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第九十只魑子

    离开神谷奶奶家的夏油杰和北贪魑子正走在前往私活地点的路上。
    “说起来魑子手机上的那个挂件，”夏油杰突然出声，他指了指上面有着一条小白蛇的木牌挂饰。在几天前夏油杰便发现北贪魑子换了手机挂饰，“这条白蛇也是神谷奶奶画的吧？”
    “对，”北贪魑子看着白蛇图案，白蛇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夏油杰发现北贪魑子不知为何沉默了，于是出声，“怎么了？”
    “没什么，”北贪魑子转头看向夏油杰，露出了微笑，“只是觉得不管之前看过多少次，再看一次果然还是会觉得神谷奶奶的画技真的很高超呢，”她把挂件放在夏油杰手上。
    “确实，”夏油杰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可爱白蛇图案，然后还给了北贪魑子。
    北贪魑子笑着接了过去，神色也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刚刚大概只是我的错觉吧，夏油杰想。
    他所不知道的是——
    当时伏魔御厨子中
    拒绝两面宿傩后，黑发少女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走。肩上的白蛇感受到了北贪魑子上扬的怒意，于是缩了缩脑袋。意识到白蛇被自己吓到的北贪魑子揉揉它的头，她的理智于是渐渐回归。
    但是即使似乎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她的脚步依然没有丝毫停顿，最终跨过血水与黑暗的交界处，踏入她所熟悉的黑暗之中。
    而就在这一秒，她发现白蛇的状态不太对，于是当机立断将它丢回伏魔御厨子中。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白蛇还没离开这片黑暗就变成了碎片，接着这些零星的碎片也在空中消失不见。
    黑发少女手微微握拳，然后松开。
    除了构造出来的东西，她意识到活物也无法在她的地盘上存活。
    还有——
    如果这只四级咒物白蛇在我的地盘上存活不到一秒，那曾经那只特级咒物白狗呢？
    她明白了两面宿傩当初能彻底杀死白狗的方法。
    直到那时，她才意识到当时被祂摆了一道，直接被空手套住了白狼。
    黑发少女的目光瞥向挂饰，眼眸中闪过一丝夏油杰没有察觉的暗色，接着又迅速隐去了。
    半个小时后
    夏油杰和北贪魑子站在大楼门口不远处，整个大楼现在已经被帐罩住。夏油杰打算直接进大楼，但北贪魑子拉住了他。
    “既然是私活，那么安全是首要的。虽然咒术会中介费的抽成高，”北贪魑子顿了顿，“但是作为一个成立多年的官方组织，以它为平台下达的委托在没有恶意干涉的情况下，对于咒灵等级的判断准确性还是比较高的。而私活显然随机性更大，我想先在外面侦查一下情况。”
    虽然五条悟和夏油杰有很多地方区别很大，但是有些地方还是相似的，他们都非常自信。北贪魑子观察夏油杰的表情，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说“没关系，我可以保护魑子的”，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除此之外，私活的报酬也由咒灵的等级和数目来定，因此通过侦查确定具体情况很有必要。”
    于是，现在北贪魑子和接受解释的夏油杰一同坐在他的咒灵上，飘浮于一座大楼二楼的外侧。
    北贪魑子靠近了二楼打开的窗户，“二楼有二级咒灵了，”过了几秒她说道，“共五只，而其他都是三级及以下的咒灵，数量也不多，现在大多在东面，”接着用笔在本子上进行记录。
    夏油杰看着大楼内部的情景，视野内能看到一定的咒力残秽，但是他觉得这并不足以拼凑出整层的情况。而之前一楼时，北贪魑子也只是推开了大门，过了几秒后就得到了结论。
    “魑子是怎么判断的？”他问。
    “我比较习惯通过气味来判断，”听到夏油杰这样提问，北贪魑子转头看向他，接着组织了一下语言，“一般来说一只咒灵吃起来是什么味道，那么它们闻起来就是什么味道的，而且等级越高气味越浓。”
    “我对气味比较敏感，后来自己又通过训练加强了这方面的能力，像是气味的浓度、类型，传来的方向之类的都能判断，”北贪魑子翻到最后的空白页开始写写划划，“前段时间也研究了一些关于嗅觉的书籍，现在我判断咒灵数量、等级和位置的具体算法是这样的，”她将本子递给夏油杰。
    夏油杰发现理论上确实是可行的，于是他把本子还给北贪魑子，接着问道，“气味之间会相互影响吗？如果会影响的话，那么这一点也要加进去。”
    “会有影响，但是我能区分开，所以误差比较小，暂时可以忽略这方面的问题，”北贪魑子眨眨眼，“而且如果是同种类型咒灵气味叠加的情况，”她又开始写写划划，“之前有遇到这种情况，确实比较难处理，关于这种情况现在不断改良下来的可行算法是这个，”她把写好的那面摊开递给夏油杰。
    夏油杰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接着抬头看到北贪魑子正看着他，于是他意识到他类似于审核的行为可能有些不妥，“并不是不信任魑子的意思。”
    “嗯，我知道，”北贪魑子点点头，“不过这是被多次驳回后才通过的终稿，所以不用太担心。”
    多次驳回……夏油杰想，悟显然不会这样，硝子数学不太行，夜娥老师虽然严格但应该会直接帮魑子修改，所以——
    “……是两面宿傩？”
    北贪魑子其实并不是很想提起两面宿傩，刚刚为了证明可靠性而说明理由时也是省略了名字，但是夏油杰过于敏锐了。
