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怀清台，特别待遇

    群臣纷纷交出佩剑，再脱下鞋履，着足衣按顺序依次入场。自吕不韦死后，就再无人能剑履上殿！
    武官列于左侧，着绛服戴鹖（he）冠。
    文臣列于右侧，着黑服戴委貌冠。
    所有人皆手握玉圭，默默等候。
    皇帝没来前也无人敢低声议论，窃窃私语。左右两侧皆有御史正在巡视，谁要是敢违反礼仪，都会被直接逐出大殿。
    还好，秦始皇并未让他们等候太久。片刻后，便有六名谒者以胪（lu）传的方式接力传呼，宣告皇帝莅临。
    秦始皇正坐于龙辇上，由六名强壮的力士一路抬至殿内。腰间挂着三尺太阿剑，透着股威严。
    和影视剧不同，秦始皇并未戴冕旒冠。自秦灭六国后，秦始皇处处求变求新。在他看来古之衮冕之服太过繁琐，所以他就要改，改成更加简易的袀（jun）玄服饰和通天冠！
    正坐于帝榻后，群臣同时稽首作揖。
    “臣等拜见陛下！”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诸卿免礼，坐。”
    抬手示意后，群臣纷纷入座。
    所谓的坐，其实就是跪坐于垫子上。这些垫子就有点类似于是蒲团，主要是防止久坐膝盖会磨损。
    接着，右丞相冯去疾踱步走出。
    手握竹简，郎朗诵读。
    “维二十八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
    长篇大论，其实就是歌功颂德。
    冯去疾位列三公之首，官至右丞相爵至彻侯，在朝中地位极高。秦始皇东巡大半年，冯去疾就负责镇守咸阳辅佐扶苏。若非绝对的信任，怎会放心？
    冯去疾说完后，再由其余大臣站出来发言。无非就是皇帝不在的这段时间，咸阳各地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还有就是秦始皇最为关心的几个工程，塞外长城、骊山皇陵，驰道直道。知晓进程缓慢后，秦始皇忍不住蹙眉。
    “驰道慢了些。”
    “朕此次东巡，大半的时间皆花费在路上。有些路车架难以通行，就只得绕远路，不知浪费多少时间。若驰道能修成，朕巡游天下就能省下大量时间。”
    “唯！”
    而后，留着山羊胡的李斯缓缓踱步走出。他现在是官至左丞相，论地位仅次于冯去疾。他本是楚人，却能一步步走到现在，也属不易。
    “禀陛下，巴寡妇清于去年病逝，其后人希望能带其遗体回巴郡安葬。”
    寡妇清，秦国极其出名的豪商。其丈夫死后，巴寡妇清守着宗族丹砂事业，辛辛苦苦抚养子嗣。秦始皇建造骊山皇陵，需要大量的水银和丹砂，寡妇清就是主要的供应商。
    秦始皇因为母亲的缘故，所以对寡妇清极其认可。数年前就封寡妇清为贞妇，为天下女子之表率。能得到他这么高评价的女子，唯寡妇清一人！
    当然，民间也有各种传闻。说秦始皇与寡妇清暧昧不清，所以才会对寡妇清这么好。实际上这些都是扯淡，寡妇清本身就有足够的能力，凭借丹砂一跃成为秦国首富。况且寡妇清比秦始皇足足大了二十来岁，还暧昧不清？
    秦始皇沉默许久，长叹口气。
    “将其安葬于咸阳郊外，筑怀清台。”
    “另外，善待其后人。”
    “唯！”
    言罢，秦始皇旋即看向了蒙毅。
    后者顿时心领神会，手握玉圭走出。
    “禀陛下，武功县有一奇人。其献上祥瑞粮种，名曰红薯。宜菜宜粮，更可亩产五十。按其所言，乃是条白蛇所赠。那白蛇自称为白帝，赐此祥瑞表彰陛下之皇恩浩荡！”
    “亩产五十？！”御史大夫冯毋择踱步走出，手握玉圭，当即怒斥道：“臣弹劾上卿蒙毅，听信他人胡言，于廷上大放厥词！”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个个御史纷纷附和。
    冯毋择乃是冯去疾胞弟。
    官至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爵至伦侯，受封为武信侯。
    不光是他们，诸多博士也纷纷跳了出来。
    秦国的博士是官职，和后世完全不同。博士大部分都是齐地名仕大儒担任，大部分都出自儒家，还有部分出自阴阳家。博士掌书籍文典、通晓史事。宫内还有博士馆，有天下藏书。
    “上卿蒙毅大放厥词，唯上严惩！”
    “亩产五十，一派胡言！”
    “呵！堂堂上卿，竟会听此胡言？”
    “可笑！”
    “……”
    蒙毅脸色铁青。
    他挖这些人的祖坟了不成？
    一个个玩命似的弹劾他？
    没辙啊，他们纯粹是想着刷波存在感。他们在里头压根就没啥话语权，完全就是小透明。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们能不跳出来？
    “此事，的确当真。”
    秦始皇淡淡开口。
    刹那间，全场哗然色变。
    即便是御史们也都傻眼了。
    叱嗟！
    这tnd是在开玩笑吗？！
    秦始皇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不过，肯定还是有头铁的。
    接着，就有博士走出。
    “禀陛下，非臣不信，而是这世间怎会有亩产五十的粮种？”
    这个铁头娃叫淳于越，是扶苏的老师。
    “祥瑞为朕亲眼所见，汝可有问题？”
    “……”
    得，您老都这么说还能怎么着？
    秦始皇轻飘飘的抬起手来，“祥瑞暂且封入库中，来年由将作少府耕种。祥瑞若有任何闪失，夷三族！”
    “秦法使民有功而受赏，此子献上祥瑞便是有功于秦。赐秦草爵至五级大夫，官至长宁乡乡啬夫。另，以千钱一石的价格收购祥瑞。准其酿酒沽酒，但需依律缴税。”
    秦草说的是百钱一石，秦始皇直接翻十倍！
    爵位其实并不算高，但也不低了。拥有大夫爵位，就能免去每年的徭役。更重要的是，秦始皇明显还有后手。等来年红薯耕种大熟，肯定还有封赏。
    秦草？！
    听到这个名字，群臣面面相觑。
    不行，回去后就得命人暗中接触看看。
    “非朕准许，严禁任何人接触他。今日廷议关于他的事，更不得向外泄露半个字，违令者夷三族！”
    秦始皇淡淡开口。
    这票大臣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道？
    一时间群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皇帝这是要干啥？
    “另外，朕还遇到件事。”
    秦始皇话锋一转，透着股寒意。
    “内史！”
    “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