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处置 二

    程山长听到女儿和女婿争吵要和离，直觉的荒唐至极，都是半截黄土埋上身的人了，居然还要吵着和离！
    程山长摇了摇头，半晌才无奈起身，有些蹒跚的往康夫子的院落走去。
    等程山长到了院子里看到书房外的廊下满是被扔出来的书籍，不觉心底冒出火气，中气十足的怒吼道：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书怎么能乱扔！都多大的年纪了，半点分寸都没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程山长的几句怒吼过后，院子里雅雀无声，探出半颗脑袋的康嘉敏迅速收回了头，紧闭上了房门。
    神色慌张不已，手脚冰凉的背靠着门，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她都听到了，祖父居然为了翁雪，要将她勒死。
    她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祖父！
    她想阿爹阿娘了，她一点也不想在叙州城待着了。
    康嘉敏此刻六神无了主，脑子里半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程山长跨进了书房的大门，康夫子夫妻二人各自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迎上前去。
    “阿爹”
    “岳父”
    “哼！你二人何为争吵？”程山长缚手站立，如同一块山石一般稳固。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先由程夫人转述事情的始末，随后康夫子又争先说起，康嘉敏的恶劣行径。
    程山长在，夫妻二人是断然不敢再挣半句嘴的，话说清楚了也就各自禁声，等着程山长的批评。
    “哼！就为了这点儿事情，两个半截都埋入黄土的人要和离？去把阿敏叫来！”
    这事情总得问清楚才好下决断，也不能只听国公府的一面之词。
    康嘉敏原本是抗拒出门的，只是被祖母硬提着，缓步进了书房，看着满目狼藉的书房，康嘉敏瞬间脚软瘫坐在了地上。
    稳坐如山的程山长看到这副模样的康嘉敏，心里已经下了定论，抬了抬眼皮问道：“翁姑娘的喜服可是你弄坏的？”
    “不...不是...”康嘉敏抬眼看着那个十分严肃的曾外祖父，心里怕极了，原本想要咬死不承认的心，瞬间开始动摇。
    康嘉敏瘫坐在地上，垂着头抽泣起来。“是、是我做的...”
    “那喜服出了纰漏，消息也是你泄露出去的？”程山长可没有半点同情她的意思，冷着脸继续问道。
    “是...可我就只告诉了盛家三姑娘一人！”
    “你还敢狡辩！你明知那盛家三姑娘向来都是个四处挑事的，告诉她不就等于是将消息散播出去了！”
    康夫子吹胡子瞪眼的指着康嘉敏怒斥道。
    “我...”康嘉敏紧咬住了下唇，目光闪闪的不在说话。
    她当时的确是想利用盛家三姑娘将消息传播出去，好让翁雪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大家都认为翁雪好，凭什么好的都是她的？
    “事已至此，祖父要打要杀阿敏都认了，悉听尊便！”横竖在他们心里自己永远都不如翁雪，何必再听那些大道理。
    康嘉敏态度坚定，用帕子擦去脸边的两行泪，从地上爬起来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
    “你！你个孽障！”康夫子简被气的要七魂出窍，满面赤红伸手像是要打人的样子。
    “闭嘴！”程山长厉声制止了康夫子，康夫子仿佛瞬间泄了气，闭上嘴站回了原处。
    “你可知你的错处？”
    “我不该善妒，不该、不该破坏别人的喜服、不该将消息散播出去，让国公府难堪。”
    此时的康嘉敏倒是有了几分不卑不亢的气度，垂着眼皮说道。
    “善妒？天下有几人不善妒？这算不得大错处，破坏喜服、散播消息这都是小伎俩而已，也不是大错处。”
    康嘉敏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这位曾外祖父，一时摸不到了头脑。
    “你最大的错处就是不管不顾，折了康家的门楣脸面，害你祖母跟你一同受过，此为不孝！
    鲁国公是叙州城之主，也是程家和康家之主，你让国公府蒙羞，就是下了鲁国公的面子，此为不忠。
    这样讲你觉得你祖父绞死你，你可还觉得冤屈？”
    不忠不孝吗？是了，她连累了祖母受训，连累国公府丢了面子，的确算是个不忠不孝的。
    “不冤！”康嘉敏垂下眼帘，此刻她的心里倒是安宁了不少，她死了也好，死了之后就不会再欠谁的情分，死了，就不会再为了那些事情烦恼。
    “好！还算是有些程家康家的气度！”程山长突然拍案夸赞了一句。
    康夫子已经被程山长的话弄的晕头转向，不明所以的继续站在远处半张着嘴往下听。
    “国公府下来大度，国公夫人和那位即将过门的世子夫人都不打算追究此事，你也可逃过一劫。”
    康嘉敏听到这里，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曾外祖父。
    程山长继续捋着胡子说道：“但过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不打算追究，家中的家法你还是要受的！”
    康夫子豁然开朗，原来岳父是为了给阿敏彻底解除心结。要罚他的是家族，而不是国公府更不是翁姑娘，这样一来，阿敏该是不会再记恨翁姑娘了。
    岳父这招真是高明！康夫子暗暗点头称赞，自己心里也舒畅了不少。
    “是...”她和国公夫人居然不打算追究的吗？为什么？
    对，她向来大度，如今更是要嫁进国公府了，不能背上任何的恶名是吗？
    不，不是！是她康嘉敏对不住她，她从来没有对不住谁的地方...
    康嘉敏叩拜在地上，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
    “按照康家的家规，你该自行剃发前去家庙修行，但你婚期在即，且苦主量责。就判你戒尺五十，家规五十，带发修行至八月，你可服从？”
    程山长依旧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极具威严的宣告。
    “康氏嘉敏愿服从！”康嘉敏无声的抽泣着，抖动着肩膀直起身子，再次叩拜下去。
    她此时的确是心服口服，没有半点逆反的心念，这是她冲动之下的罪有应得。
    不怪他人，翁雪能不追究，就已经是耗尽了她们这几年积攒下的情分，往后再见她是主她是臣，再不会是昔日姐妹情。
    五十戒尺是当夜就行了刑，康嘉敏的双手被打的红肿油亮，躲在被窝了哭了半宿才睡着。
    第二日一早肿着双眼又上了康家的马车，康嘉敏和程夫人朝着城外去前往康家祖籍康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