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第一百三十二只魑子

    夏油杰来到高专，他面无表情，直接找五条悟打了一架。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在两人都精疲力尽的最后，夏油杰严肃地对五条悟说道。
    五条悟嬉皮笑脸地回答道，“这怎么能说是执迷不悟呢～”
    夏油杰在过去的五年的时间里将许多猴子拉回正道，但是五条悟——
    这只猴子过于顽固又藏得太深。
    夏油杰教育了他很久，但是现在五条悟只是自顾自地高兴，他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最后夏油杰非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只困于过去的傻猴子，说完“你好自为之吧”，然后离开了高专。
    在夏油杰离去后，五条悟抱住黑发咒灵，仿佛抱住非常稀有的珍宝。
    梦寐以求的糖果终于落到他的手中。
    被抱住的黑发咒灵没有动，而她清冽的气息慢慢笼罩在他的周围。
    下一步就是死抓着不放。
    五条悟的手微微收紧。
    黑发咒灵只是继续沉默地对着五条悟，没有赞扬，也没有责备。
    经历了五年时光，伏黑惠已经长大很多，小少年走在路上，看到了被五条悟抱着的黑发咒灵——
    咒灵依然如当年模样，柔顺的长发，遮住上半张脸的头盔，一条尾部有白蛇图案的赤色围巾，没有丝毫改变。
    手中的书本落地。
    他以为他早已忘记她的模样。
    他以为他早已忘记了她的存在。
    但此时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你终于回来了啊。
    但是伏黑惠和菜菜子还有美美子一样，都没有任何机会接近黑发咒灵。
    黑发咒灵的全部时间都被五条悟霸占了。
    最强代表什么？
    代表为所欲为。
    已经在咒术上成为最强的五条悟带着黑发咒灵到处玩乐。
    黑发咒灵任凭他拉着，但是从来没有主动做出任何动作。
    家入硝子从手下那边知道了这件事，“废物，”她这样说着，然后微微敛起眼眸，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又掩去了。
    “绝交吧，五条悟，”她发了短信给五条悟。
    收到短信的五条悟无动于衷，他关上手机，继续对着黑发咒灵说话，似乎想把这五年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完，黑发咒灵只是沉默地听着，没有任何回应。
    但是五条悟依然心情不错，因为北贪魑子她就在这里。
    五年的事情说长很长，说短也短，大概是三个月后，五条悟把五年的事情彻底说完了。
    他看着安静的黑发咒灵，第一次希望她能说些什么。
    “小魑子现在在想什么？”于是他问。
    五条悟没有对黑发咒灵能回答抱有过多期待。
    但是黑发咒灵缓缓地开口了，她说出了第一句话——
    “饿。”
    平静到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是五条悟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北贪魑子变成了咒灵后需要进食咒灵。
    但是她从未说起这件事。
    只是默默地看着大家。
    接着五条悟拿来特级咒灵，一点点喂给北贪魑子，“碰到饿的时候，就告诉我。”
    黑发咒灵平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听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五条悟继续带着黑发咒灵玩乐。
    然后他在几分钟后，微微睁大了眼眸，因为他听到——
    “饿。”
    黑发咒灵再次缓缓开口。
    多拿不同等级的咒灵试了几次发现只有特级咒灵能令北贪魑子饱腹几分钟，更不要说更低级的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特级咒灵的数目也不多。
    五条悟注视着黑发咒灵很久，然后他艰难地扬起嘴角，牵起她的手，“饿也不用继续说了。”
    黑发咒灵任由他动作，和之前一模一样。
    大概过了几分钟，五条悟再也维持不住假笑，他看着黑发咒灵，沉默几秒后问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饿。”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声音依然平静无波。
    但是五条悟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
    接到五条悟电话时，家入硝子本来是不想接的，距离绝交已经整整过了三个月，但是他打了好几个，最后家入硝子忍无可忍，“什么事情，我们不是绝交了吗？”
    “我应该怎么放走小魑子？”
    五条悟的声音中难得带着一些迷茫和几丝忐忑。
    家入硝子眨眨眼。
    她突然觉得，五条悟似乎终于开始成长了，“再变得更加成熟吧。”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绝交什么时候结束？”
    “等魑子能安眠了，”家入硝子回答道。
    同样接到他电话的夏油杰语气中带着欣慰，这几个月后他第一次心平气和地与五条悟说话，“你终于有点长进了。”
    “不要再让魑子担心你。”
    “不要再依赖魑子，自己向前走。”
    “这样魑子才愿意离开。”
