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辞别

    曹玉林入夜回到家中，一进院子就敏锐察觉到异样。紧绷着身子握紧了拳头，余光瞄向了墙边儿的那把劈柴刀。“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我家！”
    “哥哥回来了？”曹玉凝听到声音，从屋里探出半个身子。
    “回去！关好门！”曹玉林不知对方究竟是谁，是善是恶。
    曹玉凝听话面色一顿，极快的收回身子，将门顶住。
    “三公子不必紧张。”藏在阴影里的人终于现了身。声音不大却是又尖又细不似女声。
    “杂家是奉了夫人的命，来接三公子和九姑娘回楚国的。”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一身灰袍黑斗篷，月光下花白的头发十分亮眼。
    “兰公公！～夫人~可还好？”曹玉林的身躯微微放松下来，行拱手礼。这位兰公公是他姑母身边的管事公公。
    “夫人一切都好，只是挂念您和九姑娘。三公子，院里说话不方便，咱们~进去说？”兰公公指了指堂屋。
    “好！公公随我来。”曹玉林能感觉到老公公全无恶意，才完全放松了警惕。“阿凝开门，有客人来了。”
    “兰公公，您怎么来了？！是姑母让您接我们回去吗？”曹玉凝刚才紧张至极的握了把剪子在手中，哥哥叫她开门她才敢放下。见哥哥身后跟的人是姑母的管事太监，心情一下子欢喜起来。
    “九姑娘如今越发亭亭玉立了，夫人一直都在寻您和三公子的下落。前些日子得知了您们的消息，就让杂家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兰公公已是五十上下的年纪，发鬓有些斑白，眉毛白的到是没有一根杂色，脸上有些细细的纹理笑起来格外的慈祥。
    “姑母和表哥还好吗？”终于盼到了，她和哥哥终于可以回家了！
    “夫人和公子都好！公子今年行了冠礼，被封了秦国公，订下了王丞相的孙女儿，来年四月办喜事儿。”老公公慈眉善目，被曹玉凝拉着更是和颜悦色了。
    “都好，就很好~”曹玉凝自己也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三公子是否收拾一下行装？咱们天亮就出发！”兰公公转向曹玉林，依旧笑的慈善。
    “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恐怕要多些时日，若不然兰公公先行回去。年后我自会带阿凝回去~”曹玉林曾经想过无数次重归故土，可是这一天来了，他却似乎不那么想了。
    “三公子，夫人可是命杂家此番无论如何都要带二位归国的~杂家此次还是带了些人手的，三公子所办之事可让他们全力相助。”兰公公来之前自然是了解了这兄妹二人的近况。
    这曹三公子和曹九姑娘怎么说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如今却落得市井，做的都是些下九流做的事情也真是让人嘘唏不已。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兰公公那样探究的眼神，让曹玉林心中发虚。“还请兰公公宽限些时日······”
    “好吧！只是公子，最多五日。时日再多杂家可无法向夫人交代。”
    “哥哥为何要拒兰公公！”待曹玉林送走兰公公转身回屋，曹玉凝就站在门前。
    “不是说了手上还有些事情没有了结。”曹玉林微笑着摸了摸曹玉凝的脑袋。
    曹玉凝恼怒的拍掉曹玉林的手“哥哥是不想回去！”
    “没有~”曹玉林被妹妹的举动惊到了，阿凝从没跟他发过脾气。
    “你就是有！这一年多你做着下九流的勾当还没做够么？整日跟那些个市井的泼皮无赖搅浑在一起，你还真以为自己做的是大事儿么？”此刻她对她这个不图上进的哥哥失望至极。
    曹玉林默默低下头，抿嘴不语！他知道他现在做的事情给曹家抹了黑，让妹妹丢人了。
    “还是说你舍不得那个翁雪！”曹玉凝见哥哥不说话，更是恼火。
    “阿凝！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曹玉林抬起头惊讶不已的看着曹玉凝。
    “你就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去年入了腊月你就找了块上好的桃木。每日都等我睡下才拿出来雕刻，刻的是只人偶！我以为你是送我的···可是没有！你说你是不是给她刻的！？”曹玉凝红着眼圈儿质问道。
    “翁姑娘那是最咱们有救命之恩的！”原来阿凝都知道了，阿凝和阿雪的生辰在一起，他实在是没有时间赶制第二只。那一只···他雕的不好看，也没敢送出去···
    “不过几十两银子的恩情，哥哥怎么就那么放在心上！这一年多帮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不够还吗？就算是不够，等我们回了楚国，十倍百倍的还给她还不行吗？！”曹玉凝心里气急了哥哥的没出息。
