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胡亥变形记，站树上就是有底气

    正午时分。
    桃夭斜挎着葛布包，捧着卷竹简。
    昨日学堂就已开课，只是她成绩很差。除开识字外，秦草亲自教授他们算学。另外，王离闲暇时也会带着他们练些拳脚功夫。包括剑术射箭，他们也都要学。
    桃夭算学还行，毕竟她年龄在这。后世很多人同样没上过学，可不妨碍他们做点小生意。有些小卖铺的老爷子，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打起算盘来比秦草都六。
    唯独这国学课，令她是痛不欲生。
    当然，更痛不欲生的还有扶苏。
    他万万没想到，教人读书写字会这么难？
    最让他头疼的学生莫过于秦牛。
    急得他差点没把学堂给拆了！
    就秦牛自个名字，愣是死活学不会。
    其实，秦牛压根就不想来学。用他的话说，这活压根不适合他。对他来说，只要秦草会的，那他就不用会了。他们俩兄弟打小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以后要是写字找秦草帮忙就是。
    秦牛的想法就是这么单纯质朴。
    不过，这话对秦禾显然无效。
    秦禾深知这年头读书识字有多不容易。秦草出钱出人出力，摆明是造福宗族邻里。如此天赐良机，秦牛要是不好好珍惜，那还不如打死重开！
    秦草起先也想过用后世的简体字，后来就放弃了。动动脑子就知道，现在秦国官方文字是小篆，才推行不到两年。为顺利保障小篆畅通无阻，秦始皇是下了死命令：所有奏疏乃至文件，必须要以小篆书写！
    无数斗食小吏费尽心思，这两年才刚刚上手熟悉。这时候秦草蹦出来，突然说要献上简体字，比小篆更为方便书写。皇帝看了后表示美滴很，然后大手一挥，敕令天下秦吏重新学习简体字。
    呵呵……
    秦草就算不死，也会被视作眼中钉！
    标新立异之辈，在官场注定难以混的开。
    反正他还年轻，慢慢来就是。
    ……
    桃夭捧着书册，一边走一边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来去去她就会这么几句。
    她在努力的将这些字都记下来。
    “桃夭。”
    熟悉的声音响起，桃夭抬起头看了过去。就看到胡亥正在田里头施肥浇水，半个多月来，他的面相明显稍微黑了些。
    “咦，你怎的会在这？”
    “又被罚了。”
    “啊？”
    胡亥满脸憋屈，“管事与我说，先生做的烤鸭独步天下，吃了后让人终生难忘。然后让我偷摸去杀只鸭子，我刚下手，先生就来了……”
    “那烤鸭你吃了吗？”
    “鸭毛都没我的……”
    天杀的蒙毅啊！！！
    他就不该听这老狐狸的！
    他甚至怀疑，是蒙毅把秦草喊来的！
    他刚来这的时候，秦草就吃了顿烤鸭。当时闻着那香味，他馋的口水都快淌了一地。昨日看着他们大快朵颐，胡亥那叫个悲愤交加。
    “你饿吗？”
    “饿！”
    胡亥哭丧着脸。
    他从早到现在可都没吃上饭呢。
    “我这还有个鸡蛋。”
    桃夭自葛布包里取出个水煮鸡蛋。按秦草的说法，这是给他们补身体用的。每天都吃不太现实，隔三差五吃个还是能做到的。
    胡亥当即咽了口唾沫，“这是给我的？”
    “不，我准备自己吃。”
    “……”
    胡亥差点没昏过去。
    我尼玛！
    桃夭帮着把鸡蛋剥壳，然后就递给了胡亥。
    “说笑而已。”
    “……”
    胡亥连忙接过，两口就给吃完。
    “你放心，等以后去了咸阳，我给你吃一百个……不，一千个鸡蛋！”
    “这就不用了。”
    桃夭将书册推到胡亥面前。
    “这个字念什么？”
    “咦，这是何物？”
    “苏先生教我们的千字文。”
    “千字文？”
    “大兄所著，用来启蒙的。”
    提到秦草，桃夭小脸上都是骄傲。
    “那为什么不用《爰历篇》做启蒙呢？”
    “苏先生说爰历篇狗都不读。”
    “……”
    胡亥瞪着眼，气的差点把书册撕了。
    大兄也太过分了！
    怎么能这么说他老师写的爰历篇？
    胡亥很信任赵高，是真心实意把赵高当做老师。先前他闯了祸，那都是赵高主动站出来背锅，被秦始皇下令笞刑三十，赵高都不会供出他来。
    他作为公子，无法经常出宫。
    每每有什么好玩的，都是赵高带进宫来。
    “攻穿檐鲁，垒鄣队亭。咸地斥境，尽薄四荒。酆镐林禁，驱驰跌踼。贰曲顺辞，绪业未央……爰历篇比这千字文强多了！”
    “啊对对对，你找大兄苏先生说去。”
    “……”
    胡亥只得低头认命。
    他不敢！
    扶苏还好说话点，秦草……就不是人！
    说起来，桃夭算是他在这唯一的朋友。帮他干活，还经常给他带些果脯肉干。只是偶尔会有问题，然后请教他而已。
