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三十三只魑子

    废弃的医院中，原本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现在背靠着相对完整的墙面，她的呼吸已经平缓。
    染满鲜血的少女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
    距离北贪魑子完全清醒过来已经过了约一小时。
    之前下的束缚还在运作着不断对身体造成损伤，但是因为反转术式的效果达到了无伤的动态平衡。
    如果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话来说大概算先给自己加一个增加咒力buff，然后获得一个持续掉血debuff吧，北贪魑子想。
    因为下的束缚是【持续舍弃我能不断被反转术式拉回来的全部可舍弃之物】，既然注明了能被拉回来，那么束缚成立前提是我不会因为这条束缚而死亡，包括未来，也就是说这条束缚对我而言是安全的。
    不过具体的持续伤害承担方式并没有注明——
    既然方案已经有了，那么剩下的交给束缚本身就可以了。
    于是她的束缚为她选择了每秒百分之一掉血量的掉血debuff——差不多是完全修好自己后只要开着反转术式就没问题的程度，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这个debuff会持续多久。
    不过总之不会造成我的死亡，北贪魑子对此挺满意。
    血水之上，坐在尸骸高处的两面宿傩面无表情，猩红的眼眸中看不出愉悦。差不多对北贪魑子生得领域的“束缚”有些眉目的祂已经重新回到了【伏魔御厨子】中。
    拉黑北贪魑子眼不见为净后开始渐渐转好的心情又因另一件事变得糟糕了。
    祂现在的心情像美味的蛋糕已经过期又或是即将拼好的拼图缺了最后一片。
    两次事件的重合之处与“束缚”的松动状态吻合的那一件事是——
    濒死。
    那是一条与“死亡”相关的“束缚”。
    这是一个死后才能使用的生得领域，而且濒死的松动程度并不高，所以“死亡”只是前提，还有其他更加苛刻的限制条件。
    这个生得领域几乎没有使用的可能性，两面宿傩清楚地认识到这件事，甚至北贪魑子本身拥有的咒术也无法使用。
    下“束缚”的那个存在完全锁死了北贪魑子本身具有的咒术方面的才能。
    有比想看幼鸟起飞却发现她被人为折了翼更令人气愤的事情吗？当然是有的——
    两面宿傩看向外视野中的北贪魑子，因为这个“束缚”，导致这只单单靠着行走也能前行至此的幼鸟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着翅膀。
    她难道不配拥有完好的双翼吗？
    祂极其不爽地啧了一声。
    烦躁的诅咒之王企图找点能令祂愉悦的事情，然后祂想到了——
    从北贪魑子那边拿来的记忆我还没看。
    如果要转移注意缓解心情的话，那就先看她父母死亡之前的那部分吧，两面宿傩想了想，那大概是——
    北贪魑子的普通日常。
    一颗小碎石从医院二楼的缺口中坠落，落上有血迹的地面发出些许声响，但是没有打断北贪魑子的思绪，她依然背靠在墙面，一边维持着反转术式一边回想——我当时听到的那句话是什么。
    还是想不起来，她想，不过这周过后记忆就会回来了。
    既然我的过去连离别之际给我留下的痕迹都是能支撑我前进的温柔之物，那么——
    这个少女的眼眸里闪过笑意。
    我似乎开始期待下一周的到来。
    尸骸上的诅咒之王眼眸中的血色加深，那是怒到极致的冷静。
    祂意识到了，或许北贪魑子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拥有。
    为什么北贪魑子从家里只拿走了那个含有照片的相框？因为她和父母的合照只有这一张。
    就连那张照片——北贪魑子站在父母中间的一次，没被录入照片中的手的那部分都是——
    北贪魑子左手搭在父亲的手腕上，右手搭在母亲的手腕上，下面是父母十指相扣的双手——那是死死拽住彼此，没有任何留给北贪魑子插入的空隙的双手。
    如果一对父母将情感几乎完全给予了彼此，那么他们能给予北贪魑子的真情又能有多少呢？
    记忆是包含情绪的，轻轻将手搭在父母的手腕上的孩子似乎欢乐的微笑下的是另外的情绪，那是被她一层一层细心掩盖，压在最深处，现在又被两面宿傩强行翻出来的一句话——
    别抛下我。
    你以为她曾经欣喜地拿到过钻石，结果发现她手中始终只有不断从指缝中落下的沙砾，而她只是不哭不闹地看着那些握不住的最终落下。
    这算什么？
    你以为她一直傲气地戴着王冠，结果发现她为了那些蝼蚁折磨着自己，最终学会了圆滑。
    这算什么？
    你以为她应该拥有星辰，结果她连星辰的残骸都触不到。
    这算什么？
    难道她北贪魑子不配拥有钻石，不配拥有王冠，不配拥有星辰吗？
    那个在意识迷糊时连撒娇都在逞强的，连我都没舍得最终拿走她记忆的北贪魑子，她的灵魂却被别人没有告知地直接切走了三次——
    这家伙的灵魂都只剩六成了。
    烦躁的心情完全没有缓解，看了记忆反而越想越气的两面宿傩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养她！
    然后把那些她没有的全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