    “曹玉凝！你都说的是些什么话！是不过区区几十两银子，可你哥哥我，当时拿不出那几十两！是人家救了你的性命，你怎么能这样说！”阿凝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看哥哥你就是喜欢她！呵~救命之恩？！她一个经商的下九流怎么配！”曹玉凝咬着后槽牙，小脸都变了形。
    “啪！”曹玉林扬起手就给了曹玉凝一巴掌。“你！你怎么能如此不知恩！还那样···那样···”他怎么可能是喜欢她，她还不过是个小孩子。
    “哥哥···”曹玉凝双手捂着半边脸，眼里扑簌簌的往下流委屈至极“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我~阿凝，我~”他居然下手打了他的亲妹妹，他怎么就···
    “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曹玉凝捂着脸转身跑回了房间，闭门哇哇的哭起来。
    曹玉林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心里不是滋味儿，也不知站了多久。
    连着两日曹玉凝都没有与曹玉林说过一句话。曹玉林觉得自己错了，不该和妹妹计较，毕竟妹妹才十岁。道理可以慢慢跟她讲的，可那日为什么自己就动了手···
    “阿凝，那日~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动手打你···”反思之后的曹玉林决定还是要跟妹妹道歉才好。
    “哥哥若是**得错了，该早日返回楚国，复兴曹家才是！”兄妹两人隔着一道门，谁也看不到谁的面色。“哥哥更该想想怎么提曹家洗清冤屈，为曹家一家老小复仇！”
    曹玉林一阵语塞，他何尝不想······
    一年过的可真快，翁雪十岁的生辰，女孩子在十岁左右的时候长得很快，今年的翁雪几乎每个季度都换新衣，比去年这个时候，足足长了半头多。
    曹玉林前几日就很是心不在焉，看她的目光总是躲闪不及。曹玉林和曹玉凝来家中辞行，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见过曹玉凝了。曹玉凝也是在抽条儿的时候，两个月不见，她也长了一大截，好像比她还高些了。再也不像是曾经那个苍白瘦弱的小女孩儿了。如今的她有了一丝亭亭玉立的味道。
    “姑娘，我和阿凝来跟您辞行，家里有人来寻我和阿凝，我们今日就要前往故土。谢过您这近两年的照顾，也谢过您的救命之恩。”曹玉林反复思量，尽管不情愿离去，但是为了给曹家报仇，为了曹家能够再次复兴，他只能回到楚国去。
    “不必谢，这一年多你也帮了我不少的。也祝你们一路顺风。”以曹玉林的手段，日后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他对自己的这份感激之情也是真挚诚恳的，这样也好，算是为自己的时候结下了一份善缘。
    “雪姐姐保重！”曹玉凝这礼行的敷衍，脸上也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像是在努力压制这自己的什么情绪，要让自己表现的不舍，那样的不自然。
    翁雪一眼就看的明白，原来这姑娘从始至终就没瞧得起自己。从前不过是因为我让她和曹玉林摆脱了困境，成为了他们的依靠，所以才那样费尽心思的讨好，表现的讨喜。现在呢？她要重回故土，不需要她了？哎~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可计较的，至此之后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阿凝也要保重！”曹玉凝敷衍，可翁雪却是真诚的。
    天大地大，经此一别日后恐怕也再无想见之日也说不定，翁雪让铃铛给二人准备了一包吃食。曹玉凝挤着一丝的笑容，‘欢喜’接下来。曹玉林再三谢过之后，带着曹玉凝还留着几分不舍的出了翁雪的宅子。
    “姑娘！那曹姑娘···”那位曹姑娘居然看不起自家姑娘！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
    “没什么，日后恐怕也不会想见了。铃铛何必在意！”所以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曹玉凝是什么样的态度，若是曹玉凝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她还到是有几分佩服她。那样的伪装做戏，还真是有些恶心到她了。
    “不说了！也不想了！走咱们去看看水晶肘子做好了没有~”翁雪拉着铃铛又跑去了小厨房。
    作别之后，二人赶到南门外与兰公公汇合。出了城门曹玉凝就将那包吃食丢了出去。
    “喂！···阿凝！你又干什么？！”曹玉凝丢出去，曹玉林手疾眼快的有接了回来，抱在怀里。
    “哼！不过是包零食，哥哥还差这两嘴吃食？！”说着就上了兰公公给备下的马车。
    曹玉林想着她可能还在为那天的事情恼他，也就没说什么，放好包裹也翻身上了马。
    一行十匹快马，一辆马车从井口镇出一路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