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落定

    “恭喜赵记竞价胜出，两万五千斤黄豆，成交价两万五千两白银。”陈县丞掷地有声宣布结果。
    出售黄豆的二十多位商户们可是高兴坏了，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翁雪见状也挥着胳膊，带着铃铛回了后院。陈守业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赵德海的，接下来的事情又陈守业这位县丞来做最合适不过。
    “这只怕是我有生以来做的最痛快的一笔买卖，二十个大钱一斤收来的黄豆，足足翻了五十倍！哈哈···老子发财了！二十两变一千两哈哈~”有人兴奋的手舞足蹈，见人就说一遍。
    赵德海根本瞧不上这些赤脚买卖人，可自己的心里琢磨不出是什么味道，两万五千两白银！这可不是小数目，他甚至有些后悔怄气与齐娘子竞价。这齐娘子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呢？
    可人家哪里允许他有半丝的迟疑“还请赵员外兑现承诺，现银交易，银货两讫！”
    “这两万五千两白银，金额巨大，大人能否宽限些时日？”赵德海转着眼睛，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本官在竞价之初就已经声明，现银交易，银货两讫，不容反悔，量力而行！赵德海你是什么意思？”陈守业本就对赵德海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再次让他逃脱。
    “对！陈县丞说的明明白白，怎么你赵记不光店大欺客，还想抵赖生意不成！我们可不答应！”有人听了赵德海的话，立马急了眼。谁能让到了嘴边儿的鸭子再飞走。
    “对！”
    “就是！”
    “那···那在下这就去筹措银两。”赵德海少时额上附满了细汗。
    “赵员外还是在此喝茶等候吧！让你家管家去筹措银两。”陈守业坐下来抿了口茶。
    “大人有所不知，我府上的大管家至今未归，大掌柜也出了门······”
    “那本官管不着！只要你家还能有喘气的，就用不到你去筹钱。来人啊！把赵员外伺候好了，可不能有一丝差池。”两名衙役左右两边立在赵德海的身后。
    “常桂！你去，拿着印章去找夫人，去账房支银子。”赵德海面色铁青，着实是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常桂应声一路小跑去了赵府，赵德海的目光找寻了一圈却已经找不到了齐娘子的身影，心叫不好。
    此刻齐娘子趁着人不注意，早就溜进了后院。翁雪哼着歌心情愉悦，啃着西瓜。
    “小鬼机灵，你早就开始给赵德海下套儿了是不是？”齐娘子从听到这事儿时心里还担心，整整担心了几日。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让她出演这么一场戏，她自然是非常乐意的。赵德海这一次怎么都得脱层皮下来。
    “也没有很久，是赵德海他自己给我们下了套，我不过是顺着他做戏。后来也是他非要往往里钻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说到底都是他自己太贪心，若是他不加那么高的价格，或许她也就忍了。可他偏偏不知死活的想要讹诈，这样的祸害，不收拾他怎么能行。
    “呵呵~那是他不长眼，非要惹咱们这小鬼精明的阿雪！算他活该！”齐娘子喜上眉梢，她心里的那口恶气终于舒出了小半口。只可惜上一次的那案子，没有抓住赵德海的尾巴······
    “姑娘，前面那帮人吵着要摆喜宴，可···”他们那钱还没有拿到手里呢，若是有个什么意外这三五桌的席面也是不少的银子。王腾也不敢自己擅自拿主意。
    “有陈县丞在，你怕什么！摆上就是了。”翁雪没出声儿，齐娘子抢先了一步。
    “额~”王腾看着自家姑娘。
    “照齐娘子说的做就是了。有陈县丞呢！赖不了咱们的账。”看样子齐娘子今日的心情真的是好得不得了。
    赵德海看着一群人吃宴喝酒，沸反盈天的喧闹着，自己碗里的茶都不是了滋味儿。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上了当，可是翁氏自己手里没有黄豆，她们要拿什么盈利？拿什么做豆腐，想要做豆腐还不是要到他手里买黄豆······这么一想，赵德海的心里有了一丝的安慰，他等着翁氏来跪地求他。
    两万五千两银子搬空了赵府所有的现银，赵夫人还抵了两幅自己嫁妆里十分珍贵的两幅字画，才勉强在傍晚时分凑齐带着常桂送来。
    赵夫人出了软玉楼的门脸色十分不好“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让人押在那里等赎金啊！早就跟你说了老老实实的做你的本分生意，阿爹从前也这样说，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呀！两万五千斤的黄豆，两万五千两白银！这是天价啊！赵德海，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不就是两万五千两银子么！赵家又没倒，你还怕少了你的穿金戴银不成！哼！赶紧回家，别在这里给爷丢人现眼！”这无知泼妇，这脾气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赵德海甩甩袖子大步迈开走向牛车。
