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这信鸽，也是额滴

    “传递书信？”
    张苍顺手抓起只青羽灰毛鸽。
    这玩意儿能传递书信？
    打死秦草，他都不信！
    要能送信，他当场把这鸽子吃了！
    哧溜……
    ……
    秦草挠挠头，也在想着该如何解释。
    邮驿送信这事，其实自商周时期就有。
    秦国还专门出台了邮驿律法——行书律。
    并且，秦国也分为加急件和普通件。
    根据书信不同，要求也不同。行命书及书署急者，辄行之；不急者，日毕，不敢留。留者以律论之！
    另外，邮人也有不同的名称。比如说：轻车，赾（jin）张，引强，中卒。这些人都要求体格强壮，行止轻捷，并且平日还有专门的训练。
    像是加急文书，一律不得阻拦。
    若敢阻拦，当地县令县尉赀二甲！
    他们的路线都很固定，当至专门的邮驿还能吃些饭食。吃什么饭食秦律同样也有规定，包括酱、菜、米都有具体的数量。
    秦律就如同张大网，将黔首完整笼罩在内。
    想要钻出去，那就得靠自己本事了。
    像秦草先前给渣爹送信送钱也是如此，这些信函同样受到保护，外人不得查看。简书一般都在绳结处使用封泥，盖上印鉴，以防途中私拆。若出现问题，则可直接追究相关邮人。
    当然，费用也是相当的高！
    从咸阳送封信到南郡，少说要两百钱。
    耗时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乃至更久！
    没办法，这时期交通就是这么不方便。
    寻常黔首压根用不到，除非急用。像是最著名的黒夫家书，就是打仗的时候手里没钱，眼瞅着要过冬了，所以希望家中老娘给送些钱和衣服来。
    “其实，这事很好理解。”秦草面露微笑道：“田牛能用于耕地，猎犬能用于捕猎，戎马能用以驰骋。即便是仙鹤，在训禽师笛声操控下，也能翩翩起舞。这苍鸽经过驯养后，便能为人传递书信。”
    听秦草这么说后，秦始皇猛地站起身来。
    双眸炯炯有神，诸多想法已在脑海形成。
    秦草可真是好东西！
    不……这苍鸽可真是好东西！
    苍鸽翱翔天际，飞的可比戎马要快多了。
    寻常黔首兴许用不到，可用以军事上呢？
    正所谓兵贵神速，他们就能迅速做出对策。
    的确，军中也有专门的骑兵负责传送消息。而且这种往往都是加急文书，不论任何人都不能阻拦。可问题在于，这骑兵被敌军射杀又当如何？
    就说昔日李信伐楚，后方昌平君作乱。
    只因为消息不通，导致李信大败！
    可苍鸽无所谓，它们能轻松飞出敌军阵营。就算再厉害的猎户，想要射杀苍鸽都不容易。一只苍鸽或许不稳妥，可要是放出十只百只乃至千只呢？
    比起价值万金的戎马，苍鸽算什么？
    更别说，戎马也需要擅骑之人驾驭。
    秦始皇素来就不是墨守成规之人，处处求变求新，所以他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相当强。在他看来，这苍鸽用于军事上不要太爽！
    接着，秦始皇面露不善的看向胡亥。
    天杀的败家子！
    你敢拿大秦的神鸟泡妞？！
    是的，现在苍鸽已经成神鸟了。
    对，还是大秦的！
    感受到凉飕飕的冷意，胡亥顿时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的回头望去，就看到父皇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
    若非秦草在场，他怕不是得被抽死！
    ……
    张苍则是提溜着鸽子，啧啧称奇。
    “这苍鸽如何能传书信？”
    “相隔那么远，又如何能飞回来？”
    得，张苍就是活脱脱的十万个为什么。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个人。
    出了名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喜好钻研学问，也因此学究百家。
    “张公，猎犬经过驯养后能闻到十余里外的猎物。苍鸽就如人，它们会认定一处地方为自己的家。当它们认定后，不管多远都会飞回家。某些人还不如苍鸽，十几年都不带回家的。”
    秦始皇环视四周。
    谁？！
    反正不是朕！
    真要解释起来，其实相当麻烦。后世科学家研究过，说是鸽子是靠着磁场辨别方向。可磁场这么玄乎的东西，秦草实在不知该如何说。
    “说没用，试试看才知道。”
    “我这次找倮君，就是这目的。”
    隐形许久的乌倮这才站了出来。
    不是他不说话，他不敢啊！
    在场的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哪配接话？
    “何故？”
    “倮君要出巡至各地，去一郡便可放只鸽子。可记录下时间地点，再将竹简系于鸽腿上。如此，也就能知晓这苍鸽能力如何。”
    “原来如此！”
    乌倮顿时恍然大悟。
    说是礼物，其实是让他办事的。
    不过，这苍鸽要真能成事也不错。
