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昊天在上，真有五十石

    来至后院，入眼是片篱笆地。里面栽种着诸多鲜蔬，秦始皇都看愣了。现在可是大冬天，这片菜圃竟长了这么多鲜蔬？
    冬天种菜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就说骊山有多处温泉，秦始皇便命人在温泉旁种植果蔬，在冬天的时候供皇室享用。因为产量不高，普通黔首是想都别想。
    可这是秦草府上，根本就没温泉。
    那这菜是怎么长得？
    “这……这……”
    “淡定。”
    秦草懒得解释太多，顺手掰下根黄瓜。
    “尝尝，这是黄瓜。”
    “哦？”
    “这分明是绿瓜！”
    “……”
    蒙毅咬了一大口，清脆爽口。大冬天的能吃上这么鲜嫩的绿菜，可不容易。像他这种顶尖勋贵，冬天也不会缺肉吃。唯独绿菜珍贵的很，就是有钱都买不到。
    “这是什么？”
    “玉米。”
    “额尝尝！”
    “……”
    秦始皇直接将玉米掰下，踩着泥泞的菜地也不介意。望着外面的叶片，不明所以，这玩意儿怎么吃？
    “这是何物？”
    蒙毅指了指挂着的小米辣。
    红彤彤的，充斥着诱惑，一看就好吃。
    按他所想，应当是某种鲜果。
    秦草瞥了眼正准备开口劝阻，蒙毅便摘下颗辣椒，在衣袖上擦了擦就往嘴里塞。
    “别吃！这是辣椒！”
    “哇！！！！”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响起，蒙毅老脸瞬间变得狰狞扭曲，涨得如同是猪肝色。仅仅只是片刻功夫，惨嚎声便被剧烈的咳嗽声取代。
    显然，这是呛到气管里头。
    看着蒙毅涕泪横流，秦草连忙招呼人打来桶井水。蒙毅连水瓢都没要，双手举着木桶咕嘟咕嘟的灌着。
    良久后，蒙毅这才恢复过来。喘着粗气，眼眸中甚至带了些许惊恐，指着秦草颤颤巍巍道：“你……你竟种此毒药？”
    “毒药？”
    蒙毅连连点头。
    太可怕了！
    “你昨天吃酸辣藕片的时候，差点把盘子都给吃了，你怎么不说是毒药呢？这是辣椒，像你们不怎么吃辣的直接生吃，不辣死你才怪。”
    “……”
    “……”
    秦始皇看着狼狈的蒙毅，忍不住笑了起来。关中最常用的调味品就是花椒，烹煮羊肉的时候都会洒上一把。所以就有个梗：嬴政吃花椒——赢麻了！
    蒙毅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辣的舌头到现在都没什么知觉。乖乖站在后面不敢再乱吃，天晓得这里头还种了什么？
    这圈菜圃其实并不算大，约莫得有两三亩地。分成两块，一块种菜，一块种红薯。现在红薯已经熟透了，地上的红薯藤都开始泛黄枯，这就说明红薯已经熟透到了采摘点。
    “这就是红薯。”
    “红薯呢？”
    “在地里头呢。”
    “你不是说槐树上长得吗？”
    “我说你就信？”
    “……”
    秦始皇咬牙切齿的看着秦草。
    “穗苗，你找些人来挖红薯。老蒙也别在地里头站着了，你上来统计下这次收获多少。”
    府上其实有不少奴仆侍女。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亡母买下的。
    自己淋过雨后，就总想给人撑把伞。
    母亲吃过很多苦头，知道饿肚子有多难受。先前闹饥荒，也就府上还有些吃的。有些逃难的路过，母亲总会给人分些粮食。灾民瞧见他们条件好，就狠狠心把儿女卖给他们。
    别想着责怪他们，他们要有别的活路也不至于卖儿卖女。跟着他们，很可能会饿死在路上，倒不如留在秦府。哪怕当个奴仆，也不至于会饿死。就像穗苗，她是秦草用一石粟米买下的。
    “唯！”
    穗苗旋即招呼人忙活。
    蒙毅则是兴冲冲的跳至菜圃地内，直接用手开始扒拉。也不在乎疼不疼，顺着茎蔓往下扒。等把土挖好后，再顺势将红薯扯出。还带着泥土的红薯块头十足，少说得有拳头这么大。
    红薯上坑坑洼洼的，有大有小。有的仿若圆球，有的则是椭圆形。蒙毅双眼通红，哪怕手被碎石块划开个口子，依旧是满不在乎。
    秦始皇站在菜圃外，双手紧握。
    双眸死死注视着，激动到胡须都在抖动。
    秦草说红薯亩产五十，其实他心里是打了对折的。他不信有这么高的亩产，在他看来撑死二十多石已是了得。可按现在情况来看，还真有五十石。
    奴仆们显然是早早就习惯了。
    用木铲挖的速度很快，只是容易把红薯挖破皮。有的手脚没个轻重的，还会把红薯挖裂开。蒙毅看到后就如死了老婆似的，抱着裂开的红薯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夯货！”
    “手上干活没个轻重，不能轻点吗？”
    “这是祥瑞，你们懂吗？！”
    “别用木铲，都用手挖！”
    “？？？”
    看着发疯的老蒙，秦草则是无奈叹气。
    看来，这家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呐！
    类似蒙毅这样的，秦草见过很多次。
    比如宗长秦禾，他当时比蒙毅还夸张。捧着个红薯仰天哀嚎，嚎了足足大半天差点没抽过去。他们都是苦过来的，深知这样高产的粮种代表什么。
    红薯吃多了的确会反酸水，烧心窝子的难受。可对现在很多人而言，能吃饱饭都是不敢奢想的生活，还敢挑三拣四的？
    很快，这一亩多地就全都挖完了。
    蒙毅浑身都是泥巴，哪里还有半分上卿的模样？
    左手提笔，右手死死握着竹简。
    对，他是个左撇子。
    足足复称过三次，蒙毅确信绝无问题。
    “多少？”
    “七十三石有余！”
    蒙毅颤抖着开口，左手生生将毛笔都给捏断！
    “昊天在上……真有亩产五十？！”
    秦始皇石化在原地，轻声呢喃。
    真的有亩产五十石！
    “老蒙，别傻愣着咧。把这收拾收拾，再把这些红薯都送地窖入库。过会儿宗长肯定就得带人来，到时候还有。”
    “还有？”
    “废话，光靠咱们能种多少？”
    秦草理所当然的开口。
    当然，他让宗长来还有别的目的。
    他总觉得渣爹很奇怪，所以想着让宗长来瞧瞧是不是真的。要知道宗长可是看着渣爹长大的，他总不会认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