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自古墨迹出悲剧，天杀的秦草

    “鎏金嵌玉镶琉璃银带钩！”
    蒙毅故作吃惊。
    其实，这都是皇帝的套路。蒙毅作为头个吃螃蟹的，那自然得抽到点好东西，要不然怎么忽悠其余大臣掏钱抽奖？
    很多时候，皇帝也是图个名。
    直接找大臣要钱，不太合适。
    传了出去，皇帝脸面往哪搁？
    恰好秦草给他展现了波，秦始皇就想到了这法子。朕可不是要钱，是给你们这票大臣送福利。里面好东西多的很，抽不到那是你们运气不好。
    所谓带钩，就是腰带的锁扣。
    这玩意儿都是勋贵富人才会用。
    寻常黔首直接用麻绳束腰都正常。
    很快，谒者便将此物送上。
    宽两寸，长七寸。比寻常带钩要大的多，为琵琶形状，银托底。通体饰以鎏金，夔龙纹缠绕两侧作为装饰。钩身铸有兽首和玄鸟，正面有3块玉玦，中间则是镶有美丽的琉璃珠。
    “臣，拜谢皇恩！”
    蒙毅作揖叩拜，本来他以为要血本无归，没曾想还赚了些。别的奖都无所谓了，单单这带钩就足以回本。
    虽说令其余大臣不爽，他也没辙。
    这托他不当还不行，毕竟是皇帝的意思。
    算起来，他还赚了！
    “此为天意。”
    蒙毅随后也将其余纸条打开。
    其余奖励就比较简单了。
    “秦酒一坛。”
    “隶妾二人。”
    “牂两只。”
    “豕两头。”
    ……
    算下来，蒙毅起码还赚了好几万钱。
    这下子其余大臣们坐不住了。
    “嘶……想不到蒙公运气这么好？”
    “确实！”
    “呵，无非是用阳寿抽的。”
    “就是，不过如此！”
    秦廷弥漫着股莫名的酸味。
    蒙毅这波玩的溜啊！
    在他们犹豫时主动站出来，令皇帝大悦，这就显得他们很呆。关键是这老匹夫运气不俗，到头来还赚了几万钱！
    这能忍？！
    不蒸汤饼争口气！
    “臣也抽个十次！”
    王戊踏步走出，无比自信。他心里头知道有些不对劲，但作为廷臣不能不给皇帝面子。哪怕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他们也得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况且，他还真不服！
    论手气，他还真没服过谁。秦国是严禁赌斗的，若是私下赌博被抓，则要黥面挨笞刑。当然，这对廷臣官吏而言则无所谓。有时候为了讨个彩头，秦始皇会亲自设赌。比如说畅饮后带着群臣玩投壶，获胜者则赏。
    除开投壶外，六博戏也相当受欢迎。
    闲来无事，来把六博戏消遣时光。
    是谓：成枭而牟，呼五白些。
    菎蔽象棋，有六博些。
    三枭四散，主人胜客。
    恰好，王戊就很擅长。
    ……
    王戊这人在咸阳也很出名，逢赌必赢。运气极佳，堪称是气运之子。跟着他混，往往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王戊自信满满的走出。
    其实，他就是抽个一百次都无所谓。
    只不过，他也得为其余廷臣考虑，蒙毅聪明他也不傻。他们同为上卿，要是他抽的次数太多压了蒙毅一头，这可就是把人得罪了。况且，这样搞其余廷臣咋办？
    都知道你王氏富裕，何必臭显摆？
    王戊来至豫州鼎前，雍州鼎的好东西明摆着都被蒙毅抽走了，所以他选择换个鼎，这样奖池里的东西也更好。
    王戊随便选了十张。
    打开后，整个人直接石化在原地。
    “精米十石。”
    “豕两只。”
    “秦酒一坛。”
    ……
    “草纸五张！”
    别的他也就算了，这草纸是什么鬼？
    这玩意儿都能算奖励？！
    “哈哈哈！”
    “上卿真是气运不凡啊！”
    “瞧瞧我说什么？早晚得还债的！”
    “人终有一死，海豹则需要人帮助。”
    “晒啊，接着显摆啊！哈哈哈！”
    仆射周青臣在旁幸灾乐祸。
    先前王戊赢了他好几千，他可记得咧。
    王戊脸色铁青，手都在哆嗦。
    他是万万没想到，运气能这么差？
    实际上，他的运气算好的了。
    秦始皇捯饬个抽奖，真是为了送福利？
    赏赐是假，敛财是真！
    要个个都和蒙毅似的，他赚什么钱？
    真正值钱，都已被蒙毅抽走了。
    “来来来，下一个臣来！”
    奉常公孙成捋着胡须走出。
    “老夫抽二十回！”
    话音落下，李斯脸色顿时煞白。
    完了！
    九卿都抽二十回，那他不得三十回起步？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公孙成自信满满的动手。
    不到片刻，公孙成就被人抬走了。
    老头抽到最好的就是秦酒一坛，其他全都是草纸。结果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昏死过去。秦始皇当即命太医夏无且查看情况，免得闹出人命。