    “这个字念腾，连起来是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咦，你真厉害！”
    “呵……呵呵……”
    胡亥都没不好意思接话。
    这算哪门子的厉害？
    他的课业在诸公子里是最差的。
    “奇怪，怎的感觉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唉！你还小，你不懂。”
    胡亥老气横秋的叹气。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他是万万没想到，父皇寿宴都没叫他。父皇说了，你就在这武功县好好呆着，什么时候能听秦草夸你两句，你再回咸阳！
    苍天不公呐！！！
    秦草这嘴简直比名家还狠！
    从他嘴里听两句好话，比登天还难！
    不骂他，那都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他听府上仆人说了，秦草骂人还好说，他不骂人的话那才可怕。先前府上也有个仆人，做事粗心大意，秦草就骂过他几回。后来有次这仆人手脚不干净，然后被秦草给发现了。他一句话都没多说，直接把手打折丢出去让其自生自灭。
    秦草对仆人是好，但不至于是非不分。
    该有的规矩得要有，不然怎么管家？
    ……
    ……
    秦府。
    秦草注视着吐出嫩芽的槐树。
    再有三个月，清明节就到了。
    所谓清明又叫踏青，于仲春与暮春之交。
    秦草是实在人，先前他曾许愿希望能来座金山。别说他庸俗，他也不想如此，只是穷怕了。还别说，槐树真给他长了金山！
    长了串鱼腥草，拼出金山二字！
    这玩意儿，不就在巴蜀两地吗？
    对于鱼腥草，秦草素来是敬而远之。当时他们宿舍里有位仁兄就好这口，天天给他们种草安利，还说解锁了折耳根的神仙吃法。扛不住哥们推销，秦草尝试过后，对这玩意儿是深感惊恐。
    不是他挑嘴，是他真的吃不习惯……
    后来他大概懂了，愿望不能太过分。
    要不然，槐树可是会随机生成！
    “你看甚呢？”
    “在看山彘。”
    “山彘？哪呢？”
    秦草转过身来，指了指眼睛。
    “在我眼里头。”
    “……”
    秦始皇顿时大怒，脸色涨红。
    “瓜怂……受死！！！”
    他话还没说完，秦草已经爬至老槐树上。
    动作之熟练，令扶苏都感到骇然。
    “你下来！”
    “你有本事就上来。”
    秦草负手而立，云淡风轻。
    无敌是多么寂寞！
    “额今日不与你置气。”
    “这话说的，好像你置气有用似的。”
    不得不说，站在树上就是有底气！
    秦始皇脸色瞬间铁青，手指捏的嘎吱作响。
    你小子刑！
    “吾过几日得要去咸阳。”
    “怎的？”
    “有位老友过寿，得先回去。”
    “我知道，小苏他爹嘛。”
    “……”
    “……”
    秦始皇看了眼扶苏，满脸问号。
    这话没说错，可怎么就觉得怪怪的呢？
    “咳咳，的确如此。”
    “无妨，去就去了。”
    “所以，你能从树上下来了吗？”
    “没事，上面风景好的很。”
    当他傻啊？
    这时候下来不是找抽吗？
    “早去早回。别忘了你也得过寿，正月十八。”
    秦草轻飘飘的开口。
    他想不记得都难！
    母亲在世时，每年正月十八都会做顿好的，搞的他还以为渣爹死了咧。后来，母亲每年都会提前给渣爹寄些钱财。
    “额……”
    算算时间，好像就差了五天？
    秦始皇旋即笑着颔首。
    也无妨，就当过两次寿。
    “话说，你有没有送谒？”
    所谓送谒，大概就是请帖的意思。谒就是个小竹片，上面写有名字等信息，赴宴之人需要持谒方可。如果平时办的话无所谓，但既然是寿宴肯定得要正规些。
    “咳咳，也没什么人会来。”
    “你不是朋友多的很吗？”秦草不屑讥笑，“早就与你说了，你那些狐朋狗友不靠谱。别人过寿你上赶着送礼，你过寿你看看有人搭理你吗？”
    “……”
    秦始皇是哭笑不得。
    这让他怎么说？
    这事要怪就怪秦震！
    对，全都是秦震的错！
    “我先把寿礼送你，省的你误会。”
    “？？？”
    扶苏双眼瞬间瞪直。
    就看到秦草如变戏法那样，自槐树的树洞里取出前几日的走马灯。
    “这是何物？”
    “走马灯。”
    “先说好，这玩意儿是我想的，可不是小苏想的。他不知道送他爹什么，我就告诉他怎么做了，别到时候你说我不动心思。”
    “嗯？！”
    秦始皇顿时蹙眉，看向扶苏。
    “草……你……”
    扶苏捂着胸口，只觉得气血上涌。
    这下全完了！
    惊喜是没了，就剩惊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