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毛遂自荐

    “你倒是深明大义？你这样过去会死的！”
    行云说着，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他怎么舍得，看俞知夏落到那步田地？眼看着她成婚，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他难以想象以后的日子，都城没了俞知夏，他还有什么可以眷恋……
    “或许我过去，还能有一线生机，只要我不把药房说出来，他们就必定不会要我的命……”
    “你真是天真。”
    行云说着，想伸手抚摸一下她的脸庞，可犹豫半晌还是忍住了，“想想夏明意，他如今还不知生死，你真的忍心就这么去吗？”
    “王妃？？王妃回来了！”
    忽的一声，搅破了俞知夏和行云之间的对话。两人回头一看，说话的是灰头土脸的颂莲。
    “你怎么回事？”行云说着，言语中带着责备，“方才我们进宫时，掌事的公公说并未有人来报王爷失踪之事……”
    “我……我被门口的侍卫扣住了，直到听到宫里的消息，说行大统领带兵去和鄂肃议和了，我才放心回来……”
    颂莲说的很小声，带着些委屈的哭腔。
    俞知夏看着她灰尘扑扑的小脸蛋，和已经跪破了的裙摆，怎么也不忍心苛责。
    但行云似乎并不如她这般细腻，仍旧责备了起来，“进不了宫，那就出来啊！耽搁了这么久，如今王爷也不知去向……”
    俞知夏听不下去，暗戳戳的掐了一下行云的胳膊。或许在他心里，颂莲只是个仆人，和他也没有什么瓜葛，自然不会多加心疼。
    “王爷，王爷已经回来了，”颂莲吸了吸鼻子，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受行云情绪的影响，“只是王爷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又找不到大夫，一时之间还昏迷着……”
    夏明意回来了？！
    俞知夏立即拔腿跑向了众家仆都聚集的屋子，行云见了，只冷冷叹气。
    “行大统领，”颂莲微微一笑，努力的克制住悲伤的情绪，“这是王妃托我还你的衣服……”
    行云一见，那熟悉的黑外套，记忆忽然拉回了那个绵长的冬夜。
    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她为何不能亲自还给我？
    还得假借颂莲之手？
    她当着这么讨厌我，要与我避嫌到如此程度吗？是怕夏明意生气？
    行云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方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忽的，颂莲冒出来了这么一句，实在是出乎行云的预料。
    “你……”他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四的姑娘，忽然有些不忍，自己方才，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些……
    “我愿意代替王妃去鄂肃。”
    颂莲轻飘飘的说着，仿佛话中的当事人并不是她一般。
    “你可知道，此行意味着什么……”
    行云有些不知所措。
    他确实是为了找一个替罪羊而来，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差事居然有人愿意主动揽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我也是犹豫的，”颂莲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了行云的手中，“直到我听到你的话。”
    “我的话？”
    行云有些不明所以，思来想去，觉得是不是自己方才那番话让这姑娘伤心了，“我并非有意苛责你，是方才……”
    “你不必解释了，有些事情你不懂。”
    颂莲看着行云，目光灼灼，褪去了从前的稚气，多了一丝坚定，“但是没关系，能帮到王妃，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行云忽然觉得心中某一处被人给抽走了。
    可他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那是什么。
    “此行凶险万分，你真的想好了？保不齐要送命的，我大可以找个死士，或者找个罪人来顶替，不必你来受这个罪……”
    “半柱香的时间，你上哪里找去？再者说了，你找来的，也未必就能糊弄过鄂肃的人。我和王妃同吃同住，了解她的脾气秉性，深知她在什么场合下会做出什么事……行公子，你也不必劝了，面具给我戴上，我心意已决了。”
    颂莲看上去确实已经准备好到鄂肃去当人质了。
    要说这折腾了小半年的时间，似乎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把鄂肃的人质，从雍王换成了雍王妃。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行云犹豫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理由能来反驳颂莲。
    “我可以时时处处都模仿王妃，只可惜，我不是王妃。”
    颂莲莞尔一笑，举手投足间甚是迷人。
    行云有些看呆了。
    可她却不以为然，扯过了行云手中的面具戴了上，又说道，“等王妃出来，我换上她的衣服，我们便出发吧。”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并没有什么留恋，也看不出来有半分犹豫和后悔的意思。
    当真如此决绝？
    “你是家生仆吧，从小在这里长大，难道，你就不会舍不得吗？”
    行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要问出这样都话来。
    或许是因为内心有那么一处，是不希望颂莲离开的。
    “舍不得啊，”颂莲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也不知道心里头再想些什么，“可是舍不得有什么用呢，与其在这王府里做个透明人，倒不如为王妃做点事情，为靖国做点事情。或许这样，我也能在行公子心里留下个姓名。”
    她……喜欢我？
    行云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他虽没有因为颂莲的身份而瞧不起她，可确实是只把她当成一个家仆来看待，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熟识的人，却并没有往男女之事那方面想过。
    可是现在……这尴尬的场面，他倒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了。
    自己好像就这么，成了一个把颂莲推进火坑里的罪人。
    “你们在说什么？”
    俞知夏虽恋恋不舍，可还是狠下心来和夏明意诀别了。她知道自己此行凶多吉少，只怕会把命葬送在鄂肃，于是只好留下一帖方子，指望着王府中的下人对夏明意好生照料……因着夏明意还在昏迷之中，俞知夏更是连分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收拾行装准备出发了。
    可是现在，她却看到颂莲戴着她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