    “你！你个赵德海，你以为你靠什么起的家，当初若是没有我阿爹，你赵德海还不知在哪里讨饭吃呢！还敢嫌我丢人现眼！”赵夫人也是个凶悍的，上前两步拧住赵德海的耳朵。
    “你干什么！你这恶妇，快放开······”二人扭打着上了牛车，随从赶着牛车缓缓离去。
    翁雪看着曹玉林拿来的两万两银票，心里开满了五光十色的花。在黑豆入库的当天下午，她就让曹玉林带了五百两银子外出去采买黄豆，如今五百两变身成了两万两，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的确是个局，可这局的开始并不是她左右的。这局赵德海入或不入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一切也都是他自己的抉择，是他自己贪得无厌。那几万斤的黄豆就让他慢慢消化着吧！
    有了这两万两银子，她能干很多的事情，宅子的修缮必定是够了，她还想要开个竹编铺子，等她赚够了本钱，翁乐的学问小有所成，她就带着阿乐外出游历······
    翁雪从匣子里取了一千两银票“自然是不能亏待你和帮你做事的人，这一千两银子是给你们犒劳，收下！”
    “谢过姑娘！”曹玉林自己可以不收，但是跟他做事的人，是一定要给足的。曹玉林将一千两银票收在怀里，嘴角上翘。
    姑娘心思深沉，却从来不亏待下面的人，有十足的大家风范。阿爹曾经也说过，要想让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你就得对你的人，没有丝毫的亏待。这话他现在才懂，无论是人情，还是银钱都不能有一丝的亏待。
    黄豆全部入了库，赵德海等了三日也没等来翁氏的求饶，反而等来了一则噩耗。
    “你说什么？！”赵德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的···小的说，翁氏豆腐恢复了正常运营，每日豆腐不再限量···”常桂咽了咽口水，小心至极的瞄着赵德海的鞋尖儿。可能了半响也没等到东家的暴怒。
    赵德海愣在当场，他明白了，这事情自始至终都是给他挖下的坑，翁氏只怕早有准备，这竞价的事情绝对是他们的首笔，就等着他来钻这深坑！他的银子······
    赵德海一只手捂着胸口，胸口疼的要命，人左右摇摆另一只手扶住桌角儿也无济于事，眼前一花仰倒了下去。
    “东家！快来人，叫大夫！”常桂还算冷静，扶住赵德海，扬声求援，赵府瞬间乱做一团。
    赵府忙乱了一下午，终于在深夜清净了下来。赵夫人让人把几个哭的号丧似的小妾押了下去，梁大夫开了药，说是能不能挺过去要看天命。
    赵夫人不肯放弃又请来了彭大夫。彭大夫虽然看不惯赵德海的做派，可救死扶伤是他做大夫的职责，给赵德海施针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
    “赵员外的此刻已经性命无碍，可也不能大意。这后面能不能恢复还是要看他自己，切莫再动气才是！”彭大夫又留了药方和调养办法给赵夫人，匆匆离去。
    赵夫人看着此刻动弹不得的赵德海，心里无比的宁静。这么些年了，三十年前她庆幸自己的眼光高远，能够嫁给这样优秀的商业奇才，二十年前她恨过，恨他的薄情寡义，喜新厌旧，十年前她悔过，当初为何要瞎了眼引狼入室，让自己的娘家覆灭。现在她觉得挺好，她无子，他无嗣，若是就这样永远的活着起不来了，她的心也就放下了。
    翁氏的黑豆豆腐上市之后，赵记囤黄豆的事迹就彻底成了镇上人的笑柄，甚至有些个消息不灵通的外来商户还带着好些黄豆去赵记。结果被赵记的人骂的狗血淋头，赶了出来。
    “赵记如此做生意，简直就是道德沦丧！”被赶出来的人汉子拍拍身上的灰尘觉得十分晦气。
    “兄台你还不知道啊！那赵记被黄豆可坑惨了，两万五千两真金白银换了两万五千斤的天价黄豆。可人家翁氏改用黑豆做豆腐，这黄豆现在根本出售不出去，听说赵记的大东家，赵员外被气得半死，现在还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呢！我看兄弟你呀，也别想着卖高价了，翁氏给出的价格公道，你就卖给翁氏算了！”周围看热闹的人好心劝道。
    那汉子哭着一张脸，“哎呀~这可是我费好大力气，拼了全部身家才收回来的，听说井口镇这里的黄豆价格比其他地方高很多，才借了牛车星夜兼程赶到井口镇的。如今···”
    “翁氏的价格公道，虽然不是那一两银子的天价，可有总比没有强。总不至于再劳累拉回去！”周围的人也起了同情心，好心劝诫。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那人也只能赶着牛车打听翁氏铺子去了。
    早上还灰心丧气的汉子，下午扬着笑脸赶着牛车出了井口镇。这一趟他一千斤的黄豆也赚了十两银子，也不负他辛苦一场，至少要比在他们当地卖要多挣几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