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翁氏家族

    第二日腊月二十五，翁雪早早准备好东西又跟着运送豆腐的牛车回了村子。
    “族长爷爷，我和阿乐来给您送年礼。”翁雪拽着翁乐身后还还跟着铃铛和两个伙计，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哟，是阿雪阿乐来了！哪里用的到这么多的东西~”族长正好坐在院子里喝茶，迎着他们姐弟两个进了屋。
    族长家的大媳妇对他们姐弟，态度简直就是大反转，这次见两个人进门，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找了家里新备下的炒货、点心。喜笑颜开的模样，对廖氏也恭敬了不少。
    “爷爷族里可是有什么需要用银钱的地方了？”翁雪坐下来直奔主题。
    “这是谁跟你说的？明山？”族长有些生气。
    “不是的，大伯没有跟我说，是昨天在大伯家杀猪的时候听村里人再传。”很明显族长爷爷是刻意不让大伯告诉她的。
    “这是大人的事情，不需要你出力。”族长的脸色缓和不少，又多了一丝凝重。
    “爷爷，阿爹要是在，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若是阿雪没有能力也就罢了，可我们有这个能力。这是二百两的银票，您收下。用来族里用来建族学，还有祠堂的修缮。”翁雪诚诚恳恳双手递上银票。
    “这~”族长看着面前的这二百两银子，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百两的银票，可二百两银子能干什么事情他很清楚。翁氏到底是落寞了，需要让小孩子来支撑族中的开销了。
    “哎~村里不少的后生都在你那作坊里做工，今年上交的银钱比往年要多很多，我也就想着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够把祠堂好好修缮一番。也没有想到就一下子惹出了这么多的闲话来。也是我这族长无用，当族长二十多年了，也没给大家找条好的出路来。”族长说着垂下了头，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去接那二百两银票。
    “爷爷修缮祠堂这是好事。我们后辈出力也是应该的。往后阿乐大了，也是要族中庇护的。”翁雪在一旁劝道。
    “走，我带你去咱们祠堂好好去看看。你这丫头啊，自小就是个机灵的，这一年多里又遇到了那么大的变故，那么多的事儿···哎~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如今过的好就好！”族长站起身，拖着微微有些佝偻的身体，带着翁雪姐弟去了翁氏祠堂。
    上一次来祠堂的时候是为了讨要田地，为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完全没有好好打量过这座祠堂，只是依稀记得青砖灰瓦，门前有一对石狮子。
    这祠堂很有年代感，经历了百年的风雨洗礼，依旧透着巍峨壮丽，庄严而肃穆。无论是牌楼，门前的石狮子，还是木材、青砖、瓦砾都是用的上好的材料，雕刻精湛，当时翁氏族人定是风光无限的。
    “咱们翁氏是大族，最早的族谱家规要扑朔到五百多年前了。可最最繁荣风光的时候，是一百多年前程氏王朝还未覆灭的时候。咱们翁家也是出过一代贤相翁贺，那时的翁家何等风光！”族长的目光里充满了向往和骄傲。
    “只可惜如今在我们这些后人手里败落成了这样，就连族学都开不下去，要与他人共享族学，处处受人压制······是我无用！无法振兴家族！”族长心底里的那份愧疚，悔恨，无力感深深的感染了翁雪。
    三人走进祠堂正堂的供桌前，族长给他们姐弟一人发了三炷香，点燃，翁雪磕了三个头把香插到香炉里。翁乐学着她的模样，在一旁做的有模有样。
    “先祖是如何的人，族谱中提及的少，但翁氏先祖应当是有军衔在身的将军。这位丞相大人到是一位传奇的人物。那时候翁氏族人也是落寞了，这位丞相大人家中贫困，自小没有认得半个字。后来跟着族里的几个后生一起从了军，谁能成想这位不识字的后生，二十年间从一个无名小卒，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丞相之位。那时的程氏王朝，主幼臣强，外有内患王朝已是岌岌可危。在他的鼎力支持下硬生生的又给程氏王朝续命四十年。丞相弥留之际，让翁氏族人全数撤出金陵，回到井口镇。事实证明丞相他的确有先见之明，丞相去世之后的短短五六年，程氏王朝就彻底覆灭了。”
    这位丞相定然是知道，在他之后再无能臣救国。他在弥留之际能做的只有保住自家的族人，他若是不即使撤出翁氏族人，会如何？翁氏也许已经随百年前覆灭的程氏王朝一同覆灭了，也说不定。
