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先秦避讳，扛着黄金就跑

    扶苏面露古怪。
    很明显，秦草这是给自己放假。
    不过，放假也正常。
    如今正值春耕，家家户户都忙的很。
    五岁大的稚童都得到田里帮忙。
    这几日，工坊都处于是半停工状态。
    得亏有不少寡妇忙里偷闲来帮忙。
    两人正聊着咧，外面就传来阵爆竹声。
    扶苏面露微笑，放下陶碗。
    “看来，谒者应该是到了。”
    “啥？”
    “隰已听说，陛下为秦君进爵。”
    秦草戴上双板长冠，整理好衣着。走出府宅后，就看到喜带着一大票人已经在门外等候。秦牛手上还拿着铜锣，负责通知乡里乡亲。
    “草，见过喜君。”
    “秦生不必多礼。”
    喜面露微笑，挥手示意。
    手上捧着卷帛书，神色从容。
    四周围观的宗族至亲皆是面露诧异。
    “好家伙，喜又来了？”
    “小草真是了不得咧！”
    “小草是你能叫的？现在得叫秦君！”
    “就是就是，没规矩的夯货！”
    喜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这才打开帛书。
    这就是给秦草面子。
    皇帝册封，这是何等风光的事？
    所以，肯定得等左邻右舍来齐再说。
    “维二十九年，时在初春，阳和方起。卿献雍州鼎，九鼎入秦。卿有功于秦，朕甚悦之。赐爵一级，至五大夫。另，赐字为献！赏百金，可驾三……”
    秦国卿并不是单单指上卿。
    卿这称谓自古有之，昔日上大夫曰卿。
    秦草爵至五大夫，已有资格称卿。
    所有赏赐里面，最让秦草诧异的是赐字。
    要知道，秦始皇似乎还从未赐字过。
    要么立的功太小，不配他赐字。
    要么年纪太大，已经有了字号。
    赐字就赐字，竟然赐字为献？
    “草，拜谢上恩！”
    秦草抬手作揖，将帛书收下。
    而后，他便压低了声音。
    “喜君，这赐字不太合适吧？”
    “怎么？”
    “我这字号不与献公重了吗？”
    秦献公可是大人物！
    废除人殉，东出魏国。
    鏖战河西，战死沙场！
    先前他和喜说封君封侯，那都是玩笑话。
    秦始皇给他赐字，的确是破例封赏。
    看似没什么价值，实则最不容易。
    有这字号在，以后做事可方便太多。
    只是，秦草没想到真的会赐字为献。
    “是这事？”
    “不是说为尊者讳，为贤者讳，为亲者讳吗？”
    “避讳自古有之，却不至于此。正所谓诗书不讳，临文不讳。”喜神色从容，淡然道：“比如说晋文公之子为公子雍，晋昭公之子也是公子雍。”
    “额……好吧……”
    秦草闻言也是哭笑不得。
    他记得后世看到过很多论调，比如说秦始皇避讳先王子楚名讳，所以把楚国改成荆。可实际上，人楚国本来就也叫荆国，这俩在庄襄王之前就经常混用，难道也是避讳？
    还有说秦始皇名政，称帝后自称朕其实自称的是政，所以就改朕为自己专用。实际上这事也纯属子虚乌有，朕这称谓老早就有。
    避讳有没有？
    当然有！
    令曰：黔首徒隶名为秦者更名之，敢有弗更，赀二甲。
    简单翻译下，就是说黔首徒隶的名带秦字的，必须得改，不改的话就得罚两幅铠甲。当然，这里说的是名而不是氏，要不然秦草早早就改氏了。
    还有说秦国只能用端月，不能用正月。
    实际上……这也是扯淡。
    因为秦简上用端月的有，用正月的也有。就像红薯有人叫地瓜，也有人叫番薯。只是叫法不同而已，并非全都是所谓的避讳。
    ……
    ……
    喜淡淡一笑。
    示意身后的人取来鹖（he）冠。
    爵至五大夫者，便可佩鹖冠。
    “来，老夫为你佩冠。”
    这是秦国五大夫的象征！
    很多人也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公乘与五大夫看似只差一级，实则天壤之别。正所谓民爵不过公乘，拥有五大夫爵位，就意味着有了通往顶尖勋贵官位权利的门票。
    鹖鸟可以理解为俗称的野鸡，极其好斗，是出了名的悍不畏死永不知退，大有飞蛾扑火的架势。昔日赵武灵王就很佩服鹖鸟，就以鹖鸟的尾羽做饰冠。
    秦国，也大概类似如此。
    鹖冠非高爵者不可佩戴！
    最起码得是五大夫爵位，才有资格。
    喜笑着为秦草换上了鹖冠。
    环缨无蕤（rui），以青系为绲（gun）。
    加双鹖尾，竖左右。
    秦草佩戴上后，饶是喜都忍不住颔首夸赞。
    “善！汝佩鹖冠倒是颇为合适，假以时日若能从军入伍，兴许也是位骁勇善战的锐士！”
    “咳咳咳……夸张了夸张了。”
    秦草没好意思说。
