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杀年猪

    进了腊月年就不远了，翁家村子的人家早早的就开始备年货，裁剪新衣，杀年猪······
    腊月二十三翁雪的生辰，汪氏还特意过来给她做了碗长寿面，还邀请她们姐弟俩去吃杀猪菜，翁雪一口就应了下来。
    腊月二十四这天一早翁明山去宅子接上了翁雪姐弟，回村里去杀年猪。往年翁明山家应该在腊月初八过后就杀年猪的，今年因为翁明山翁明水兄弟都很忙碌，杀年猪一直拖到了腊月二十四。
    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微微潮湿的泥土透着芳香，村里不是农忙的季节，村里来回走动串门的人很多。
    有眼尖的看到翁雪姐弟回来，大老远的蹭到牛车前来打招呼“阿雪回来了呀！很久不见你回村里玩儿了哦！~”
    “是呀！不能总劳烦大伯接我们回来的。”翁雪也很客气的跟每个人打招呼，其实这些人谁是谁，她是对不上号儿的。
    “阿雪就是懂事儿！也没什么关系的呀！明山明水不都在你家领工钱，这点麻烦算什么？有空就多回来看看！”
    呵~这张嘴可真不是一般的不会说话！翁雪余光看向翁明山，翁明山面上丝毫没在意这女人说的话，却也没接女人的话。
    “那可不成，为了丁点儿事就麻烦大伯，大伯赚不到钱可怎么办？那要是挣不到钱了，我们姐弟能去您家吃饭么？”翁雪歪着脑袋看那女人。
    “啊？那个呵呵~哈哈~我家还在熏腊肉，我就先回去了哈！阿雪有空来玩儿~”女人面色有些尴尬，背起背篼快步离去。
    瞧瞧多现实，穷在闹市无人理，富在深山有远亲！他们姐弟最艰难的时候有几个人帮过忙？那个时候这些人都恨不能绕着走。如今却要踩着别人来巴结他们。
    “村里的妇人，不通人情，阿雪也别介意。”翁明山自然听出翁雪是在拿话挤兑那女人。
    “我在意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自然是不用介意的。”这样的事情都要计较在心上，岂不是要被气死？
    她今天是来见识杀猪菜的，从前小时候总听奶奶怀念农村的杀猪菜，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识过。汪氏跟她说的时候她想也没想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还没到门口儿，就听到了凄厉的猪叫声儿。这声音震耳欲聋凄惨无比······五六个壮汉扎着手，围成一个圈儿防止猪跑掉。最前面那个人面对着那头猪，双手拽着两只猪耳朵，拖拽着往前走。
    那猪不停的嘶吼，那嘶吼声儿几乎响彻了整个村子，孩子们围在大人的身后。小一些的孩子有些害怕，捂着耳朵躲在哥哥姐姐的都后面，大一些的孩子站在前面跃跃欲试像是等待着猪能挣脱出来。
    翁乐异常兴奋，手舞足蹈的在她跟前儿挥舞着手臂“阿姐！宰~杀猪出肉肉~”
    五六个壮汉可是废了一番力气才把猪拖到了院外，按在了板凳上，四条腿都被人拽的紧紧的，四个人差点没能按住它，险些让它挣脱了去。
    汪氏端着个大盆子，放了一把细盐，用温水化开就站在一旁。只见杀猪师傅动作非常利索的抽出放血刀，精准无误的捅进去。拔刀立刻就见血水涌出，汪氏也十分利索的递上盆子，猪血一滴也没浪费的进了盆。
    院门前搭了大锅，烧着满满一锅的热水，等猪血放干，猪也再没了声音。一盆一盆滚烫的开水泼在猪身上，杀猪师傅换了刮刀。顺着猪耳下方一刀一刀，一层一层的刮猪毛。不大一会儿就刮的干净，再次泼水，把残留在猪身上的毛冲洗干净。
    几人合力捆起猪腿，把猪挂在早就支好的三脚架上开膛破肚，一刀到底化开了厚厚的一层白花花的脂肪。
    额~这场面翁雪实在是消化不了，有些反胃······
    “阿雪跟我到地里去摘菜，让阿显他们带回阿乐。”赵氏走到门口就看到小姑娘白着脸，身前儿的翁乐拍着手高兴的很。
    “来了！”翁雪正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呢！“阿乐跟好阿显哥，不要乱跑哈！”
    见翁乐点了头，立马跑到赵氏的身边。帮忙拎起筐子，笑呵呵的跟着赵氏走了。
    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老钱氏带着汪氏已经在厨房做饭了，猪也被分割好，翁明山翁明水兄弟两个冲洗着剩下的内脏。
    一桌子杀猪菜满满三大桌，猪血汤，滑肉，酥肉，泡椒猪肝，烧排骨······实实在在的一桌子菜闻着味儿都让人口水往外涌。
