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沉睡

    烟消云散。
    劈下了最后一道劫雷之后，地上也只是余下那一个深深的大坑。而楚天，早已失去了意识，浑身是血，躺在那深坑中央。
    可楚天即使晕了过去，他的手也是极力朝前面伸着，仿佛想抓住些什么。
    一道雪白的倩影，从空中坠下，在那一个娇小的身躯即将落到地面时，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接住，抱在了怀中。
    武痴深深地看着怀中的莲馨，默然无语。
    怀中的人儿，此时竟是恍若羽mao一般，仿佛失去了重量，而她的脸上，也是苍白无比，没有了一丝血色。
    可惟独莲馨脸上那一抹仿佛是被凝固了的笑容，给莲馨增添了几分生气。
    “丫头……你怎么这么傻……”
    ……
    ……
    犹记得，那一天，揭开了那水晶棺，看着那静静躺在水晶棺当中的少女……
    “呜呜呜……我终于见到你了！小五哥哥……你果然没有骗我……你真的来找馨儿了……”
    “呃……馨儿？别哭了……到底生什么事了？”
    “馨儿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像……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怎么办……”
    “小五哥哥，对不起，我忘了，我什么都忘了，馨儿只记得，要在这里等你，小五哥哥你……”
    “小五哥哥，你会不会不理馨儿……？”
    “不会！”
    “真的？”
    “真的！”
    “对了，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么？”
    “莲馨，莲花的莲，馨香的馨。”
    ……
    血海当中，楚天仿佛透过灭天的双眼，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看着馨儿脸上那一抹浅浅的笑容，仿佛是告别一般的笑容……
    他看得见，一切都看得见……
    心，仿佛在那一刻，碎了……
    “你竟然？！他，就值得你这样做？”
    “值得，永远都值得。他，就是我的一切，当年是，今天，也是！”
    “小五哥哥，在最后，你能见到馨儿么？一直以来，馨儿真的不想骗你，不想骗你……只是，馨儿害怕，把一切都告诉你之后，馨儿就无法与小五哥哥相遇了……小五哥哥，原谅馨儿……”
    “以我精血，天地为媒，是我之魂……”
    那只字片语，恍若魔咒一般，不断地，在脑中回dang……
    ……
    ……
    “馨儿！！”
    仿佛是从梦魇之中，又仿佛是从那一幕幕恍若回廊一般的，痛彻心扉的片段当中醒来，楚天睁开双眼的瞬间，忽地现，原来自己浑身竟是大汗淋漓。
    “馨儿……馨儿，你在哪里……？”楚天一醒过来，口中却只懂得喃喃地说着这几个字。
    “快，他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凌1uan的脚步声，楚天都几乎以为，是莲馨了。可走进来的，却是易凝。不知为何，此时的楚天，心中竟是凭空多了一缕失落。
    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易凝走进来。
    易凝一路小跑过来，也没现楚天的不对劲。她看到楚天坐起身来，连忙走到楚天的身边，在床边坐下，语气中带了丝丝责备，还有关切：“你怎么就坐起来了，你难道不知道你伤势很重么？快躺下去！”
    那语气，说着说着就不太友好了，似乎还带了点叉着腰的味道。
    楚天难得没有与易凝顶嘴，他脑海当中猛地掠过了那一天的场景，脸色一变，竟是忍不住一下子抱住了易凝，紧紧地抱着，仿佛这么做，能够安心一些似的。
    易凝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想挣扎，可随后却想起了自己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浑身软了下来，俏脸微红，低声道：“天，别这样……你怎么了？”
    楚天的语气，竟是出奇地平静：”她……怎么了？”
    “她？”易凝闻言，娇躯猛地一僵。
    “馨儿她，现在在哪里？”楚天一字一顿，语气却极为平静。
    易凝被楚天抱在怀里，这一刻，她心中却生不起一丝旖旎的想法，她所感觉到的，也只有楚天那冰冷的怀抱，以及他心中那深深的痛。
    “天，不要问了……先好好养伤，好不好……”易凝哀求道。
    “告诉我！！”楚天猛地抓住了易凝的双肩，神色间，竟是带上了些许歇斯底里！楚天的指节，也不知是不是太过于用力的缘故，微微白，而易凝的双肩，也被抓得隐隐作痛。
    “唉……”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门外传来。
    “还是让我来说吧。”
    一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易凝看到那人影的时候，低低诉了一声：“前辈。”
    武痴身形几下晃动，刹那间便来到了楚天的面前，他的手轻轻地搭在楚天的手背上，忽地，楚天浑身一震，仿佛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易凝。
    楚天怔怔出神，仿佛在想着些什么，他看了武痴一眼，良久口中才蹦出了一句话：“老头子……”
    武痴笑了笑：“幸好，你还认得是我。”
    楚天嘴角掀起了一抹苦笑，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既然老头子出现在这里，那么，之前在梦中所见的一切，馨儿牺牲自己为了救他，一切都实实在在地生了，并不是梦。