    于是她继续解释道，“嗯，之前向祂请教过这个问题。虽然祂是渣滓中的渣滓，在人品和作风上很有问题，但是在学术上不会作假。”
    看着夏油杰此时的眼神，北贪魑子想起了她看过的漫画。之前五条悟不知为何开始向她推荐少女恋爱漫画，虽然她对于恋爱或者爱情这种方面完全没有想法，但是既然推荐了，她就稍微了解了解。而夏油杰此时的表情像极了在第一话中看到被渣男欺骗还不愿意清醒的女主后闺蜜的表情。
    北贪魑子几乎不会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前提到两面宿傩。原因很简单——
    毕竟他们在两面宿傩的事情上从来不会相信我的判断，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北贪魑子能理解这种心情，但是并不代表她乐意接受。
    “总之，我和祂已经断交了，”说完这句话后她已经完全不想继续解释了，接着指了指三楼的窗户，“我们继续去侦查三楼的情况吧。”
    断交……？夏油杰感到疑惑，但是意识到北贪魑子不想多说，于是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大楼共五层，经过侦查后发现除了四五层有一级咒灵外，其他都是二级及以下的咒灵，北贪魑子进行了估价，接着和委托人商讨后敲定了最后的报酬金额。
    “还是和之前一样，我们五五开吧？”北贪魑子转头询问夏油杰。
    “我觉得刚刚魑子大概有在生我的气，”夏油杰眨眨眼，“所以至少你六我四。”
    生气……？北贪魑子想了想，发现原来夏油杰在说刚刚提到两面宿傩的事情，“也没有生气，”她想，大概就是感觉有点无奈吧，“不过六/四开的话感激不尽，我最近想要多存点钱，”她露出微笑。
    平日北贪魑子的支出并不多，差不多和普通学生同等水平，而咒术师的工资又普遍高，不需要特地存就够用，所以答案很明显了——
    “魑子你想买新咒具？”夏油杰问。
    “嗯，”北贪魑子点点头，“之前都用着普通刀具，现在有条件了，准备在开学前买一件一级咒具。”
    “武器确实需要换换了。”同为咒术师的夏油杰表示他非常理解。
    接下来就是任务安排了，这个任务并不难，“四五层有一级咒灵，那我就先处理这两层了，”夏油杰说。
    “好，”北贪魑子回到地面，和坐在咒灵身上的夏油杰告别，她走进一层，而夏油杰通过飘浮的咒灵前往第五层。
    由气味指引，北贪魑子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拔除了第一层的咒灵，前往第二层。
    昏暗的楼层中微微潮湿，偶尔不知从哪里吹来阴冷的风，时常有工作地点是这样的，北贪魑子早已习惯。
    刚上楼，北贪魑子就看见不远处有一只背对着自己在地上缓慢匍匐爬行二级咒灵，看起来像是没有毛发的狗。
    于是她趁着对方行动缓慢之时，一跃而起，直接接近目标，咒力输出，一刀斩下。
    刀剑入体的声音瞬间传出，躯体撕裂，血液迸出，照理说，这种程度的伤势应该足以拔除咒灵，但是北贪魑子发现这只咒灵还没有被拔除。
    “啊，”咒灵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不对，她微微眯起眼眸，当机立断再次提刀直接切向了它的脖子。
    气味的浓度骤升。
    “好疼啊！！”它将被砍到一半的脑袋旋转了半圈面对北贪魑子，北贪魑子这才注意到这它的外形根本不是狗，而是人。惨白的人形咒灵只有眼白的眼睛看向了北贪魑子，两行血泪从它眼眶流下。
    接着北贪魑子发现刀已经无法进一步向下切了，它的脖子变得硬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气味的浓度再度上升。
    “好疼啊好疼啊，”就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人，它含含糊糊口齿不清地反复说道。
    气味的浓度继续上升。
    接着它的眼白翻了下来，浑浊的眼黑聚焦于北贪魑子身上，它似乎瞬间清醒了，“你在做什么你做了什么？？！！离我远点！！！”
    危机感顺着脊梁不断上爬，北贪魑子迅速抽回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被咒灵如鞭的迅猛一击直接拍下了楼。
    北贪魑子将刀向下插去，刀与楼梯间划出了阵阵火光，最后停在一楼。
    被咒灵砸中的那一刻，骨头断了几根，五脏六腑也碎了不少，当时当机立断开启反转术式的她还能继续行动，于是北贪魑子毫不犹豫地直接向门口跑去。
    人类能成长，那么咒灵呢？
    什么咒灵能如此有逻辑地说话？
    特级咒灵。
    这是一只从二级已经升级到特级的咒灵。
    似人非人的扭曲咒灵将脑袋转了回去，那些被北贪魑子砍出的伤口正在渐渐复原，已经学会站立的咒灵焦躁地咬着它的手指，咬到每根手指鲜血淋淋，被它尖利的牙齿咬碎吞下，接着又重新生长出手指，它全是眼黑的眼睛看向北贪魑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是它的血泪，“可恶可恶，怎么可以？！！”
    特级咒灵如果只是咒力或者咒术强的话，北贪魑子觉得自己还能撑一会儿，但是一般而言它们都有生得领域。
    首先要先跑出它的领域范围。
    气味告诉北贪魑子那只咒灵不知为何没有行动，它只是愤怒又不甘地叫喊着。
    北贪魑子刚觉得情况可能没有那么糟糕，就听见它突然不说话了。
    接着——
    “哈哈哈哈哈哈，”咔哒咔哒咬着手指的咒灵含糊不清地笑出声，像是小孩子发现了玩具，“我学会了！”
    “领域展开——”
    在话语落下的那一刻，北贪魑子的意识瞬间落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