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朕就是秦震，朕就是其父

    入夜。
    章台宫。
    烛火摇曳，火炉内熊熊燃烧。
    秦始皇扶额揉眼，只感到颇为疲惫。
    没辙，现在事太多了。
    秦国版图扩大，事也随之增多。
    各地天灾不断，经常有人作乱。
    当然，更重要的是讨伐百越。
    九卿卫尉屠睢当着百官的面，立下军令状。
    两年内必定踏平百越，将其纳入秦土。
    自前年起，秦国就已在各地驻兵操练。
    秦始皇已决定调动五十万大军，命屠睢为上将军，征讨百越。不过此战得等春耕后，现在主要是先调动粮草。
    良久后，秦始皇放下竹简。
    “武功县令喜送来封密报，说是秦草又献上个什么曲辕犁？说是曲辕犁远胜现有的所有耕犁，设计轻巧省力，即便是以人耕犁都无不可。若以中牛挽犁，能快两倍左右。二位以为如何？”
    现在并非廷议，就只有蒙毅与李斯。
    “臣以为不可！”李斯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功是功，过是过。秦草只是乡啬夫，并非少府属吏。此乃越官而有功，望上惩之！”
    李斯虽师从荀子，却是坚定的法家。
    在他看来，秦国能强盛就是因为秦法。
    秦草有功不假，却也犯了秦律！
    如果不处置，秦法何存？
    若是旁人效仿，又当如何？
    “李相勿要弄错。”
    “臣不解。”
    “这曲辕犁，也是他捡的……”
    “？？？”
    李斯瞪着眼，差点没吐血。
    就如吃了个苍蝇，卡在嗓子眼里。
    不上不下，憋屈至极。
    “祥瑞是他捡的，农书不是他写的。现在这曲辕犁，也是他捡的？他的运气怎会这么好，随随便便就能捡到这些至宝？”
    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肯定是秦草干的。
    不过，他们还真没辙。
    “罢了。”秦始皇轻轻挥手，“不论是他捡的还是如何，他于秦皆有大功。蒙卿，命谒者赐帛书。为其进爵至八级公乘，另准许他越官而功。只要于秦有用，朕免其罪！”
    “唯！”
    李斯面露诧异，满脸不解。
    秦始皇这相当于是给秦草开特权！
    另外，爵位给的也相当大方！
    从大夫一跃成为公乘，连升三级！
    “陛下，这……”
    “丞相勿要再言，朕意已决。”
    直白点，朕说行那就行！
    李斯只得缄默不语。
    “另外，过几日丞相与朕共同去个地方。到那时，丞相自会明白朕的用意。秦草虽生于微末，对秦国却是忠心耿耿。”
    “恐怕陛下要失望了。”
    “怎的？”
    李斯无奈抬手道：“臣翻查过秦草簿册，其为燕国名将秦开后人。其父名为秦震，半月前已回至武功县。据可靠消息，此人乃是逆贼，暗中勾结六国反贼！”
    作为丞相，这都是他的职责。
    他没接触秦草，只是翻阅簿册发现的。
    他得确认秦草身家清白，确认他没问题！
    “朕就是秦震，就是其父！”
    “？？？”
    李斯瞪直双眼，呆若木鸡。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心里好似有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彻底凌乱在寒风中！
    这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皇帝成反贼了？！
    ……
    ……
    翌日。
    秦牛卖力的扛着圆木，径直朝着河畔方向而去。他现在主要负责的是修造私塾，能容纳几十人就行。
    整个长宁乡都忙的很，就没个闲人。
    秦禾坐在凉亭内，眯着眼观察四周。
    这次秦草做的实在是漂亮！
    自己掏钱修路修私塾，来干活的有钱不说，还管三顿饭。干一天活，给八钱。大冬天的，基本都在家里头闲着吃白饭。见待遇这么好，自然是纷纷来帮忙。秦草也没光用自家人，家家户户都有名额。
    “宗长，大冬天的您就别出来了。”
    秦草来至凉亭，无奈苦笑。
    这么冷的天，冻个好歹咋办？
    “放心，你还未成家立业，老夫死不了。”
    “那什么，我再去转转。”
    扶苏面露不解，“秦君已有十八，为何不成婚？”
    “因为爱情。”
    “额？”
    “不会轻易悲伤。”
    “？？？”
    秦草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的走至泾河旁。
    望着湍急的河水，若有所思。
    “秦君在想什么？”
    “叫我小草就行。”
    “好的，秦君。”
    “……”
    秦草是哭笑不得，“我印象中这么多年，泾水都没疏通过淤泥。待春暖化冻，很可能会引发洪涝。我想找机会清理淤泥，顺带施肥于农田。红薯的确高产，但很容易透支地力。一年只能种一季，然后就得换种菽（shu）豆。有肥料的话，可能会稍微好点。”
    “唔，这倒是可行。”
    扶苏点头赞许。
    “不过先不急，这几日太冷了。”
    “冷又如何？”
    “他们下河疏通淤泥，不得冻出病来？”
    “对他们来说，或许钱粮更重要。”
    秦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注视着他。
    目光灼灼，没有半分笑容。
    “秦君何意？”
    “这种话，以后别再说。”
    “吾不明白。”
    “如你所言，对他们钱粮的确更重要。他们能顶着烈日在农田耕作，也能冒着严寒下水通淤泥。但是，不该将这种事视作理所当然。”
    扶苏本就宽仁，只是没考虑全而已。
    听秦草这么说后，当即抬手。
    “受教了。”
    秦草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正好，饭食也都拉了过来。秦草专门雇了些孤寡妇人烧饭洗菜，毕竟有这么多人呢，光靠府上的庖厨根本就不够用。
    香喷喷的粟米饭，配有藕片苋菜和红烧肉。秦草拿着竹签来至前面，有专门的妇人负责盛饭。足足一大碗，端着都感到沉甸甸的。
    “这饭食太好了！”
    扶苏望着菜肴，感慨不已。
    按规矩每年成丁的秦人都得服役，服役期间肯定也是管饭的，但饭食可没这么好。每天吃什么，秦律都是有规定的。无非就是粟米饭搭配菜羹，能吃上肉酱都算好的。
    秦草这可是全都能吃上肉！
    “我先前就说过，我当上乡啬夫后就不会再让他们饿肚子。而且，我还要让他们都能吃上肉！”
    “应该让天下人都能吃上肉！”
    扶苏站起身来，望着秦草。
    “有朝一日，肯定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