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2 所谓千年

    日晚斜阳。
    如血昏黄倾洒在一方草木茂盛的海岛上。
    齐膝绿草间，笑长虹盘腿而坐，闭目入定，正在感悟方才那一剑的所得。
    在其对面，小梦隔了一尺俯面朝下压平小草、纤细娇躯趴卧在地上，两手撑着对折向外分开、再以手掌托着下巴，正美目一眨不眨地仰望着笑长虹的脸。
    在一旁，小狐狸以同样的姿势紧挨着小梦趴着，却是两手一摊、和小脸一并放平在了草地上，小口微张、呼吸悠长，竟是等得睡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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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长虹一行刚离开磐山门辖内范围，来至这早已寻好、一天前还这里歇了一晚的小岛上。笑长虹刚落脚就急忙抓住方才那抹火热感觉，曲腿盘坐、静心感悟。
    变回少女形态的小狐狸和小梦见状，自然是不好出声打扰，知晓笑长虹眼下正处于突破至九重、甚至直冲圆满，离玄尊仅剩一步之遥的关键时刻！便都十分默契地无声等待了下来......
    这一等，便从如血残阳等到了皎洁玉盘。
    夜色已暮，海风徐徐。
    好在两女趴卧在草地上，虽比不上软席、却也算得柔软舒适。
    小狐狸直接是趴了没多久就呼呼大睡去了，可见趴得很舒服。而小梦以往修为之高、基本都不怎么睡觉，眼下又有在意的心上人坐在跟前。只觉那张初看只觉很好看的脸，却是怎么看都看不腻，还很耐看，哪儿有心思睡觉？
    平生无缘也无须接触男人，甚至就连自己高高在上久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早已看淡了俗世男女之情.......可到头来，重新做回凡人，且身边有这样一位不论从哪个方面上都挑不出太大毛病的可靠男人，一直庇护、宠溺着自己，竟是这么美好......
    让人甘之如饴、想要醉上永世......
    她曾一直不理解的，能够让她在意的弟子都是愿意舍弃掉所拥有的一切......离她这师尊而去的......那所谓的“情”......如今她也终是开始理解了......
    没有切身尝试过，又有何资格来评判其中滋味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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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切身去试着爱过一个人，才懂的真正的“爱”......确实就是有那样一股让人着魔的魅力......让人甘成痴儿.......永远沉沦......
    现在想来，其实就算失去追求了一生的无上修为......和以往的身份......名字......也不是那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倒不如说......她早就已经接受了......
    就当作是新生又如何？只要有他在，自己就还想要看到明天......看到后天......看到好多好多年以后.......
    师尊，你去寻找答案之前，总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我的了，可明明有一样东西就始终没有教给过我......而现在，梦儿也已经学会了，学会......怎样被一个人爱.......和去爱一个人.......噢......是了，这应当是两样东西才对.......嘻嘻......
    小梦睁着星河美目，脑海中思绪千回百转，兀自失神间，一道清朗而永远不失那缕温柔的话音在她耳畔响起。
    “想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小梦逐渐回神，眼前景致清晰起来，还是那张很好看的脸。
    “也没想什么，就是在想......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笑长虹一愣。
    他没想到，他和小梦之间，不是他第一个说“她长得好看”，而是反了过来！一时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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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笑长虹向来反应不慢，嘴角一勾就顺势自夸道。
    “哎......我全身上下就这一个缺点——长得太帅，难受。”
    小梦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噗~臭美。”
    继而不等笑长虹继续出言瞎扯，仍趴在地上、小手撑着脸蛋的小梦，望着坐在面前的笑长虹，转移话题道。
    “你突破完了？现在什么境界？”
    小梦修为全无，自是看不出笑长虹的境界。
    “九重......差一丝圆满，勉勉强强啦！入尊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小梦闻言，眨了下眼睛，又问道。
    “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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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三十。”
    笑长虹早已过了二十之龄，但具体年龄.......他曾“一问剑心三百年”......
    虽然龙泉尊者说外界只有三年，但再加上刚坠渊昏迷的那段时间......笑长虹也只能判定自己还没到三十，再准确也就说不出来了。
    “不到三十啊......你好小哦......”
    小梦眼里像是划过一缕如同在看怪胎般的神情，其中还夹杂着点点遗憾，如是说道。
    “胡说！我很大！”
    笑长虹当时就不乐意了，开口反驳，语气稍显严肃，显然是要纠正小梦的错误认知。
    她还没试过呢，怎么就知道他是小还是大？
    小梦对这荤话不太听得懂，但大概意思还是能从笑长虹那略显猥琐的眼神里猜得到，却也没羞怒脸红。
    “......你可知道我到底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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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梦继续问道，语气里的淡淡忧伤愈发明显。
    笑长虹其实方才就察觉到了小梦言语中的丝丝失落和沮丧，她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知道你之前厉害，我猜猜。按当世玄尊大圆满的无敌本事计算......emmmm，比我大上个最多几百年吧！四舍五入也就一百年！”
    “噗，差远啦！而且四舍五入哪儿有你这么入的......”
