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巧了，我也有个朋友

    “秦君？”
    “叫我小草就行。”
    “好的，秦君。”
    “……”
    秦草是无奈至极。
    这年头，年轻人都是互相以生称呼，就像秦草称呼陈平为陈生。像他这样称呼小名的当然也没问题，主要还是得看场合。
    看着台案上的竹简，秦草顿时蹙眉。
    “你读的是国殇？”
    “秦君也知道？”
    “废话！这竹简是我的，我能不知道？”
    秦草这人有收集癖，特别是喜欢这些古物。后世这些可都是文物，只能摆博物馆里头。现在则不同，反正也没人管，他就偶尔收点东西上来。
    “想不到秦君也喜欢楚辞？”
    “还行吧。”
    楚辞在这时属于全新的诗歌载体。
    与诗经四字一顿不同，更加不受拘束。
    本义其实就是指楚地的歌辞，就像屈原所著的离骚和九歌。就是楚辞的代表作，颇具浪漫主义色彩。如果放后世语文课本里头，不光得全篇背诵，怕不是还要得各种分析。
    秦草也很喜欢，闲来无事也会看看。
    “秦君，你说教稚生楚辞可好？”
    “你tm疯了？”
    “额？”
    “等等……”
    秦草眉头顿时紧蹙。
    他越发觉得苏隰也有问题！
    首先，苏隰带着些许楚地口音。
    所以，很有可能先前就是楚人。
    另外苏隰精通律法，擅长剑术骑射。
    骑着黑风，百步之能例无虚发。
    这样的牛人，会甘心在他这当教书先生？
    苏隰没事还会唱两首楚辞。
    他要不是楚人，秦草直播倒立洗头！
    而且，苏隰很可能也是反贼！
    像渣爹这样反秦反魔怔的人，他认识的能有几个好鸟？
    安排苏隰来他身边，怕不是来洗脑的！
    等学堂开了后，那些稚生就会受其熏陶。
    毕竟，反秦得从娃娃抓起。
    嘶……真是好算计啊！
    秦草越想就越后怕。
    望着苏隰脸上笑意盈盈，只觉得恐怖。
    “小苏。”
    “嗯？”
    现在扶苏已经习惯了这称呼。按穗苗的说法，秦草只会对亲近的人这么称呼。
    “你是反贼吗？”
    “噗……”
    扶苏一口水全喷了出去，满脸问号。
    “你说什么？”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秦草长叹口气，“我算看出来了，所谓友人之子怕不是个借口。小苏，你绝对是反贼！”
    “……”
    完犊子了！
    秦草都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不不不，你误会了。”
    “呵，还装？”
    “我真不是！”
    “不错，保密工作做的挺好。”
    “……”
    秦草坐在扶苏对面，脸上说不出的惆怅。
    “秦君，似乎不是很开心？”
    “愁得慌。”
    “愁什么？”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
    既然苏隰死活不同意，那他也不能明说。
    “朋友？”
    “对，我这个朋友这些年辛辛苦苦打拼也算有所成就。他立了不少功，皇帝对他也不错，甚至是破例奖赏他。只不过，他爹却是个反贼。他爹是他唯一的至亲，他现在就很愁。”
    “……”
    “……”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不是，怎么可能呢？”
    秦草尴尬的笑了笑。
    当他傻啊？
    苏隰都不承认，他为何要承认？
    “或许，他爹不是反贼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世间一切皆有可能。”
    “你少放屁。他爹就是反贼，难不成还能变成皇帝吗？”
    “额……”
    扶苏欲言又止。
    秦草还真是个人才，这都让他说中了！
    “算了，问你也没用。”秦草站起身来，“以后没事就别念楚辞了。你不怕死，我怕！”
    “这有何关系？”
    “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反贼？”
    “隰不明白。”
    秦草拿起竹简，重新卷起来。
    “我问你，秦灭六国哪个最费力？”
    “荆楚！”
    “昔日李信伐楚，为何会败？”
    其实，李信算是被低估的统帅。
    他经常作为王翦的背景板登场。
    很多人说他是年轻气盛，才会失败。
    实际上，李信领兵打仗的能力真不差。
    他会输，纯粹是后方失火。
    “因为昌平君……”
    扶苏低着头。
    这段事是他最不想回忆的。
    他本是最为受宠的长公子，也因为此事受到牵连。这些年来经常会有人提到要立储的，也有人愿意支持他，不过却全都被秦始皇给否了。
    “不错，就是这样。”秦草将竹简重新塞回去，继续道：“当初李信率军攻打平舆，蒙恬率军攻打寝丘，大败楚军。而后乘胜攻克鄢郢，可谓风头无两。”
    “可昌平君却在郢陈举兵反秦，切断了粮草，逼的李信只能调头回去进攻郢陈。项燕暗中积蓄力量，跟在后面袭击秦军，最终李信大败。七名都尉被杀，死伤逾五万人！”
    秦草本身就熟知历史。
    穿越后，他又亲身经历这些事。
    所以说起这些事，他也是信手拈来。
    “秦王震怒，发兵六十万攻打楚国。秦国赢了，却也是死伤惨重。关中十室九空，不知平添多少孤儿寡母。你现在要教这些人学楚辞，你说你是不是反贼？”
    “……”
    扶苏沉默了。
    他突然明白，为何秦始皇会对他不冷不热。
    “况且，你教他们楚辞真没啥用。秦国主流是以法为教，以吏为师。学好秦律，走遍天下都不怕。哪怕不学律令，也可以学些别的生存技能。对他们来说，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活着。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追求你说的这些东西。”
    精神食粮当然重要。
    可饭都吃不饱，你和人谈精神食粮？
    秦国的律法深入方方面面，比方说田律吧，里面甚至还教了该如何耕种。老百姓不识字也没关系，会有秦吏悉心的教导，教到会为止。
    “苏隰……受教了！”
    扶苏站起身来，恭敬作揖。
    “别文绉绉的，我就随口说说。你死不死，我不是很在意，关键是别连累到我啊。”
    “……”
    扶苏尴尬的讪笑着。
    “秦君，其实我也有个朋友。”
    “啥？”
    “我有个朋友，也遇到了些麻烦。”
    秦草古怪的望着他。
    “所以，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