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豪族张仲，开分店

    户牖乡邑。
    秦草神采奕奕的到处打量着。
    扶苏脚步虚浮，有气无力的跟在右侧。
    沿路上秦草问题一大堆。
    无非就是与婚制有关。
    现在成婚还是以周制为主流，周制尚简，其婚礼也贯彻这一原则。不举乐，不庆贺，重的是夫妻之义和结发恩情。
    另外，还有六礼之说。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前面五种都是成婚前需做的，亲迎也就是后世所谓的迎亲。
    秦草虽说穿越这么多年，但正儿八经的婚礼流程还真没了解过。寻常黔首没这些流程，大部分都是象征性的走下。也就那些豪族勋贵，有能耐准备这些。
    实际上，陈平家里头压根没钱。但是，张氏对他极其看重。先前是宗长张负借钱给他行聘，还给他置办酒宴的钱来娶亲。说是借，实际上和给也没啥区别。
    如今陈平已爵至公乘，沿路能听到不少关于他的传闻。还有的是夸他知恩图报，对其大兄伯嫂极好。哪怕遭其伯嫂羞辱，陈平也未曾计较。
    至于盗嫂的传闻？
    不好意思，现在没人敢再提了。
    非议公乘，可是重罪。
    若被人检举，笞刑三十都是轻的。
    ……
    户牖乡为大乡，人口过万。
    关市也极其热闹。
    张氏为闾右之家，地位极高。
    宗长张负就不提了，垄断了户牖乡的盐铁买卖。其子张仲为当地乡啬夫，爵至五级大夫，也算是小有前途。凭张氏的影响力，今后成为县吏都不过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秦草站在门口，静静等候。
    很快，就有仆人开门。
    “二位是？”
    “左庶长，秦草。”
    “草……草神？”
    “……”
    秦草嘴抽了抽。
    怎的个个都如此？
    “劳烦秦君等候片刻，小的现在就去通传。”
    “不碍事。”
    ……
    片刻后，就有位老者拄着拐杖前来。
    “负，见过秦君。”
    “奴仆不懂规矩，还望秦君勿怪！”
    “张翁客气了。”
    秦草也是抬手回礼。
    不用想，这位满头银发的老者就是张氏宗长张负。
    张负已过花甲之年，在当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更重要的是眼力过人，连带着张苍对他也是相当钦佩。
    秦草也曾听过他的种种事迹，说是他们先祖为晋国大夫解张，字张侯。后人便以其字为氏，同样出自姬姓。
    张负为人慷慨，掌管着当地盐铁买卖。先前曾有位孝子亡母病逝，张负是出钱出力为其办丧事。也是那日，张负头次见到了高大魁梧的陈平。
    再加上张苍的指点，张负便将这门婚事定下。这桩婚事其实他的儿子张仲很不认可，还说陈平又穷又懒，全县的人都耻笑他。哪怕他女儿是寡妇，陈平也压根配不上。
    不过，这事还是得听张负的。
    于是乎，这桩婚事就定了下来。
    先前张负还再三叮嘱过孙女，说陈平仪表堂堂面相不俗，今后必能成大器。你嫁给陈平后，侍奉其家人就得小心。待其大兄要像侍奉父亲一样，待其伯嫂得像侍奉母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一切皆如张负所说的那样。
    现在陈平年纪轻轻，就已爵至公乘。听说本来是打算让其担任当地县吏的，只是被陈平给拒绝了。
    当然，张负也都知道。除开陈平的个人能力外，这其实也是沾了秦草的光。昨日陈平衣锦还乡，秦草也亲自来此，甚至是惊动了四里八乡。
    张负其实想亲自去拜访秦草的，只不过婚期将至，他去陈家并不合适。所以他想的是让张仲去找秦草，然后约出来见面。
    没曾想，秦草自个上门了？！
    “来来来，秦君请进。”
    张负笑呵呵的走在前面。
    沿路走去，府宅很是热闹。
    不少仆人都在忙着准备婚宴事宜。
    他张氏嫁女，嫁妆自然不能低咯。陈平现为高爵之人，张负又把嫁妆加厚许多。即便他孙女死了五任丈夫，那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秦草居上席，仆人端来蔬果佳酿。
    “秦君此次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说话的就是张仲，为张负嫡子。
    张仲为当地乡啬夫，爵至五级大夫。
    待陈平完婚后，得管他叫妇公。
    “先前张翁借钱给陈平，让其行六礼。现陈平已爵至公乘，这钱自然得还。”
    秦草将背着的褡裢取下。
    里面是两镒黄金。
    这钱绝对是只多不少。
    其实这些也都是陈平的意思，只是这几日他得忙着准备婚礼，所以就让秦草帮个忙。正好秦草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出来逛逛了。
    因为这事，陈平感动不已。
