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秦生，你也不想让皇帝知道吧？

    黑鱼自信开口。
    来之前，黥布还让他小心。
    现在，他果然震住了这秦草。
    关中人人称颂的草神，也不过如此。
    黑鱼乃是山匪，主要活跃于泾阳县。他们流窜于泾水四周山野，足有数十人之多。去年逃出来个受了黥刑的青年，大家伙都称呼他为黥布。此人喜好吹牛，还说当初有人给他相面，只要他受刑后就能封王。
    不过，黥布却是有真本事的。
    山寨内就没几人是他的对手。
    仅仅只是半个月，黥布就成了山寨一把手。
    今年黥布觉得泾阳不太安全，隔三差五就有兄弟被官府擒拿，所以想着找机会跑路。泾阳县毕竟也属内史，天子脚下还是不好混，稍不留神可能就得满盘皆输。
    他决定是先逃至河东，再逃向九江郡。因为黥布乃是九江郡六县人，对当地情况极其了解。以后，他们就在江边打劫来往的商贾，搞点买命钱。
    当然，意外往往来的也很快。
    他们寨子里有人被抓，而且这人还与黥布是拜把子兄弟。黥布思索过后，便把这段时间打劫到的好东西全都捯饬出来，再让黑鱼假扮成左丞相李斯来捞人。
    至于他？
    他自然是坐镇后方，独善其身。
    就算出事了，反正死的也不是他。
    真要捞不出来，那他也只能告辞跑路。
    临走前，黥布是再三叮嘱过黑鱼。说那秦草智谋如妖，年纪轻轻就能爵至五大夫，绝对不是善茬，所以让黑鱼万万不要露出马脚。
    现在看来，黥布的担心是多余的。
    ……
    秦草打量着黑鱼，只觉得好笑。
    这家伙是不是把秦吏当傻子了？
    怀疑和反贼有勾结，那证据呢？
    老子反手告你个诬告罪！
    说是奉制而来，实际上根本不可能。
    制就是命，相当于是皇帝口谕。
    而令为诏，就是极其正式的诏书。
    像这种事，只可能是诏书！
    假冒官吏伪造文书这事，秦国其实有很多起。秦律中也有明文规定：发伪书，弗智，赀二甲。简单来说秦吏没察觉到文书是伪造的，那就赀二甲！
    在秦国就是这样。
    遇事不决，先罚秦吏！
    秦吏权利是大，但也是真的坑！
    秦法还有规定：吏不以官为事，以奸为事，论可？当迁！
    所以，秦草还能在咸阳混实属不易。
    毕竟，真要追究他那就是以奸为事！
    不过……
    秦草打量着黑鱼，还是装出幅害怕的模样。
    放长线钓大鱼。
    小鱼小虾三两只，怎么能满足他？
    抓捕群盗，那可是有奖赏的！
    他无所谓，陈平苏隰他们可得有。毕竟都是跟他混的，总不能他吃肉，连口汤都不给他们喝。按规矩，抓捕群盗还能得赏金咧，抓到一人赏金二两，或者是爵位。
    “还望丞相明鉴，草为忠臣怎会与反贼勾结？”
    秦始皇在后面似笑非笑的看着。
    他知道，秦草这小子明摆着是起了坏心思。
    “哼！”
    “来来来，丞相先里面请。”
    “算汝识趣！”
    黑鱼大摇大摆的带人走了进来。
    径直端坐于主位，看的秦始皇都愣了。
    就是真的李斯在这，也绝不敢坐主位。
    你一冒牌货，敢在朕面前放肆？！
    秦草眼神示意后，陈平就先走了。
    他知道，秦草是让他喊秦牛带人来。
    算上这冒牌货，总共就只有五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叫点人比较好。况且，如此也能让秦牛有立功的机会。有立功的机会，那肯定得先照顾自家宗亲。
    至于张苍？
    秦草现在都懒得把张苍叫回来对峙，因为这票人绝对是假的。张苍这老头现在天天往学堂跑，传授算学。稚生全都被他折磨的不轻，出的题目算不上难，但这些稚生都是白纸一张，哪跟的上他张子瓠？
    为了稳住他们，还让穗苗端上好酒。
    黑鱼喝了一大口，面露欣喜。
    这酒可真香！
    “丞相，草怎会与反贼勾结呢？”
    “哼！此事为陛下所言，还能有假？”
    “那您老可得帮我查明白……”
    “好说好说。”
    黑鱼放下酒樽。
    当丞相是真的爽！
    虽然他只是假的，却也过足了瘾！
    “秦生，此事是真是假皆系于老夫。所以，此事你也不想让皇帝知晓吧？所以该如何判，就要看你这次的表现了。”
    “……”
    秦草越听越觉得奇怪，不过还是挤出抹笑容，“丞相想要如何？”
    “老夫听说你前日抓了个盗匪，此人乃是老夫宗族旁支，他对老夫还有用。所以，便将那盗匪交予老夫。至于你勾结反贼的事，老夫自会帮你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
    果然！