    最起码，今后他在草原上做事方便许多。
    若遇到急事，也能飞鸽传书。
    “秦君秦君，我有问题！”
    扶苏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怎么？”
    “这苍鸽为何不以草纸而书？”
    “你傻啊，下雨咋办？”
    “……”
    这种问题都问的出来，脑子呢？
    这些信鸽勉强算是凑活，以它们的时速而言，几百里路一天就能到。可它们不知随了谁的性格就喜欢摸鱼，两三天都是常态。
    另外，地方不同天气也不同。
    咸阳没下雨，南郡就没下雨了？
    万一飞着飞着下雨了，咋办？
    竹简还能刻字，纸沾了水就完了。
    秦草也曾在鸽腿上绑个小竹筒，然后把纸或是绢帛塞里面，不过还是容易进水。看过《神话》的应该记得，当时里面就以小竹简直接绑在鹰腿上。不去追究历史考究性，但也给他提供了个好点子。
    “那书信过远，超过千里又如何？”
    扶苏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都不用秦草回答，秦始皇就瞪了他眼。
    “愚夫！”秦始皇捋着胡须，“苍鸽就如邮人锐骑，可在中间设驿，更换苍鸽不就行了吗？”
    “……”
    动动脚趾都能想明白的事。
    扶苏怎么连这些都搞不明白？
    “嘿嘿，就是这道理！咱父子俩总算是有默契了回！”
    “……”
    “……”
    这句话犹如匕首，狠狠捅在扶苏心窝里头。
    秦草是在显摆？
    意思他这亲生的，还没默契？
    好好好，算你狠！
    最后，乌倮就拎着鸟笼走了。
    他心里清楚，这苍鸽也成皇帝的了。
    他纯粹就走个过场而已。
    这些年来他是走南闯北，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瞧瞧皇帝方才盯着苍鸽的眼神，那简直就如同是看到了绝世美人！
    ……
    ……
    送走乌倮后，秦草挠了挠头。
    接着便沮丧的跺了跺脚。
    “草，还有件事没说！”
    “怎的？”
    “去去去，和你无关。”
    秦始皇眯着双眼，“你是想巴结乌倮？”
    “呸！是他要巴结我！”
    “……”
    秦草得意道：“我现在好歹也是五大夫，你看他刚才那谦卑的模样，真的只是为了柘糖？你这眼力劲儿是真不行，连这都看不出来？”
    “额？”
    秦始皇是目瞪口呆。
    合着他在暗地里出这么多力，秦草以为全都是他的功劳了？
    不可否认，现在秦草的确是如日中天。但要知道，他终究只是五大夫。至于乡啬夫这官职，更是不值一提。以乌倮在秦国的地位，或许需要巴结秦草，但那也是平等论处，根本不需要如此谦卑。
    乌倮这态度，明显是给皇帝面子！
    “我看你是真的不懂。”
    “你又懂什么了？”
    秦始皇强压下心中火气。
    “乌倮这钱是这么好挣的？他明摆着知道我是潜力股，所以花点钱投资在我身上。以后他遇到点事，我不得站出来帮他？想想吕不韦，当初在赵国投资异人，谁能想到异人能成为秦王呢？”
    “……”
    “……”
    “……”
    所有人全都石化了。
    秦草可真是太行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吕不韦这名可不能随便提！
    “你打算如何？”
    出人意料的是，秦始皇显得很平静。
    “和你想法相同。”
    “啥？额有撒想法？”
    “你不是想拉拢乌倮吗？”
    “？？？”
    秦始皇满脸问号。
    秦草这又是从何得来的结论？
    “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秦草低声道：“你们现在造反，最缺的不就是戎马吗？粮食兵器甲胄都有，但戎马可不好搞。所以，你就想借此机会拉拢乌倮。我这不也是在配合你，然后和乌倮搞好关系吗？”
    “……”
    秦草站起身来，“行了，我知道我的话已经触及到你的灵魂深处。你也不用承认，反正我心里都清楚。这事你交给我来就成，你不用操心的。”
    “……”
    秦始皇彻底哑然。
    他是头次遇到秦草这样的人。
    他什么话都没说，全让秦草懂完了？！
    “咳咳，额待会要去咸阳咧。”
    秦始皇缓缓开口。
    他回去后还有不少事得忙活。
    “去吧，记得再帮我推销下柘糖。”
    “成！”
    “别找闾阎了，你不是还认识蒙毅吗？”
    秦草看向边上看似忠厚老实，实则满肚子坏水的老蒙。他记得渣爹先前就说过，老蒙是出自蒙氏来着。
    “咳咳，额是骗你咧……”
    秦始皇无奈干咳。
    “草！我就知道！”
    秦草愤然握拳，果然让他试出来了！
    他还奇怪咧，蒙氏的人怎么会反秦？
    麻麦皮，这是人干的事吗？
    连亲儿子都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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