    “嗯？难不成我猜大了？其实连一百年都没有？这么说咱两还是同龄啊？”
    “同什么龄......净瞎说......”
    “哪儿有‘瞎说’？难不成你还能比我大上个几千年？几万年不可能吧？百玄大陆自有人族记载以来，历史也就一万年......”
    两人说着说着，笑长虹已是挤到了小梦另一边空处，将她翻了个身搂进自己怀里，让其侧躺枕着自己的胳膊，在这星夜下继续畅谈人生。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比你大上一千年呢？”
    小梦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俊美桃花眼，呵气如兰，徐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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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小梦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出这番话的反应不同，笑长虹好像早就想过了类似问题，又或者根本就没在意过，很干脆地说出了一段让小梦那对倒映星河的美目笼上了一层水汽薄雾的话来。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千年罢了。百玄大陆如今只有一万年的历史，不过若是十万、百万年之后呢？到时，现在你我所谈论的‘一千年’，与那漫长的时光长河相比，也只是寥寥一小段光阴罢了。如此放大来看......你真比我大上一千年和只比我大了一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梦不知怎的，或许是她的内心实际上很脆弱，也很感性。一番话听得她忍不住想哭，却还是强忍住了朦胧的美目，努力维持着让自己的声音不变样，又细语轻声、像是在开玩笑般问道。
    “以你的天赋，当然能活那么久啦！但是我已无修为，怕是得先你一步入了黄土......到时候......你可不要太想我呀！”
    一句话说到最后，还是难以忍受地出了些许哽咽。
    这个问题笑长虹自然也想过了，他早有答案。
    恢复修为的办法是有的，笑长虹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只不过那个方法如今的他还没有能力去复刻！但迟早会有！他保证！
    笑长虹的目光，早已不只放在这一方世界了。
    “你相信我吗。”
    虽是疑问句，笑长虹却问出了肯定句的语气，仿佛不容人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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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梦泪眼朦胧，哽着脖子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之外......还有更大的世界，终有一日，我带你去看看。”
    笑长虹随后又说出了这番惊人的话语。
    小梦闻言，脸上却不见丝毫质疑，美目里的光芒反而愈发明亮。
    若说方才她点头，只不过是想让情郎安心。但笑长虹接下来的这句话，就让她打从心底去真正地相信，他会让她恢复！
    那一天，不会遥远。
    说不准，就在下一刻呢？
    “看来......你也要去追求答案呢......”
    小梦突然语气放得轻松了些，似是随意说道。
    “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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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像是在打哑语的两人，却是秒懂双方所问、所答之意。
    不知不觉间，离那所谓的“答案”......笑长虹明明好像还差了一截，却已然从另一个层面先行一步踏了进去。
    “......我知道劝不住你，但万事小心！可别最后跟我一样，那就闹笑话了。”
    笑长虹轻笑不语。
    二人静静相望。
    除了相拥而躺之外，两人再无其他动作，可某种微妙的气氛却依旧在缓慢上涨。
    良久。
    小梦缓和好了情绪，美目中已无雾气，轻声开口。
    “磐山门也拜访完了，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笑长虹眨了下眼睛，眼里掠过许多东西，咬字极为清晰地吐出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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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
    “......真好......”
    小梦语气又有一点点不对劲，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笑长虹听出来了，两眼一凝，语气稍显严厉地反问道。
    “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一起还想单飞？”
    “......我......我没有家了.....”
    虽是故意这么说，但话语不算假，一出口便是真情，就也难免带上了无边凄凉。
    笑长虹听得眉间一皱，心下一疼，却也马上放松了下来。
    “多大点事儿，没有‘家’.......那咱两就创造一个新‘家’呗，嗯，咱两......”
    笑长虹在小梦的引导之下，终是说出了代表着两人关系跨过最后一道障碍物的话来，此时笑长虹也是稍稍回味了过来，小梦方才言语中暗藏的用意，却也懒得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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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梦闻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氛作祟，红唇一张一兮间，没吐出话来，只呼出一阵火热芬芳，模样无比诱人，看得笑长虹食欲大动！
    俗话说“秀色可餐”嘛！
    周围的气氛都无声烘托到这儿了，笑长虹要还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干什么，那他这么多年是白在各种妹子身边转悠了！
    当即笑长虹就也不再多言，头往前一伸就凑了上去，含住那颗红色蜜糖。
    两对都很修长的眼睫因离得太近，相互扑闪着拍打了对方几下，像是也在随着气氛欢愉共舞。
    果然......很甜......
    稍稍吃了一会儿蜜糖和夹心后，笑长虹骤然翻起身来，将正餐压在身下，抬手就动作轻柔地去掀开食盖，准备享用眼馋了好久的正餐。
    一双褪去长裙的粉臂，往上一伸，交错搂住了笑长虹的脖颈，将其按了下去，主动献上糖果。
    一旁早就被二人先前的长篇互诉给吵醒了的小狐狸，见场面终于发展到了她想要看见的一幕，金色大眼一亮，满脸兴奋，也在一旁悄悄脱起了裙子......
    海浪声轻送缓急，时起时伏，随这凉凉清风潜入如墨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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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言“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在这夜幕美如画布的海外孤岛上，终是有情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