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赌

    “天阔，今天去不去上工？”
    赵六，他的发小，比闹钟还准时，喊他一起去砖厂上工。
    赵王庄有个集体企业，就是砖窑厂，一口窑，十来个工人，但是经营情况并不好，楚天阔一直在窑上干活，卖力气。
    大锅饭的时候就挣工分，现在改革开放是挣工资，但工资少的可怜，活又很累，所以他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隔三差五的和酒肉朋友们吃吃喝喝，工资一到就花光，没钱就去借，或者去赊账，反正也混了这么些年。
    “去！去！”
    楚天阔飞快的穿上衣服，看了一眼侯小梅，见她也正瞧着自己，便上前摸了一把她的脸。
    滑滑的，又白又嫩。
    别说是赵傻子，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流口水？
    楚天阔忍不住要凑上去亲她一口，被她挡住了。
    “别，孩子醒了！”
    昨天晚上楚天阔一直想着搞钱的事情，早上醒来一柱擎天，才发现身边的女人那么诱人。
    “爸爸，你不要咬妈妈！”
    怜怜揉着惺忪的睡眼，以为楚天阔要欺负侯小梅，有些着急的叫道。
    这个小丫头片子！破坏老子的好事儿。
    “怜怜乖，我可没咬妈妈呀，你再睡会儿吧，爸爸给你挣钱去！”
    怜怜忽闪着大眼睛，“太好了！爸爸，你挣了钱，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吃肉了？”
    “当然啊，挣了钱，爸给你做红烧肉吃！”
    “爸爸，什么是红烧啊？”
    “红烧就是，把肉炖好了，放酱油，放糖，反正很好吃就是啦！”
    小家伙高兴的从床上蹦起来，“噢噢！太好啦，有红烧肉吃啦！”
    楚天阔捏了捏怜怜的小脸蛋，又对老婆说：
    “我去砖厂啦！如果赵家还来找事的话，你就到砖厂叫我！”
    “嗯！”
    赵六和楚天阔一起长大，也没考上学，看上去比楚天阔瘦，但力气却不小，拉砖的时候总是帮着他。
    “听说昨天族长找嫂子麻烦啦？没事吧？”
    赵六也是赵家人，不过和赵正德一伙人并不热络，昨天他们也没有叫他。
    而且赵正德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最好悄默声的把侯小梅沉河了事，所以选在了晚上动手，也没出多少动静，却没料到计划被楚天阔打乱了。
    “没啥事！收拾那个老东西还不简单嘛！”
    赵六小心的劝道：“天阔，不能大意啊，得罪了族长，以后可不好办！”
    “不怕！”
    两个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砖厂。
    厂长钱为民正站在大坑边的砖堆上，满面愁容。
    砖厂运转这么多年，已经挖了不少土，形成了一个大坑，很深，而且越挖越深，工人们用小车从坑里把泥土拉上来，掺水和成泥，在造砖处做成湿砖坯，就地晾硬了，再花架晾干，然后放到大肚子窑里去烧制，烧好的成品砖是红色的，整齐的码在窑厂的西边，已经堆放了好几万块。
    钱为民见到楚天阔，挤出一丝笑：
    “哟呵，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天阔同志也这么早来上工啦！”
    在砖厂的工人里面，楚天阔是最好吃懒做的一个，偷懒耍滑，偷工减料，都少不了他。
    楚天阔礼貌的一笑：“要是太阳能出来就好啦，管它从哪边出呢！厂长，今天能不能下雨？”
    天一下雨，砖厂就得停工好几天，如果雨下的大了，砖坯被浇透就更麻烦了。
    这个时候造砖的工艺还比较落后，下雨天导致做砖坯的泥含水太高，必须等天晴了，把泥晒好了才能继续开工。
    钱为民掐着腰，看了看天，“别他娘的再下雨啦！砖都卖不出去！再下雨老子更没法干啦！”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自从接任了这个砖厂的厂长，一开始他还是挺风光的，可是离赵王村不远的林家庄在前几年也开了一个砖厂，规模比这个要大，很多买砖的人就直奔林家庄了，砖厂的生意就淡了下来，砖开始积压，他的眉头也没再舒展开过。
    正烦闷着点了一支烟，偏偏赵六又不合时宜的凑上来，问道：
    “厂长，咱们这工资什么时候发呀，都两个月没开支了，兄弟们这也得养活一家老小呀！”
    “谁说不是呢！”
    其他几个蹲在地上抽烟的工人也附和道。
    “再不开支，就该喝西北风了。”
    “现在都是刮南风，西北风也喝不着呀！”
    虽然大家都在抱怨，可没人敢说散伙，好歹这也是村里的集体企业，散了伙，大家再往哪去挣钱？
    “够啦！”
    钱为民像是被碰触到敏感神经，一下子从砖堆上跳了下来，有些激动的说：
    “你们以为我不想发工资？可我得有钱啊！我这个当厂长的，不也两三个月没领工资了？咱们这砖卖不出去，怎么开支？”
    站在一旁的楚天阔明白了七八分，产品滞销，没有经营收入，可不是厂子要黄嘛。
    见钱为民要急，大家都不说话了。
    “要是谁能把这些砖卖出去，我这厂长立马就让他干！”
    楚天阔闻言，立即问道：“此话当真？”
    他问这话是有想法的，现在农村很多人家还是泥土坯的房屋，砖瓦房还不多，可现在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了，大家都去赚钱，赚了钱，自然要改善居住条件。
    所以，未来几年，砖窑厂的生意肯定没问题。
    钱为民瞪大了眼睛，“呵，你小子会卖砖？”
    楚天阔双手抱臂，悠然道：“卖砖有什么难的？敢不敢打赌，我10天就给你卖出去！”
    “好！”
    钱为民挽了挽袖子，“赌就赌！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大家都听好了！楚天阔要是能把咱们厂这积压的5万块砖卖出去！我这个厂长，让给他干！”
    赵六扯了扯楚天阔的衣袖：
    “天阔，这事可不能乱接啊！人家厂长都卖不出去，你能卖出去？”
    围在四周的工人都往后退了退，好像谁站的靠前了，谁就要接这茬似的。
    对他们来说，干活烧砖卖卖力气还行，要是去卖砖？那可卖不出去。
    楚天阔推开赵六的手，大声说：“好！打赌！我来卖这些砖！”
    钱为民忽然笑起来：“要是你输了呢？”
    楚天阔想都没想就说：“我不会输的。”
    周围的人都笑了。
    “输了的话，你得给咱哥们儿磕10个响头！”
    说这话的人叫王虎，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楚天阔。
    他生的五大三粗，浓眉大眼，就像是刚从水浒里走出来的李逵。
    此人是钱为民的帮手，在砖厂基本不干活，相当于个监工，手里拿个柳条，谁偷懒了他就抽谁，楚天阔没少挨抽，可又打不过他，无可奈何。
    在楚天阔的记忆里，这个王虎因为在砖厂打架斗殴被抓进了监狱，听说后来出狱后旧习不改，又来了个二进宫。
    楚天阔直视着王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