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第八十三只魑子

    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随意地坐在屋檐上，黑色的暗纹覆盖在健硕又强悍的身体上，增添了几分诡秘，他的一手撑着脸，一手放在膝上，另外两手随意撑上屋檐的砖瓦，四目的男人用猩红的血眸扫过下边熙熙攘攘的芸芸众生。
    祂的血眸中一片冷漠。
    祥和与秩序令人不爽，没有存在意义的蝼蚁又聒噪得烦人。
    这里也是同样的无聊。
    男人的血眸中闪过一丝厌烦，他跳下了屋檐，在他落地的那刻，火光乍起，烈火打破了平静，求救声与痛苦的呻/吟声交错相织，万物直接毁于下一瞬。
    混乱，毁灭，尸骸层叠，碎石相伴，嫣红的血迹与火花相辉映。
    他看着这一幕，愉悦地笑着。最后悠闲地走出了这片已是狼藉的城池。
    两面宿傩从梦中醒来，祂将目光往沙发的方向一扫，北贪魑子已经不在了。
    血眸的黑发女人将目光收回，刚刚的梦境还非常清晰，正是千年前的往事。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梦，下一秒祂就把梦境抛在脑后。尸骸上的诅咒之王打了个哈欠，随后便打开了外视野。
    在发现外视野的场景被北贪魑子调整过时，祂微微挑眉。
    这似乎是……战争？
    祂撑着脸看了下去。
    北贪魑子完成委托时已经是下午了，她找了家餐馆吃了午饭。此时两面宿傩还没出声，照理说这是奇怪的现象，但是北贪魑子却觉得非常正常，因为祂在看其他东西。
    只要和两面宿傩稍稍相处，就能知道祂最近非常烦躁。祂血眸中时不时翻滚出暴躁与不爽，偶尔透露出些暴虐的杀气与战意。但令北贪魑子感到奇怪的是祂并没有将这些发泄出来。
    与其说被限制，倒不如说祂自己不知为何选择了忍耐。因为最近确实没有给北贪魑子造成什么麻烦，最近管小朋友管习惯的北贪魑子觉得应该鼓励难得靠谱的老师将这种作风继续保持，所以她昨天睡前查了查周边的战乱地区并把外视野的场景调到了那边。
    饭后北贪魑子前往了甜品店。
    虽然自己平日也会给夏油夫人回寄快递，但是拜访时两手空空过去不太妥当。北贪魑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和上次一样买点甜品吧。
    当北贪魑子推开甜品店门时，她眨了眨眼。
    面前的黑色粘稠漂浮物发出了啪嗒声，这只令人不适的四级咒灵将唯一的巨大眼睛转向北贪魑子。
    三目相对。
    北贪魑子没有布帐，因为她没有拔刀。黑发少女打量着咒灵，似乎看到了什么罕见的存在。她接着用手直接抓住了咒灵的眼睛，咒力输出再一使劲，瞬间将手下挣扎的咒灵捏碎。黑色的汁液爆出，最后在空气中化为虚无。
    北贪魑子舔了舔溅到嘴角还未消失的黑色物质。果然是巧克力牛奶味，她愉悦地想。
    “请问这里有巧克力牛奶口味的蛋糕吗？”她在走到柜台后问店长小姐。
    “这款、这款和那款。”店长小姐低头隔着玻璃指了指相应的蛋糕，然后看向北贪魑子，若有所思的眼神在下一秒变得恍然大悟，“啊，你是上次多给了钱的小姑娘吧？”
    “最近怎么样？”店长小姐扬起了微笑，开始热情地和北贪魑子寒暄。
    这家店是当时北贪魑子恢复记忆时所待的甜品店，当时店长小姐看北贪魑子心情不好后来就送了她蛋糕，结果没想到后面这小姑娘竟在柜台上放了两倍的钱。
    北贪魑子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杰的情况在变好，硝子变健康了，悟在渐渐走向成熟，而自己在人际关系上似乎也有所长进。
    “都是好事，”她这样回复着，然后想到了刚刚的咒灵。
    之前一直对于产生咒灵的缘由毫不关心的少女看着关切地看向自己的店长小姐，她眨眨眼，最后扬起微笑询问道，“您最近怎么样？有遇到什么烦恼吗？”
    然后就被拉着磕聊了。
    临走时，聊得非常高兴的店长小姐又送了北贪魑子一些小蛋糕和优惠券。北贪魑子本想拒绝结果屈服于“上次小姑娘你多给钱了”，“聊得太开心了想多送点”等话语。
    这就是成年人的话术吗……屡战屡败的北贪魑子拿着两袋装着甜品的袋子叹了口气。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糟糕，心情不错的她准备前往夏油家。
    两面宿傩：……你为什么总要花费时间在毫无意义的蝼蚁身上？太愚蠢了。
    诅咒之王语气中含着浑然天成的轻蔑感，以及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因为看腻了战乱于是将外视野重新拉回北贪魑子这边的两面宿傩第一眼就看到北贪魑子在和蝼蚁相伴。
