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花须老道赴西天

    有了前一次经验，他这次没费多少功夫就把尸体处理完，开始看此人的皮影戏。
    这也是个道士，身上的武功还不错，要不然也不能收那么多徒弟，这人是城西泰极观的监院，也是之前小道士的师父，花须老道是也。
    一连死了两个人，怎么说都不是意外？
    泰极观的仇人，那可太多了。
    张长生不明所以，仔细盯着皮影戏的一言一行，想看看这里有没有线索。
    道观里怎么都不缺炼丹炉，过去靖皇还活着时，炼丹炉就跟那昼夜不息的生产线似的，小道士们三班倒看着炉子，仙丹一炉接着一炉被炮制出来，放在丹盒里准备进献给圣真人，连带士大夫也开始服丹。
    到了隆皇时代，没人喜欢这玩意，炼丹炉自然也就荒废下来，这花须老道见上次烧神符给演砸了，就想着找其他的招数来敛财，一来二去就想到要炼补身丸，这玩意在靖皇活着时卖得最好，他一不做二不休，来到丹房点燃丹炉，
    正打算把搓好的药丸放进去，一打开炉盖，嘭一声丹炉炸开。
    这爆炸让人猝不及防，看似是丹炉许久未用发生事故，实际却另有蹊跷。
    张长生从这尸体身上，也能闻到白磷硝石外，那股特殊的药草香。
    两次意外死亡事故，都跟这股奇怪的药草香有关，那就不再是意外！
    皮影戏结束后，敛尸卷给了本天罡七星功力，鸡肋极了，他一铲子的就能拍死人，何苦搞那么多弯弯绕绕。
    张长生累觉不爱，吹灯睡觉。
    翌日，尸体被两个小道士拉走。
    他前半天去城外埋了个死人，拿了主家的红包，刚好下午来戏院逛逛。
    说来，自从进宫杀驾开始，他就没怎么关注过戏院了，圆桌依旧客满热闹，但是楼玉容却不见了，以前跟她搭戏的只会是江留卿，此刻他身边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虽依旧窈窕浓艳，却跟楼玉容相差甚远，绝对不可能是她。
    难道说，楼玉容见严贵妃已经死了，又回到世塘崇家了。
    又或者是藏在幕后在谋划着什么。
    他看向戏台旁坐着的崇武斌，总觉得他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小二！”
    “哎，十四爷您今儿怎么有空到我们戏院来了。”
    “这不是这几天死人少，我过来沾沾人气儿。”
    “嘿，瞧您这话说的，咱戏院里可都是大活人，这可不兴缝。”
    “您还是老三样。”
    “对，老样子。”
    小儿麻利得上了一碟云香豆，一碟枣泥糕，还以一壶清茶。
    “你们戏院不是有个叫楼玉容的角儿，你都快把她夸出花儿了，她今天怎么不在啊？”
    “您瞧您跟尸体打交道多了，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妙人了，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只听班主说楼娘子回世塘本家了，至于为啥回去，咱做伙计的又不是他家人，敢有嘴脸问那么多啊，把客人们伺候好就行了。”
    这事儿，问一个跑堂大概也问不出什么，看来还是得问问崇家人。
    他寻了个理由走出去，往敛尸庄后院墙站定，口哨一吹，对面墙根响起窸窣动静，抬头一看，那小美人崇华凝已经在那。
    “大坏蛋，你叫我！”
    “是啊！”
    张长生纵身一跃跳上去，和崇华凝并排坐在墙头：“你家的那个漂亮姐姐，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漂亮姐姐？你是说楼娘子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崇家人，你还不知道楼玉容去了哪。”
    “嗯，外面的事有我大哥管着，也不用我操心，不过楼娘子临走时看着很是高兴，想是有什么好事吧。”
    “就没有别的了！”
    “没了……你怎么那么关心她啊。”
    张长生这就奇怪了，也没心思逗弄这小美人，世塘戏院近来如此神秘，倒是彻底引起了他注意，他决定利用自己凶神恶煞的形象，让崇华凝为自己做件事——盯着亲哥崇武斌，一有风吹草动就跟他报告。
    在他看来，崇武斌未必会做坏事，但世塘戏院可就不一样了，楼玉容的出走，未必不是新计划的开始。
    他把小美人送回去，老远就瞥见街口几人往敛尸庄走，两人是带刀官身，看着是殡葬司的吏卒，另外几个蓬头垢面，看言谈举止，是平常经常喝酒的老大哥。
    他们手里俱提着大瓶小罐，外加几包东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来喝酒的。
    他翻下院墙，从后窗跳进屋里，房门一开，哥几个闹哄哄踏进来。
    夜晚来临，街坊掌灯。
    桌上烧鸡飘香，烈酒烧口，他们聚在一起喝酒划拳，痛快畅饮，天南海北到处侃大山，说着话就提到了当今隆皇的隆庆新政。
    新任的都御史长官海大人，挨个儿跟在京官员谈话，多次强调要清廉持正，为民做主，陶原田大人作为京官之一，自然也被督察院叫过去耳提面命，几十岁的人见到督察院的御史们，坐不敢坐，站不敢站，累得跟孙子似的训了小半天，到了晚上才放回来。
    如今新皇的第二把火，烧得可真够旺的，几乎把朝堂三成的官员烧得连渣都没剩，恭老王爷也不是圣母，保的都是乌香膏相关的开海派，至于严党其他人，自然在剪除的名单里。
    除了严党被清算的官员外，一些隐藏得很深的豺狼虎豹小苍蝇，纷纷被督察院的御史们揪出来。
    几个敛尸匠老哥喝红了脸，就差问后宫里的娘娘美不美，古今中外多少事儿都坏到酒桌上了，他赶紧打住，把话题扯到市井新闻，说起最近的泰极观死人案。
    吃喝间聊到这个，两个狱卒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张长生正好也听听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殡葬司和西牌楼都在城西，可惜就是距离泰极观太远了，要不是如此，他早就亲自去看看了，这些吏卒多有亲眷，其中一个吏卒的堂哥，就是京兆府的捕快。
    据他们说，泰极观作为皇家建筑，在发生焚烧案的第一天，京兆府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儿，派了几十捕快保护现场，附近已经戒严，不准再去上香祈福，他们本想查出凶手，结果还没开始就又出现了新的焚烧案，这次死的就是他缝的监院。
    一连两次人被光天化日烧死，又是皇家建筑这么敏感的地点，一看就是有人捣鬼，很难不惊动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