    五条悟并不喜欢成长，成大后便需要面对很多不想去管的事情，成熟后就不能再任性到肆意妄为的地步——
    不想成长。
    五条悟清楚地知道即使把全世界的咒灵塞给她，最多过几个月，她便又会饿了——
    小魑子很痛苦。
    那我还能怎么做呢？
    我只能选择放走她。
    我只能选择成长。
    五条悟让黑发咒灵待在高专，自己去出任务，等回来时，发现坐在寝室栏杆上的黑发咒灵旁边多了几个孩子。
    菜菜子挽着她的左手，靠在她的左边，而美美子挽着她的右手，靠在她的右边。
    怀里坐着的是伏黑惠。
    三个孩子都睡得香甜。
    那是全心全意的依赖姿态。
    就像过去的自己。
    五条悟看着这个场景，沉默不语。
    现在，他没有选择强硬地把黑发咒灵带走，而是拿来几条毯子，为他们都盖上了。
    伏黑惠发现从那次起，黑发咒灵开始经常坐在寝室前的栏杆上了。他向四周望了望，发现竟看不到五条悟的踪迹。
    虽然感到疑惑，但是小少年依然打算继续做着与五年前一样的工作——
    为北贪魑子读书。
    坐在黑发咒灵怀里的小少年打开书，开始朗读起来。
    黑暗的中央，有一盏灯亮起。
    “这几道题目错了，”北贪魑子指着作业本上的题目说道。
    “嗯……”虎杖悠仁挠挠头，“姐姐能帮我讲一遍吗？”
    于是北贪魑子扬起嘴角，耐心地帮他讲了一遍。
    虎杖悠仁订正完北贪魑子布置的作业后，抬起头看着北贪魑子，他眨眨眼。
    “订正完了能和姐姐聊天吗？”
    北贪魑子眨眨眼，“我希望小悠仁能考上东大。”
    “好吧，”虎杖悠仁看着坚定的北贪魑子，自觉地说道，“那我还是继续做题。”
    他把作业本翻到下一页，继续开始做题，然后他听到——
    “这页写完后，我们就聊天吧。”
    “好耶。”
    黑暗的虚无空间里一片欢笑。
    伏黑惠发现自己其实很难对北贪魑子的身份下定义。
    这只黑发咒灵是他童年的一部分，虽然缺失了五年，但是失而复得的事物更令人印象深刻。
    伏黑惠喜欢宁静，他很乐意待在黑发咒灵附近，给她读书你。什么时候开始读，什么时候结束都可以由他自己来定，而不想读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坐在她怀里发呆。
    北贪魑子只会沉默地抱着他，偶尔摸摸他的脑袋，黑发咒灵的手指微凉，但即使这样，他依然觉得北贪魑子是温暖的。
    那么北贪魑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首先排除母亲。
    但是似乎也不是姐姐。
    说是长辈也不是。
    说是朋友也不像。
    后来他想了想，觉得——
    北贪魑子就是北贪魑子，是对于他而言独一无二的北贪魑子。
    同一时间，也有人在思考这个问题。
    虎杖悠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见到北贪魑子的，但是——
    总有那么一个少女，有着柔顺的黑色长发，围着赤色围巾，在发现他到来的那一刻，露出温柔的微笑，接着用柔和的声音对他笑道——
    小悠仁，你来了。
    在睡梦中，他们总能相见。
    北贪魑子从来没有告诉过虎杖悠仁她的名字，于是虎杖悠仁常称呼她为姐姐。
    说是姐姐，其实虎杖悠仁觉得和平时见到的表姐堂姐之类又不太像。
    他想了想，觉得——
    姐姐就是姐姐，是对于他而言独一无二的姐姐。
    而童话终有一天会落幕——
    三个月后
    五条悟坐在栏杆上，看着身旁的黑发咒灵——
    “硝子以咒术界为跳板开始干涉政府和经济发展，她现在打算把精力放在改革普通人的世界里，于是把咒术界这边的事务全交给我了。”
    “这些工作对我而言不难，而且硝子之前做了很多工作，我上手很快。”
    “虽然我不是很想干，但是总有一个人要做，我更适合。”
    五条悟沉默了很久，说道——
    “我会向小魑子展示一个最棒的咒术界。”
    “所以——”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迁就。”
    “我已向前。”
    黑发咒灵的身影在空中渐渐暗淡，最后回归了虚无。
    恍惚之间，五条悟似乎看到她消失的那一刻嘴角是上扬的。
    躲在不远处墙背后的伏黑惠抱着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躲在这里，但是他就是下意识这样做了。
    等他觉得一切都平静，出来探一眼时，发现黑发咒灵已经不在了，面前站着的是五条悟。
    “她走了，”他表情温柔地揉揉他的脑袋。
    这一刻，伏黑惠感到了一种混合着难过与释然的复杂心情。
    黑暗中央一盏灯亮着。
    “好了，今天的作业就写到这里吧，”北贪魑子温柔地看着虎杖悠仁。
    然后——
    世界崩塌于一瞬，虎杖悠仁发现他在下坠——
    “既然朋友们已经不再需要我了，”黑发少女扬起嘴角，“那我也应该启航了。”
    恶灵翻滚着上涌。
    “小悠仁，我们可能之后再也不能见面了。”
    他听到他的星辰顿了顿，然后对他笑道——
    “愿你星辰入怀。”
    于是虽然在下坠，但是虎杖悠仁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他笑着回应道——
    “愿你如愿以偿。”
    黑发少女似乎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微微睁大眼眸，最后笑出声。
    “算了，”风似乎传来少女的喃喃低语，“下次直接让祂换句话再说一遍吧。”
    现在，一切都已步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