    翁明山陪着杀猪师傅和他几个学徒一起喝酒吃菜，翁明水照顾着家里人，孩子们一桌挤得满满当当，翁雪和翁乐被汪氏安排在他们大人桌上。因此汪氏还挨了老钱氏的一记白眼，汪氏也完全不在乎。
    自从她也领了一份工钱，老钱氏对她发脾气的时候儿越来越少，偶尔的几句酸话她也就当做没听到。
    翁雪也不想去看老钱氏的脸色，带着翁乐埋头吃饭菜。不得不承认汪氏的手艺真的好，不必那酒楼里的大厨差。这一顿饭吃的她和翁乐都是肚儿圆圆~
    酒足饭饱之后杀猪师傅也不耽误他们下午的活儿，带着几个徒弟出了门。赵氏上赶着塞了一两银子给师傅，师傅乐呵呵的说了几句客气话。送走杀猪师傅，老钱氏的脸又拉了下来。
    在翁明山兄弟面前嘀咕着“你们那两个败家媳妇！我说了，请几个村上的青壮来也不过就是一顿饭的事情。她俩可好，一早就请了苏屠户上门，招呼都不打一声儿，白白给人家一两银子还要搭上一顿饭菜。”
    “阿娘~赵氏和汪氏不也是怕把您和阿爹累着，你想想咱家哪年杀猪不是我们几个从天亮忙活到天黑才能吃上口杀猪菜？您和阿爹的身体都不如从前了，媳妇们也是心疼您。”翁明山笑着哄老钱氏。
    老钱氏的面色好了许多“那一两银子也太多了！够一般人家过个富裕年了。”
    “阿娘放心，我和大哥今年挣了不下百两银子，一两银子不算什么。”翁明水呵呵的笑着。
    老钱氏翻了他一眼“一两银子也是银子！”
    “是，是，是！阿娘，你看我们兄弟两人比从前挣的不知多少倍，明松年后也要跟着康夫子去叙州城里谋职了。咱家越来越好过，如今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要让人知道咱家为了省下一两银子，连杀猪匠都舍不得请岂不是被人笑话~”翁明山半搂着老钱氏的肩膀，嘴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果然还是她大伯最懂老钱氏的心里，句句都能说到老钱氏的心里去。
    老钱氏被儿子哄的高兴，一下午带着儿媳妇们腌制猪肉，灌香肠干劲儿十足，没有一丝丝的倦意。
    大人忙着干活儿，那些活儿肯定是轮不到他们几个小孩子的。翁少辛和翁少翔是半大的孩子了被留下来帮忙，剩下几个孩子被赶出了院子，翁雪带着翁乐也就跟了出去。
    快过年了，孩子们最是欢喜。玩乐的时候还不忘讨论今年家里做了什么好吃了，买了什么好东西，谁家做了新衣服，谁的最好看···有的时候翁雪觉得混在孩子堆里也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毕竟孩子们的心思简单，话语让人欢乐无限~
    跟着孩子们的队伍一起，跑了东边跑西边。翁雪总是走到哪里坐到哪里，从来不参与他们的游戏。只是静静的看着，有的时候还能被邀请来做个裁判。
    坐在一边的时候也无意之中听到了几句闲话。原来每家每户，每年都会给族里上交一些费用，用来供奉祖先了。从前村里有族学，现在的族学都是和隔壁村合并起来用的，也是需要费用的所以也不是村里所有的孩子都能上。
    “你说族长是怎么想的，那长明家的那两个孩子，现在就是村里的财柱子，怎么不让他们出钱。反倒是一遍一遍的催我们？”几个村里的妇人坐在墙边儿，并没有发现翁雪在另外一边。
    “说的可不是么，人家族里的孤儿，家产哪个不是交给族里打理的？咱这族长，也真的是老糊涂了。为了凑二十两银子一遍一遍的开祠堂，若是压着那姐弟两个给这份钱，恐怕别说是二十两了，就是百两也能挤得出来！”
    “你还别说，那翁家姐弟，现在可有钱着呢！他家那十来个帮工，月月都是一两银子按时按点儿的发，过节就给发东西。我瞧着他们今年挣的钱啊，定然少不了五六百两！”
    “这么多？！”几个妇人相继安静下来。
    “不行，我可得给我家男人说说，他们姐弟如今这么有钱，凭什么还让我们这些穷苦的凑钱。那他们也是族里的人不是！”
    “就是说···该让族长把那作坊收回族里来管理才是！”
    翁雪是听不下去了，悄无声息的挪了地方。这事情从来没有人跟她透露过，今天第一次听说。
    族长爷爷只怕是因为她们姐弟两个都是孩子，若是与他们开口要钱，实在是不好意思下口。
    可既然他们也受着族里的庇护，也应当出一份力才是。只是这样从别人的口里，这样知道这样的事情，多多少少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得赶在过年之前去趟族长爷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