    他现在是秦草府上的食客，相当于是秦草下属。但是，秦草却压根没往心里去，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这钱……老夫不能收。”
    两镒黄金，少说值两万四千钱！
    这么多钱，其实张负也很心动。
    他张氏虽是豪族，却没富裕到这种程度。
    不过，张负却是直接拒绝。
    比起这点蝇头小利，他更看重陈平！
    这钱说是借，实际他就没想过要人还。
    他就是让陈平记住他张氏的恩情。
    待陈平飞黄腾达时，能拉他们一把。
    “既要成婚，那就是一家人。”张仲笑呵呵道：“没必要如此客套，只要他好好待老夫女儿便可。”
    “额……”
    秦草一时语塞。
    这咋办？
    扶苏面带微笑，抬手道：“张翁不必担忧。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陈平此举更不是要与张氏划清界限。他今日已爵至公乘，张翁若不收下难免会惹人议论。而且陈平为人如何，想来张翁是知道的，他绝非忘恩负义之徒。”
    张负与张仲互相看了眼。
    而后无奈颔首点头，将黄金收下。
    收归收，反正全加嫁妆里头去！
    陈平如此，那他们也不能含糊。
    秦草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其实，老夫这还有件事。”
    “张翁何意？”
    “草纸大名，老夫素有耳闻。”张负感慨道：“听说薄如绢帛，可承数百字，远比竹简携带更为方便。老夫听县令所言，新任郡守有意在阳武县建造纸坊，以供三川郡县所需。”
    “……”
    不知为何，秦草总觉得怪怪的。
    就不能叫秦纸吗？
    偏偏叫个草纸？！
    不用想，张负明摆着对造纸有想法。
    是人都看的出来，纸以后会成为秦国主流所用。皇帝乃至三公九卿，都有意向推广纸。毕竟各地奏疏太多，每天运送竹简都需要浪费不少人力物力。用纸的话就方便许多，还省钱省力。
    “张翁说的可是三川郡守，李由？”
    “正是！”
    张负笑着点了点头。
    李由作为李斯嫡长子，能力极其出众。昔日曾于皇帝左右担任侍郎，深谙治国辅政之术。后来就把他安排至三川郡担任郡守。以李由的才能，历练几年做出点政绩来，没准就能回咸阳担任九卿。
    比方说现在的廷尉杨端和，他年纪已经大了，干不了几年就得退位让贤。恰好李斯就曾干过这活，而李由也极其精通律令，由他接任再合适不过。
    所以，李由在三川郡的掌控力很强。
    远比蒯剑要强百倍！
    在三川郡，李由是说一不二。
    就算当地豪族勋贵，都得给面子。
    “这买卖可以做，但得讲好规矩。”
    “规矩老夫懂！”张负旋即抬手道：“得利后，三七分成。秦君得七成，剩下则是我张氏的。”
    “额……”
    “八二分，不能再低了。”
    “？？？”
    秦草皱着眉头，也都明白了。
    张负表面是为造纸，实则是要他相助。现在造纸坊各地其实都才起步，他们用的法子都是秦草所献。
    想要造纸需得到许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就和酿酒类似，大部分其实都是官营。张负想要分一杯羹，就得疏通关系。若能得到秦草相助，自然能简单许多。而且，也就能凭借此事与他搭上关系。
    不得不说，张负看的也很久远。
    “就五五分，张翁不必多言。”秦草神色从容，“至于这造纸术，我会命人给你送来，就权当是我替陈平加送的纳采之礼。”
    “老夫……明白了。”
    张负无可奈何下颔首点头。
    秦草还真是不简单！
    面对巨利，却能不为所动。
    “这几日张翁还得忙着嫁女，我就不多加打扰。至于后续的事，自然会有人来安排。”
    “要不秦君留下用过饭食再走？”
    “不必了。”
    秦草站起身来，坦然离去。
    望着二人背影，张负长叹口气。
    “阿翁为何不高兴呢？”
    张仲望着老父亲，满脸不解。
    “凭我张氏如今地位，要开造纸坊并不难。老夫找他，主要是拉拢他。这些他都知道，却是直接拒绝。”
    “其实也还好。”张仲笑呵呵道：“那陈平现在可是吾婿，他与秦草交好。今后若遇到麻烦，找他就好，我就不信秦草会置之不理。”
    “没这么简单的。”
    张负也没再言语，只有叹息。
    ……
    走出府宅。
    扶苏旋即道：“秦君此次拒绝那张负，实在是令隰赞叹。隰本以为像秦君这种人，必会直接答应下来。”
    “你……是不是在骂我？”
    “不，隰是在夸秦君！”
    扶苏连连摆手。
    秦草正准备开喷来着，就听到远处传来瓮声瓮气的辱骂声。
    “你这胯夫竟也来阳武县了？”
    “信能死，刺我！”
    “若不能死，再出我袴下！”
    咦？
    好像有点耳熟……
    【今天继续一更哈。今天女儿身上疹子出了很多，但是不烧了，目前也比较乖。小草在这也感谢大家的关心，明天的话应该是可以恢复正常两更，然后咱再把欠的更新慢慢还上。还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