了。
    红眸的少年于是扬起兴味的笑容，杀死了她一次又一次。
    黑猫很顽强又很执着，一次又一次想要扑上来，再一次又一次被杀死，两面宿傩玩弄到最后，又开始觉得——
    好像这猫还很有趣，干脆留着吧。
    于是他就捞起黑猫，把她放在了肩膀上。
    黑色小猫一被放上就死咬着他的肩膀不放，但是两面宿傩的行动却毫无影响。他一点也不觉得疼，毕竟这小猫的牙还不能穿透他的皮肤。
    两面宿傩走到哪儿，黑猫就挂到哪儿。
    她不吃东西会死，但是饿死后又会执着地爬回来咬着两面宿傩的肩膀。
    两面宿傩更觉得有趣了，于是便养着，养着养着黑猫就开始两面宿傩身上生活，有时候挂着，有时候就绕在两面宿傩脖子上直接给他当围脖——
    虽然两面宿傩知道她只是想围着脖子取暖睡觉。
    黑猫于是就这样伴随着两面宿傩长大，长大后两面宿傩突发奇想地想把自己要吃的人/肉喂给她，黑猫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咬着他肩膀不放。
    两面宿傩低笑出声。
    相处这么久，两面宿傩差不多能看懂她的神情，也能听懂她的话语了。
    里梅跪在他面前，“两面大人，这位一直咬在您的肩膀上的存在是……？”
    里梅从与两面宿傩的相遇开始就注意到两面宿傩肩膀上这只看起来普通又似乎不普通的黑猫了。
    “哦，你是在说这小家伙，”两面宿傩看向黑猫，又揉揉猫脑袋，黑猫嫌弃地往旁边移了移，“让她挂着就可以了。”
    里梅询问道，“……这位……该怎么称呼？”
    “称呼啊，”两面宿傩撑着脸，“小家伙，你怎么想？”
    黑猫一边咬着两面宿傩的肩膀，一边含含糊糊地出声，“喵。”
    里梅听不懂黑猫的话语，他也并不觉得有人能听明白，但是——
    “你这家伙虽然小，但是要求还蛮多的，”完全听明白的两面宿傩挑眉，他看向里梅，“有带书吗？”
    “有的，给您，”里梅呈上一本书。
    黑猫跳下来叼走两面宿傩手上的书，用爪子翻开。
    两面宿傩蹲下来看她，“北、贪、魑、子，你怎么给自己取了这么奇怪的名字？”
    “喵。”
    似乎和之前的那次叫声在语音语调上完全没有区别，但是——
    “哪里不奇怪？”完全理解她话语的两面宿傩转向里梅，“唔，你叫我两面大人的话，那你就叫她北贪大人好了。”
    “是，”里梅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这只黑猫在两面宿傩心中的地位。
    接着他发现，两面宿傩非常喜欢对着黑猫说话，一天中百分之九十的话语是对黑猫说的。
    虽然不知道黑猫具体说了什么，但他发现两面宿傩每次听完在里梅看来不知所云的“喵”后，就笑得特别欢快。
    而黑猫一般就挂在他身上当一个挂件，只有两面宿傩感到特别无聊时，才会松开嘴，踩在两面宿傩肩膀上，用金色又淡漠的眼眸瞥着两面宿傩，开始主动和他搭话。
    接着等两面宿傩心情变好了，她就又挂回去了。
    里梅微妙产生一种两面宿傩似乎在被黑猫照顾的奇妙错觉。
    随着两面宿傩年龄的增长，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所以黑猫咬着咬着老是伤到牙口。
    这个时候她就会去跳河自尽重置自己，两面宿傩开始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但是在几次后就明白了。
    于是当她再次想跳河的时候他就阻止了，接着——
    两面宿傩杀/死了黑猫。
    “北贪魑子，你与其跳河自杀还不如死在我手上，”两面宿傩非常认真地看着重置的黑猫——
    “不会疼的。”
    黑猫很冷静地看着这个杀死自己的男人，男人甚至用他自己的血企图哄她。
    “喵。”
    已经猫语十级的两面宿傩知道她的猫同意了。
    但是她没有喝两面宿傩给她的血，只是又跳他的肩膀上咬他肩膀了。
    两面宿傩发出愉悦的低笑。
    他其实一直知道北贪魑子为什么想跟着他——
    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猫想要吃他。
    虽然不知道北贪魑子为什么会对吃他有这么大执念，但是他很钟意这种执念。
    他以为北贪魑子会一直挂在他身上。
    但是当他某次拔除咒灵时，娇小的黑猫从他肩上轻盈地跳了下来，向着其中一只咒灵跑去，欢快地摇着尾巴开始了进食。
    两面宿傩突然有一种想要彻底毁灭她的冲动，但是——
    无论被杀死多少次，北贪魑子都能复活。
    黑猫除了对吃的执着外，其他方面近乎无欲无求，她的眼眸中透露着一种对世间万物淡漠的冷然。
    时间在两面宿傩身上留下了痕迹，但是北贪魑子一如当年，时光把她遗忘。
    两面宿傩曾问过北贪魑子她的年龄。
    黑猫思考了片刻。
    我活得太久，已经不太记得了，她说，不过对我而言，时间没有意义，我是不会真正死/亡的。
    而现在——
    黑猫平静地甩着尾巴，在杀气中心却仿佛一无所知。
    她不在意死/亡，而两面宿傩只能带来死/亡。
    她不在意寿命，而两面宿傩不能永恒。
    终将有一天，他将死去，而她又会像执着于他一般执着于下一个人。
    甩着尾巴的北贪魑子回望两面宿傩，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神情，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嫌弃却又带着微妙的无奈——
    “喵。”
    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后，两面宿傩的杀气一顿，然后全收，他又把地上的黑猫捞了回去。
    冷漠的北贪魑子刚刚这样说道——
    你最好吃。
    于是抱着黑猫的两面宿傩扬起嘴角。
    之后里梅就发现两面宿傩开始去研究关于灵魂的书籍了，黑猫挂在他的肩膀上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看着。
    而当在被咒术师围攻的临死前，他问依然挂在他肩膀上的黑猫，“你要陪我一起死吗？”
    北贪魑子的神情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嫌弃，她就维持这种态度看着他，然后喵了一声——
    难道我拒绝后你就不会把我的魂魄带走？
    她顿了顿，又喵了一声——
    不过，我答应了。
    两面宿傩微微睁大眼眸，然后低笑出声。
    接着他愉悦地从黑猫体内带走了她的灵魂，与自己的灵魂一同封入手指。
    本世界的两面宿傩来到这边的世界时，这边的两面宿傩正躺在伏魔御厨子的尸骸上，而黑猫趴在他手臂上睡得正香，尾巴缠在他手臂上。
    本世界两面宿傩的目光停留在尾巴上良久，回到自己的世界后，祂对着自家正在看书的北贪魑子说道，“我遇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我，他的北贪魑子是只猫。”
    祂顿了顿，“有尾巴。”
    北贪魑子嫌弃地看了两面宿傩一眼，接着又低头看书。
    荆棘锁链从血水中出现，接着在两面宿傩脖子上轻轻环了一圈。
    “凑合着当尾巴吧，”她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