    楚天叹了一口气：“凝儿……对不起……你，你先出去吧。我和我师傅谈谈。”
    “嗯。”易凝低着头，应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武痴看了看易凝跑出去的背影，很是突兀地冒出了一句：“那丫头哭了。”
    “我知道。”楚天淡淡一叹。
    “你还想再错多少次？”
    楚天猛地瞪了武痴一眼，口中恍若是咆哮：“够了！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一切究竟生了呃什么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从那一天，你自悬崖底救了我的那一刻，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我身怀修罗命格！？”
    武痴看着楚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种眼神，忽然间让楚天觉得，充满了无奈。
    良久，武痴颓然一叹：“你真的想知道？”
    楚天点点头。
    “可惜，我却不能告诉你，就连莲丫头，她也一直不敢告诉你。如果让你知道了某些事，这一切就1uan了……”
    “1uan了？”楚天不解。
    “没错……是1uan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
    楚天沉默了，最终，他还是问出了他此时最为关心的问题，他忽地想起了莲馨最后那仿佛是决然一般的表情，楚天的声音也不禁带上了几分颤抖：“馨儿她……现在怎么了？”
    “她……现在就在你隔壁的房间。”
    “什么？！”楚天猛地弹起身来，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抹喜色：“我要去见她！！”
    痛。
    楚天才刚从床上下来，就现四肢百骸皆是传来一阵锥心的痛，不过也难怪，他的身体，加上灭天主导的时候，可是硬生生地吃下了九道武劫，若是楚天这时一点事都没有，这才叫怪胎了。
    楚天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他忍住四肢百骸传来的哀嚎，一步一顿地朝外走去。
    武痴却也没有阻止，只是在楚天的身后看着楚天。
    隔壁房间里楚天所在的房间并不远，可以楚天那重伤的身躯，竟然也走了好一段时间。楚天如今心急如焚，他迫切想见到莲馨，见到她之后，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对了，就说……傻瓜吧。
    终于，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楚天来到了莲馨的房间门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刹那间，一股淡淡的馨香钻入了楚天的鼻孔中，楚天精神猛地一震，这是莲馨身上的味道！
    霍然，楚天入门一眼便看见，莲馨静静地躺在床上，恍若一个睡美人一般，脸上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看着莲馨脸上的那一抹笑容，楚天忍不住在想，这丫头究竟在做什么梦？连梦中，也能笑得那么甜，那么幸福。
    楚天忍不住，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仿佛生怕打扰馨儿的梦。房门离馨儿所睡的床，不过短短的数丈距离，可楚天竟然也走了很久，才走到莲馨的身边。
    “值得，永远都值得。他，就是我的一切，当年是，今天，也是！”
    楚天看着馨儿那张熟睡的俏脸，想起了那一天，馨儿所说过的话。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重地敲在了楚天的胸膛，楚天非无情之人，到了此时，他又岂会不知莲馨的情意？
    那一刻，楚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爱就爱了，痛就痛了，或许，爱一个人，本就是无悔的付出，哪怕终有一天，馨儿还会回到那个‘小五哥哥’的怀中，可是，这又如何？
    楚天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一刻莲馨对他的真心。
    “馨儿……对不起……”楚天轻轻地握住了莲馨的手，可刹那间，楚天心中一凛，莲馨的手，竟是……那么地冰凉。
    “她……暂时不会醒了。”武痴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着楚天的背影，淡淡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楚天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某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被无限放大了……
    “老头子，你在说什么！”
    武痴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你忘了么？你一次见到莲丫头的时候。”
    水晶棺！
    楚天浑身狠狠地一震，他看了仿佛只是熟睡过去的莲馨一眼，不敢问，却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她，那一次睡了多久？”
    “整整……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