    “丞相一生清廉，这座宗祠还是程氏太后临走前为翁家建的，听说丞相在临走的前几年还大清了一次门户。给翁氏留下了清廉贵重的名声，至今~呵只剩下清贫了。”这话听起来有几分自嘲，还有一丝的抱怨。
    程氏太后是为了留翁丞相的死心塌地，而翁丞相是为了家族延绵……那一次清理门庭，清理的是祸根。清除掉了祸根，翁氏还会有更长的路要走，这位丞相真真是让人钦佩。只是，那样红极一时，那样门庭显贵的家族，如今~连祠堂修缮的钱都凑不出来······
    “爷爷不必忧心，翁氏族人延续五百年，今后必然会越来越好。明松三叔就是个出息的。今后咱们有了自己的族学，有学问的人会越来越多。”
    “好！有阿雪的话，我就宽心了。阿雪送来的银钱，族长爷爷也就候着脸皮收下了。这是阿雪你们姐弟为翁氏族人贡献的功劳，今后我们翁氏会越来越好。”有了这二百两银子，就能重新办族学。族里就有了希望，他也就能安心了。
    姐弟二人被族长留在家中吃了晌午饭，午后才回了镇上。翁雪想起来许久没有来找过她的曹玉凝，只比她小了两天，她还有汪氏惦记着给她做长寿面，她有没有人惦记？
    “铃铛，回去以后你让软玉楼的送一份寿面送到曹玉林家中去。今日是他妹妹的生辰。”小姑娘挺招人喜欢的，许久未来是不是因为又生病了？
    “是”姑娘对那位曹姑娘还真是关心。
    翁雪家里只有他们姐弟两个，汪氏早早就给两个人置办了新衣，新鞋帽。
    翁雪在成衣铺子里也给宅子里的众人裁了两套新衣。成衣铺子年前接的订单多，到了腊月二十七才送了过来。铃铛抱着两套新衣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一天说了数不清的谢谢。
    作坊到了年三十下午才放了假，预定的人太多了，谁家都想着过年了买块稀罕东西回去尝鲜，做年夜饭。本来预计年二十八就放假的作坊一直加班到年三十下午。
    腊月三十这天又给作坊，软玉楼，还有宅子里的人都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分了一条子肉，一包点心，还有些豆腐。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翁雪也就心满意足了。
    翁雪翁乐有孝在身，宅子里没有张灯结彩，过年也没有炮仗。但是年夜饭，守夜，吃饺子，哪一样也没有少。
    初一清早起，就陆续有人来拜年，软玉楼里的伙计，还有作坊的帮工，楼三娘子带着弟弟妹妹们也来了，还有从前被她买下，家人又给赎了身的那几个孩子······
    翁雪从来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春节，从初一到十五几乎天天都有人来。好在汪氏给她备下了很多糖果，炒货什么的。家里的零时又包了许多红封，装的不多，几个大钱，给孩子们的回礼，压岁钱。
    什么时候都可以推脱不要，但是今天是必定不能推脱的，大人孩子也都乐到了一团。
    彭大夫带着两个徒弟初三这天清早也来拜年，让翁雪很是意外。从那次县衙别过之后，他们好像再没有碰过面，软玉楼开业时听说彭大夫也来了，只是那天她没有露面。
    “彭大夫，新年好！”翁雪是小孩子，自然要先拜年。
    “雪姑娘新年好！快有半年没有见过雪姑娘了。雪姑娘好像长高了不少。呵呵~”彭大夫此时像个大老憨。
    “二伯娘也说我这一年长了不少，从前的衣服是一件儿也穿不成了。”翁雪喜气洋洋的接待了彭大夫和他的两个徒弟。
    “哈哈~是，你们这样的年纪，的确是一年一个样子”彭大夫像是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翁雪也就当作没有看见，只招呼这彭大夫进屋“彭大夫还请进屋喝茶。”
    两个人在屋里就那么坐着相对互看着，翁雪并不打算搭话，她一个小孩子能和他有什么可聊的？！
    “雪姑娘，老朽…有个不情之请…”彭大夫面露难为之色。
    翁雪心头一震，不会又要问她师傅是谁吧！“那个…彭大夫您请说。”
    “老朽惭愧，未经姑娘允许，老朽也用了姑娘的方子救治服毒之人。老朽愧对姑娘。”
    “人救回来了吗？”又是方子？明慕青说好的食方子价值千金。温水加食盐也算得上方子了？
    “救回来了。”这小姑娘一点儿都不生气么？
    “人救回来了不就行了，你们行医救人不是百无禁忌吗？这温水加细盐的也算不上是什么方子，只要是能救下一条性命也算是功德一件。彭大夫又何必在乎这方法是哪里来的呢？”
    “是···又是老朽想左了。姑娘性情至善至纯，姑娘日后必定福泽深厚。”这世上能像姑娘这样大度不图利益之人能有几个？姑娘可以不计较，老朽可得记在心上才是。
    翁雪抿嘴笑着不语，这彭大夫也是难得的实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