    秦草就知道这家伙是来捞人的！
    前日的确有盗匪在长宁乡，这家伙想偷牛！
    在秦国偷就是偷，哪怕偷一片桑叶，那都要被罚服徭役三十天。如果盗牛的话，那就得要充为城旦。可能有些人会说了，秦国不是有未成年保护法吗？那我趁着未成年去偷牛吃，岂不美哉？
    很抱歉，bug不是这么好卡的。
    没成年也没事，咱先充入隐宫。
    等成年后，那再充为城旦！
    如果是轻的罪的确没事，比方说张三还未成年，放牛时牛乱跑，踩踏了别人的庄稼，那么就可以不予追究。
    这人胆子确实大。
    长宁乡的牛马很多，全都是乌倮所赠，隔壁的乡啬夫都馋哭了。喜也分给了他们些许，但哪够他们用的？
    现在正值春耕时节，牛就相当于是劳动力！
    哪怕各地都已仿造了曲辕犁，但以人力背犁效率实在太低。就是壮汉辛劳耕作一天，兴许也就只能耕个大半亩地。要知道，现在一户人家正常都是二十亩地打底，多的甚至能超过三十亩。
    比方说陈平兄长，他就有三十亩良田。
    没日没夜的辛勤劳作，供他读书。
    牛在这时期就是神兽，仅次于马！
    很多人会奇怪，那驴或者骡子呢？
    秦草反正没瞧见过。
    只听说在洛阳有，但都被当做珍兽饲养。熟悉历史的话也会知道，先秦典籍压根没驴的记载。哪怕到西汉时期，驴都是被当作珍兽成为皇帝的陪葬品。
    ……
    长宁乡的牛都在牛棚里头。
    由喜派遣的厩人负责看管饲养。
    秦禾还不放心，还让秦牛住牛棚里头看着。也多亏了秦禾留个心眼，前天晚上正巧碰到盗匪偷牛，当场就被秦牛废了一只手。
    你偷牛就偷牛，拽额的腿作甚？！
    没辙，现在大部分人晚上视力都差。
    秦草打量着冒牌货，冷笑连连。
    如此说来，这盗匪还有同伙？
    可以可以，天赐的业绩啊！
    他正愁没立功的机会，结果就来活了。
    其实按规矩盗匪将扭送至县寺，再由喜确认过后定罪，同时给秦牛奖励。只不过这两日事情多，加上昨天又下了场大雨，秦草就暂时耽搁下来。
    所以，这盗匪现在还被关在牛棚里头。
    秦始皇脸色铁青。
    这牲口不光辱李斯名声，还把他当傻子了？
    秦草为乡啬夫，也是咸阳秦吏。秦吏有罪，得先交由御史确认，再由廷尉亲自审理。若是真的有罪，那就下廷尉狱。
    李斯犯得着管这档子事？
    皇帝会把这种事交给李斯？
    脑子呢！
    蒙毅则是憋着笑，在边上哭笑不得。
    装丞相装到皇帝面前？
    你可真是天秀！
    黑鱼见秦草不说话，当即蹙眉。
    “怎的，你不愿意？”
    “嗯，不愿意。”
    “你不怕老夫追究你勾结反贼之罪？！”
    秦草不动声色拨动机括。
    同时眼神示意他们，准备动手。
    也就片刻功夫，陈平显然已经带人来了。
    “你不用追究了。”
    “怎么？”
    “我不装了摊牌了，我就是反贼！”
    “？？？”
    “不光我，我们府上全是反贼！”
    “你……你……”
    黑鱼拍桌子站起身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啥……啥意思这是？
    黥布临走前没和他说这出啊！
    他这是进了反贼窝了？
    秦草阴恻恻道：“你就算要装丞相，你也稍微打听打听。李斯的师弟张苍，现在就为吾客卿。我虽未见过李斯，但这气势你能装的出来？”
    “况且，你这服化道是真的不行，丞相能佩戴这样劣质的玉佩？还有你这鞋，明显不合脚。李斯要穷到这种程度，那绝对是大秦的福气。你这样拙劣的演技，我只能给你零分！”
    “……”
    秦始皇顿感无奈。
    其实，秦草见过李斯。
    还当着李斯的面喷过他。
    只不过，秦草都忘记了而已。
    这段时间李斯一直忙着国事，也就没来。
    他要在这听秦草这话，估摸着得气的吐血。李斯虽然说不如冯去疾这般节俭，但也不敢贪腐谋私。他的收入来源都是可查的，绝没任何问题。该交多少税绝对分文不少，买卖也都是交予旁支或者管事去做，不落人把柄。
    位居高位，不知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
    他敢有半分松懈吗？
    “叱嗟！动手！”
    黑鱼见装不下去了，当即就要动手。
    只是，下一刻他的右手就被利箭洞穿。
    箭支擦着扶苏耳旁飞去，小脸都变得煞白！
    他这是挖了秦草祖坟吗？
    怎么次次都是我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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