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大秦第一定律，我必国士报之

    秦始皇望着近在咫尺的木箭，却是没有半分慌乱。天下间想杀他的人太多了，每次出巡总会遇到死士刺客，又怎会怕？
    “从这到他那，多远？”
    “合七十余步。”
    “哦？”
    隔着老远，秦始皇并不是看的很清楚。
    只是，他现在也很诧异。
    扶苏竟能射的这么远？
    骑射远比在地上射箭要难得多！
    就说秦国精锐的骑兵，正常都是用的青铜弩机而非弓。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左手握住缰绳，右手抬起弩机射箭。当然也有骑艺射术精湛的存在，凭强有力的双腿就能稳住身体，直接双手引弓射箭。
    不过，这类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要说骑射的，那还得是草原胡人。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毌（wan）弓，尽为甲骑。
    扶苏也的确精通骑射，但撑死五十步。
    难不成扶苏又有长进了？
    秦始皇顺手将木箭拔出。
    做工极其粗糙，算不上好箭。
    这肯定有猫腻儿！
    他的出现，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除开瑟瑟发抖的扶苏外，其余人的关注点都在戎马上。他们大部分只骑过人没骑过马，自然不明白马镫和马鞍的意义。
    “咦……这小铁片美滴很！”
    “是啊，美滴很美滴很！”
    “瞧瞧这马蹄，瞧瞧这马脚，还有这马臀……”
    “你不对劲！”
    “咳咳！”
    戎马已经渐渐适应马蹄铁的存在。
    踱步时还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燕子，燕子！！！”
    秦牛搂着戎马，死活不肯撒手。自打他见到这匹赤色马驹后，他就认定了。他不会骑马，全靠死缠烂打扶苏才肯教他。这些天他天天出来溜达，倒也不是单纯为了显摆，而是想早点学会。
    “别嚎了……”
    秦草面露无奈。
    看了眼还在哆嗦的扶苏。
    “小苏，你不用这么激动。虽说马镫马鞍很重要，你也不必抖得和帕金森似的吧？”
    “……”
    扶苏置若罔闻。
    就看着皇帝带着蒙毅一步步走来。
    浑身颤栗，连头都不敢抬。
    昊天在上，他真不是故意的！
    “瓜怂，你这做的甚？”
    秦始皇顺手将木箭塞回马腹处的箭袋。
    看了眼木弓，用的乃是稠木，只能算是两石强弓。
    在地上能射七十步，他信。
    在马背上还能射七十步？
    扶苏射术长进这么多？
    “就是普通的马具而已。”
    秦草淡淡开口。
    渣爹是谁？
    铁血反贼！
    他要把这玩意儿献上，渣爹能不怀疑？
    别说渣爹，还有张良这票智谋如妖的存在。
    献普通的东西，他们也无所谓。
    马具可是实打实能增强秦国军力的玩意儿。
    所以，这事得找人顶替。
    “额来试试！”
    秦始皇熟练的翻身上马。
    刚骑上后，顿时察觉到不对劲。
    他下意识的想要用双腿夹住马腹，没曾想因为脚蹬的存在，完全能在马背上借力。马鞍与马镫相扣，在马背上也相当稳妥。
    顺手取出木弓，左右开弓射箭。
    不过，准头有点差。
    这一箭飞的挺远的，离箭靶也很远。
    “老头，你怎么射歪了！”
    “咳咳……让箭支飞一会儿。”
    秦始皇相当的尴尬。
    见众人围观嘲笑，愤愤然的把木弓甩地上。
    “这弓不行！”
    “对对对，就是这弓不行。”
    蒙毅连忙在边上附和。
    秦禾直接笑出声来，“你这夯货会射个屁！这么好的弓箭，好意思说是木弓不行？我看你是这夯货不行！”
    “……”
    “……”
    “……”
    蒙毅望着秦禾，哭笑不得。
    这老头真是活腻歪了！
    虽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能说出来吗？
    皇帝说木弓不行，那就是木弓不行！
    如有异议，请想想大秦活命第一定律。
    皇帝不会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事实上，秦始皇射术还是很强的。只不过这些年都没碰过，所以生疏了许多，况且这弓箭的确太过粗糙了些。
    “这是何物？”
    “马鞍。”
    “这个呢？”
    “马镫。”
    “那这呢？”
    “马蹄。”
    “……”
    “……”
    秦始皇提着马蹄子，指了指上面的铁片。
    “额说的是上面这铁片！”
    “铁片啊，你不是认识吗？”
    “瓜怂受死！”
    秦始皇气的脸色发青。
    秦草故意耍他玩呢！
    不过，下一刻秦禾便站在秦草面前。
    “来来来，你打一个试试！你个夯货撒本事没有，就喜欢揍孩子。有本事冲额来！额脑袋就放这，你动一下试试！”
    “……”
    也就是这人多。
    要不然，秦禾当场就得玩完！
    秦始皇努力平复下心中怒火。