    又是这样。
    两面宿傩回想起那个梦境，被祂所不屑一顾的芸芸众生，那些价值只在于被焚烧的渺小存在，而如今却是她视线的一部分。
    她没有必要被这些蝼蚁所制约，这只通透的幼兽理应和祂一样俯瞰众生。
    然后祂外视野中的黑发少女听到祂的话后却只是眨了眨眼，仿佛对祂所说的话没有丝毫感触。下一秒，黑发少女平静又柔和的声音传入两面宿傩脑中。
    北贪魑子：老师您在啊。帮我用外视野看一下夏油夫人现在在不在家，我刚忘问了。
    两面宿傩：……哈？
    直接开始使唤人的北贪魑子没管两面宿傩的疑惑，继续说道：当时帮您调外视野时顺便把几个熟悉地点的坐标都存进去了，傻子都会用的操作想必您也毫无问题吧？
    两面宿傩：在的，不过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北贪魑子：您也是有眼睛的人，显然易见，我正准备去拜访夏油夫人。
    还是蝼蚁……
    尸骸上的诅咒之王不爽地啧了一声，“无趣，不如睡觉。”
    正当祂准备睡觉时，就听到黑发少女传入祂脑中的声音——
    “老师，陪我。”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的北贪魑子在提出请求后想了想。
    北贪魑子：用一块甜点交换够吗？
    而两面宿傩那边很久没有动静了。
    北贪魑子略有点疑惑，照理说这是一个非常容易回答的问题。在她思考是不是还需要加块甜点时才听到两面宿傩的声音。
    两面宿傩：……可以。
    一边觉得两面宿傩过于纠结一边又觉得祂过于便宜的北贪魑子眨眨眼，不过她也没继续说些什么。此时的她已经站在夏油家门口了，黑发少女按了按门铃。
    开门后夏油夫人热情地把北贪魑子请进屋。
    “魑子想要喝什么饮料？”夏油夫人一脸温柔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北贪魑子。
    北贪魑子想了想，“茶吧。”
    两面宿傩：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喝茶的？
    北贪魑子：在您下午还睡着爬不起来的时候。
    她一边回答着两面宿傩，一边环顾了四周，非常欣慰地发现了家中夏油杰的痕迹变多了，看来杰最近经常回家并且和家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两面宿傩：北贪魑子，你这家伙根本就是来家访的吧？
    北贪魑子想了想，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
    夏油夫人端来了茶，坐在另一个沙发上，北贪魑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接着开始向她汇报夏油杰在学校里的状况。
    然后等北贪魑子讲完，夏油夫人问，“魑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北贪魑子眨眨眼，顿了顿然后试探性地回答，“我们会照顾好杰的，请阿姨相信我们……？”
    夏油夫人轻笑出声，“不是这个，杰的情况的话他回家会自己讲的，”她看向北贪魑子，“魑子不讲讲你自己的事情吗？”她的黑色眼眸中映出北贪魑子微微惊讶的模样。
    黑发少女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一下眼，“……阿姨请允许我组织一下语言。”
    “好，魑子你慢慢来。”夏油夫人温柔地摸了摸北贪魑子的头。
    柔和的灯光打在夏油夫人身上，似乎让这种温柔多了几分。
    直到走出夏油家门，北贪魑子才发现她竟然说了那么多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然后她意识到两面宿傩从她开始说话后就一直没有出声了。
    北贪魑子：老师，您怎能偷偷跑去睡觉呢？
    两面宿傩：北贪魑子你这蠢货给我清醒一点，我全程都在好吗？
    尸骸上的诅咒之王一直用血眸注视着外视野中的北贪魑子，撑着脸听她对夏油夫人讲完那些话语。
    北贪魑子眨眨眼：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出发去拜访虎杖家吧。
    闻言，两面宿傩瞬间露出极其嫌弃的表情，“北贪魑子，你还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