    他还从未接受过兵卒训练。
    防身的兵器就是袖箭。
    暗搓搓的伤人还行，正面交锋还是算了。
    让他引弓射箭，那简直就是在难为他。
    至于上战场杀敌，那更不可能……
    “小草确实更适合这鹖冠。”
    “额昔日服役，军中二五百主便佩鹖冠！不过，他没小草好看！”
    别误会，秦牛没骂人。
    二五百主为军职，掌管千人。
    五百主自然是掌管五百人。
    扶苏在旁看着，有些不是滋味。
    说实话，他对秦草还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秦草的爵位本不该这么低的。
    当然，其余封赏肯定也少不了。
    马车就交给扶苏处理，秦草就盯着那几箱黄金。足足百镒黄金呐，重逾十石，分成十个红木箱子装着。
    现在秦草就想仰天嚎一嗓子。
    老子发财了！
    “小草，我来帮你搬。”
    “去去去，我亲自来！”
    “你不累吗？”
    “不累！”
    秦草扛着箱子，哼哧哼哧往家里跑。
    雍州鼎已经送走，正好空出来个密室，就把金子往里面塞。这里面安全的很，除开他的钥匙外绝对没人能打开。
    看着秦草如此，喜是目瞪口呆。
    这家伙连帛书都没要，就只扛金子？
    贪财贪成秦草这样的，也是举国少见！
    谁帮忙跟谁急，非要亲自来。
    别说他，连带着扶苏都看傻了。
    秦草……很缺钱吗？
    等搬完后，秦草已是忙出身臭汗。
    哪怕累了些，却都是他的血汗钱呐！虽说雍州鼎出自渣爹之手，可这些年他也没少给钱。现在把这雍州鼎献上换点钱花，这不是合情合理吗？
    望着他的模样，喜无奈苦笑。
    “你不觉得爵位低了？”
    “是有点。”
    秦草点了点头。
    秦国爵位与军功挂钩，但并不是说只能依赖于军功。比方说商贾也能获得爵位，只要纳粮千石就行，相当于是花三万钱买个最低级的公士爵位。
    老百姓种地种的好，也能获得爵位乃至赏赐。比如说乡内所有人里头，张三的总产量最高，那么张三就能获得公士爵位，还会发一台织布机作为奖赏。对，孟母断杼的那种织布机。
    所以，像秦草献宝也能获得爵位。
    关键是，别人还没法跟风。且不说秦国黔首不能越籍而功，光是他所献寿礼就不是他们所能比的。
    于情于理，也不该只是个五大夫。
    “你不生气？”
    “生气也没用，反正我还年轻。”秦草笑着道：“不过，皇帝还是有些不太地道。爵位给低我也就忍了，金子多给点也成啊！”
    “你还想要多少？”
    喜听到这话差点没吐血。
    好家伙，这可是百镒黄金！
    秦草就是胡吃海喝也根本不可能花完！
    还有，上次皇帝还给了他两百镒黄金呢！
    “喜君有所不知，这柴米油盐都是钱呐。你想想，这么多仆人呢，不得花钱？还有那些工坊，现在是只有进没有出。对，还有学堂，那么多学生每日开销可都是算我的。”
    “……”
    喜也是无奈的很。
    秦草的确贪财，只是却把钱花在民生上。今年上计考核，秦草绝对是武功县最出色的乡啬夫。长宁乡在他的治理下，现在是相当不错。其余乡啬夫瞧见了，无一不眼红的。
    没辙啊，谁让秦草有钱呢？
    这完全是把这砸成了武功县第一乡！
    喜见秦草如此，也没再逗留。
    他今日还有诸多政务还未处理。
    秦草多次挽留，喜却都直接拒绝了，到最后他就想着送两瓶好酒给喜。喜这上司待他不薄，有什么事都是他帮衬。更别说喜现在相当于是中间人，负责他和皇帝之间的联络。
    喜是肯定不会收钱的。只是秦草没想到他连酒都不想要，到最后还是死活才塞上去的。
    喜坐在马车内，望着酒坛子哭笑不得。
    “喜君。”
    前面御车的车夫忍不住开口。别小看他，他可是喜的属吏，乃是武功县厩驺（zou），掌一县车马之政。
    其名为角，车技相当不错。
    “怎的？”
    “这秦草倒是颇为有心。”角忍不住开口道：“吾听说其所酿造的秦酒极其甘冽，陛下喝了都倍加赞赏，还将其列为国酿。咸阳城内有豪商出价千钱求购，结果却是无人出售。”
    “呵！”
    喜只是淡淡一笑。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无奈摇头。
    “酿酒需耗不少粮食，这酒如此贵，那你就帮我卖了。”
    “啊？”
    “卖了就是。”
    ……
    ……
    喜才刚走，秦始皇与蒙毅便已来至府前。
    不过，此时秦始皇却是满脸阴沉。
    气势汹汹，好似是来兴师问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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