    见他们都在围观，便压低了声音，“瓜怂，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想不到稚生用来学骑马的马镫，还能帮人借力。这些，你准备献给那暴君？”
    渣爹不愧是渣爹。
    秦草心中也是佩服的很。
    仅仅只是试过后，就知道重点在哪。
    马蹄铁重要吗？
    重要，但也不重要。
    这玩意儿能让战马的使用寿命延长，可要和马镫马鞍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国家机器运转起来，哪怕死伤上万匹战马，同样能扛得住。秦楚之战时，光战车就损失上千乘，战马更是死伤数千！
    只要能达到战争目的，战马算什么？
    马镫马鞍却是划时代的发明！
    足以改变战场上的格局！
    论重要性，是马蹄铁无法比的。
    “的确。”
    “你个瓜怂，疯了？！”
    秦始皇心中欣喜，却还是蹙眉呵斥。
    “不是，这东西不是我想的啊。”
    “谁想的？”
    “陈平！”
    “？？？”
    “……”
    秦始皇是目瞪口呆。
    陈平？！
    这不是在扯淡吗？
    “你是不是很怀疑？”
    “废话！”
    “可这就是陈平想的。”
    秦草两手摊开，眼睛都不带眨的。
    他现在最为信任的就是陈平与苏隰。
    苏隰碍于身份受限不便出面，毕竟他爹也是反贼，就这么献上肯定会有麻烦。于是乎，他就把这功劳算陈平身上。
    当然，只是这么说而已。
    功劳其实还是他的。
    明眼人也都知道是谁献的。
    “陈平学富五车，精通黄老之术。”秦草顿了顿，理所当然道：“他能想出这些来，自然也很正常。你以为我和你似的，我招揽的人能是废柴吗？”
    蒙毅眉毛挑了挑。
    叱嗟，有受到侮辱！
    “呵！”
    秦始皇只是笑了笑，没再追究。
    只是，他心中已有答案。
    秦草绝对另有目的！
    ……
    ……
    府上。
    陈平刚刚从造纸坊回来。
    手上还有本整齐的淡黄色书册。
    作为秦草的门客，陈平表现极其出色。大事小事几乎都由他负责，账目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现在在长宁乡，他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就算斗食小吏见了，那都得抬手作揖尊称声陈君。
    起初他们的确是给秦草面子，可后来那都是陈平的个人能力。
    别的不说，光数百人的账目怎么算？
    造纸坊全权交给他后，也没出过问题。
    产量一天比一天高，这可都是陈平的功劳。
    ……
    望着老槐树，陈平怔怔的望着。
    大兄，这时应当在忙着春耕吧？
    他们兄弟二人自幼家贫，他是大兄抚养长大的。为了供他读书游学，陈伯一人耕种三十亩地。但是，陈伯从未有任何怨言。知晓其妻在外嚼舌根羞辱陈平，陈伯一怒将其休了。
    正所谓长兄如父，就是这道理。
    他前不久回阳武县后，将两镒黄金给了陈伯。这钱其实是他找秦草借的，知晓他的目的后，秦草直接给他了。
    秦草，并非外人所想的那么小气。
    准确来说，秦草对至亲不会刻薄。
    两镒黄金，说送就送。
    那日他衣锦还乡，本想让陈伯和他一起来长宁乡定居。只不过陈伯拒绝了，还说他这辈子没出过远门，生于阳武也当死于阳武。以后就好好为秦草效力，如此他也就安心了。
    至于黄金？
    陈伯同样没要。
    陈平无可奈何下，便用这钱给陈伯买了头耕牛，置办了些家具。最后，又给陈伯说了个妻子。做完这些后，他又动用关系让当地秦吏好好照料陈伯。若有任何事情，随时派人给他送来书信便可。
    陈伯对他的恩情，他这辈子都还不完。
    没有陈伯，就没有他陈平！
    所以，不论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在他思索时，秦草已带人回来。
    看到马鞍马镫后，陈平已经明了。
    这事其实秦草早早就与他通过气。
    当时陈平很是诧异，秦草这是白白把大功送他？
    那时候马镫马鞍只有图纸，但陈平相信秦草绝对不会出错。按秦草所言，这俩足以颠覆未来的战场。到那时数以万计的骑兵，将会取代战车成为战场上的主力。凭借着装备，就算与胡人抗衡都不成问题。
    如此泼天大功，就这么给他了？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陈平当场立下誓言，今后必定会穷尽自己所学为秦草效力。不论秦草归秦还是反秦，他都不会改变。
    接着，他就走上前来。
    “秦君，这马镫马鞍可有用？”
    “哈哈哈，如你所言的确有用！”
    秦草爽朗的笑着。
    看的秦始皇都愣住了。
    难不成，真的是陈平所献？！
    不对……
    他记得陈平先前好像根本不会骑马。
    能想出这些来？
    接着，秦始皇就看向后面满脸无辜的扶苏。
    真是个废柴啊！
    辛辛苦苦把你安插进来，你的作用咧？！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竟然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