    “我来！”
    屠睢撸起袖子走出。
    正好他要南征，就以此次抽奖来占卜吉凶。
    以他的气运，他相信绝无问题！
    片刻后……
    “哈哈哈！扶老夫起来，老夫还要抽！”
    “卫尉莫要冲动啊！”
    “抽卡需谨慎，切记莫上头啊！”
    “玄不改非，氪不改命。卫尉还是认命吧！”
    于是乎，屠睢被人叉了出去。
    他也是真的惨，运气比公孙成还差。
    抽了足足二十回，全是草纸！
    足足十八万钱呐！
    他官至九卿卫尉，秩中二千石。
    满打满算，一年岁轶就是六万钱。
    一波抽了他三年的岁轶，他能不疯吗？
    本来想的是最起码回本，结果却是血亏！
    “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
    李斯负手而立，踱步而出。
    刹那间，群臣哗然。
    “李相竟还精通连山周易？”
    “那是自然。”
    李斯捋着山羊胡，环视四周。
    终于到他发挥了！
    他虽不如张苍学究百家，却也有其特长。闲暇之时，他也会看看各类书册典籍。想要击垮他们，就得先了解他们。连山归葬这类卜筮（shi）之书，他同样是略知一二。
    “天气为归，地气为藏，木气为生，风气为动，火气为长，水气为育，山气为止，金气为杀。”
    李斯煞有介事的掐指算了半天。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雍州鼎。
    “三十抽！”
    九卿都抬到二十抽，他自然只能更高。
    李斯每抽一张，都会改变方位。
    各种操作，秀的秦始皇头皮发麻。
    您老……别折腾了！
    这里头剩下的都不值钱。
    折腾近半个时辰，李斯，卒。
    李斯捏着纸条，手都在哆嗦。
    足足三十抽啊！！！
    结果最好的就是匹驽马！
    “看，我说什么来着？自古墨迹出悲剧！”
    “左相花里胡哨折腾半天，就这就这？”
    “我差点笑出声。”
    “左相这连山归葬，看来只是懂个皮毛！”
    “脸丑，什么法子都没用。”
    淳于越带头讥笑。
    别看李斯是丞相，可他们照旧不虚。
    他们连皇帝都敢喷，还怕李斯？
    李斯涨红着脸，气的直跺脚。
    这就不科学！
    很快，他就注意到窃喜的蒙毅。
    又瞧了眼皇帝，他也都明白了。
    不用问，这里头剩下的全都是渣。蒙毅这老匹夫明摆着就是和皇帝串通好的，故意给皇帝当托造势。
    李斯虽然猜出，却也不会当面说。
    皇帝搞出这法子，明摆着是缺钱了。
    打仗其实就是拼财力。
    王翦伐楚，就是活活把楚国给耗死！
    而后就轮到冯去疾了。
    作为百官之首，冯去疾选择只抽一次。
    就是博士，抽的都比冯去疾多。
    只不过，冯去疾的运气却是惊人！
    “黄金凫（fu）雁！”
    望着闪烁着金光的凫雁，群臣哗然。
    冯去疾这是家里头祖坟冒青烟了？！
    凫雁展翅，栩栩如生。
    以纯金打造，价值不菲！
    相较于蒙毅的带钩或许差了些，但却不俗。
    “冯相运气果然不凡。”
    “禀上，这凫雁臣受之有愧。”冯去疾抬手道：“臣记得，此物为骊山陵寝之物，老臣万万不敢夺上所好。”
    “无妨，朕还有。”
    秦始皇拂袖挥手。
    “臣……”
    “此为天意。”
    “老臣，拜谢皇恩！”
    冯去疾抬手作揖。
    等回去后，就把这黄金凫雁融了。在他看来金玉之物毫无价值，倒不如换成粟米来的实在。秦国既然要南征，各方面必定捉襟见肘，否则也不至于用这种法子来坑钱。
    君臣多年，冯去疾自然也心知肚明。
    这两年随着秦国版图扩大，各地时有灾情发生。洪涝旱灾，蝗虫地动大雪……冯去疾每每想到，便只觉得肩膀无比沉重。相较于那些因洪涝而流离失所的黔首，他过的已是极好。
    ……
    廷议结束。
    蒙毅拔腿就跑，却还是遭人堵住。
    以淳于越为首的博士，个个都是满脸恼怒。
    “蒙公，走这么急作甚？”
    “咳咳，老夫家中还在煲汤。”
    蒙毅也是无比心虚。
    真以为这活他乐意干？
    这明摆着就是得罪人的事！
    “那与蒙公何干？”
    “蒙公当真是好手段呐！”
    “九万钱，眼睛都不带眨的。”
    “吾家境清贫，家中翁媪仍居草庐。比不得蒙公三代仕秦，家财无法估量，仅仅是万钱，吾一年都攒不下来。蒙公不得给某个交代？”
    “与老夫何干？”
    蒙毅很干脆的两手一摊，直接耍赖。
    这事他们都知道，明摆着是皇帝搞出来的。
    不过，他们觉得这主意是蒙毅给出的。
    对此蒙毅也是相当无语，很想说出真相。
    这事就不是他想的！
    都是那天杀的秦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