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危险

    蒙静压着她大伯和亲爹，进宫来找扶苏。
    蒙毅身为中郎令，执掌皇宫守卫，连带着蒙静和蒙恬这俩混世魔王，出入皇宫都好像入自家后花园一样。
    临到扶苏殿前，蒙静特意停下，又对她亲伯叮嘱了一遍：“你待会一定要好好给他道歉啊！不能让他误会我！”
    快被喷出血的蒙恬苦逼道：“伯真给他道过歉了！”
    蒙静说：“我认识的伯根本不会道歉！”
    蒙恬：“我的天！我弟怎么能生了个你这么厉害的女娃？”
    蒙毅安慰道：“你就认了吧，谁叫蒙家阳盛阴衰。就一个姑娘的苗苗。”
    蒙恬跳脚：“她是你女儿！你女儿你管！”
    蒙静骄傲地一挥手：“谁都管不了我！”
    蒙毅毫无负担地甩锅：“她不像我，像你。你以前怎么教的我我就怎么教的她。”
    蒙恬指责他恬不知耻。
    “诶？”蒙静忽然道：“公子有客？”
    众人看去，扶苏的殿外候着几个别宫的黄门。蒙毅认出其中一人，说道：“是十八殿下的人。”
    “跑跑跑！”蒙静指挥道：“快躲起来！”
    蒙恬大惊：“你会怕他？！”
    蒙静不听，拉着两人就往回跑，躲到旁边的一处亭子里。那亭子四面空旷，唯有一簇菊花能挡。
    “我才不是怕他，我只是讨厌他！”蒙静蹲在地上，随手在路边顺了朵菊花，挡在脸前，仔细地窥觑门口的情况，不屑道：“他阴晴不定，发起怒来就和发疯一样，咸阳城里不知道被他砸了多少酒楼。还有青楼教坊里的姑娘，谁都不敢跟他抢。”
    蒙毅忽道：“青楼教坊里的姑娘？你怎么知道？”
    蒙静顿时噤声。
    蒙恬不厚道地大笑，几乎都要滚到地上。
    蒙毅捂住脑袋，头晕脑旋，觉得此生艰难。
    蒙家混世三宝在凉亭里呆了许久也不见胡亥出来。蒙静蹲得腿麻，又跳上了石桌。像是痞子一样地坐着，一瓣一瓣地摧残她手中的娇花。
    太阳正在西沉，影子转了个方向，明暗变了个位置。
    蒙静想着扶苏要忍受如此迫害，不禁长叹道：“我可怜的公子啊。”
    蒙恬去远处荡了一圈回来，发现他们居然还在等。顿时大怒道：“还显得爷怕了他！进去怎么了？进去把他赶出来！”
    “你给我坐下！”蒙静掐着秃枝朝他一指：“你不怕我怕！行了吧？我一个小女子，娇软柔弱，见不得大风大浪的。”
    等蒙静手中又败了一朵花，胡亥才从房里出来。守着人走远，确定不会被打上照面，蒙静便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林城正捂着颜乐的伤口，忽然听见又有人求见，以为胡亥回来了，惊骇的一滞。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俊俏的姑娘。
    姑娘五官英气，一双大眼，看着地上的残骸惊道：“天呐！这是胡匪过境了？”她才看见林城和颜乐，顿时又惊呼了一声。
    随后蒙恬同蒙毅也走了进来。
    蒙恬两步走到他旁边：“起开！捂着做什么？捂着有什么用？去拿药啊！”
    颜乐满脸的血，眼睛都被糊得睁不开，看着骇人。
    “药……”林城也不知道药在哪儿，他松开手退了一步，颜乐说：“在奴才的房里。奴才呆会回去自己上药。”
    蒙恬骂道：“你公子就没药了？”
    颜乐：“那是公子的东西！”
    林城起身自己去翻，弄得乱七八糟，颜乐才道：“最左边从下往上第二格。”
    下人端了清水和毛巾进来，递给蒙恬。几人退到一旁，沉默不语，让他们打扫。
    蒙静从柜子里面挑出几瓶，丢给她伯。林城神色恹恹地蹲在一旁。等下人打扫完了，通通退了出去，才问道：“他骂你了吗？”
    “啊？”林城愣了一下：“没有。他没骂我。”
    蒙静：“他怎么弄成这样？”
    颜乐被蒙恬恶劣地强按在地上，还不安分，说道：“他想请殿下出去，殿下不想答应。”
    蒙静：“你可以赶他走啊。”
    “我怕他生气，再掀个桌子，颜乐就一命呜呼了。”林城说。
    蒙毅道：“当忍则忍，陛下最忌兄弟不合，你是对的。”
    如果兄弟俩因为一个黄门打了起来，那颜乐就可以直接去撞死了。
    蒙静撇撇嘴，将滚到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
    颜乐头上被绑了一圈，倒是不再出血了。林城抬起头才发现，众人都还在他身后站着，顿时不好意思地请他们入座。
    蒙静小声道：“就是告到陛下那儿，也是他不对嘛。”
    蒙毅说：“最近陛下心情微恙。如非必要，还是不要去叨扰。”说罢又扫了蒙静一眼，示意她别乱出主意。
    “那如果我出宫……”林城犹豫道。
    蒙毅奇道：“出宫便出宫，何须向陛下报备？”
    林城嗯了一声。
    “多带几个侍卫即可。”蒙毅问道：“殿下要去哪儿？”
    林城说：“我想去你家。”
    蒙毅：……
    蒙静按开她亲爹，挤了上去，兴冲冲道：“好啊好啊！你来啊来啊！”
    颜乐挣扎着喊道：“殿下！不可啊！”
    蒙恬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林城红了脸，低下头道：“不是不是！我是想出去看看，但是……”
    蒙毅问：“你想一个人出去？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林城点头，表示两个都是。
    蒙恬问道：“去哪里？”
    林城摇头表示没想好，然后希冀地看向蒙恬。
    “这不行。无事自然好，但谁也不能担保。”蒙毅说：“蒙家不能帮你认。”
    蒙静说：“这点小事！天子脚下……”蒙毅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蒙静立马闭嘴不言。
    蒙毅道：“殿下其实带几个侍卫，让他们离远一些，别被人发现就好。”
    林城摸摸耳朵，一脸委屈地蹲在地上。他又没来过咸阳，不知道哪儿是哪儿，也不知道看见的什么是什么，如果被人跟着，看出破绽，那就完了。
    “这好甜啊！”蒙静捻了块桌上的糕点，皱眉道：“公子喜欢吃甜食？”
    林城立马喊道：“我想吃肉！”
    蒙静豪放拍桌：“我也喜欢吃肉！”
    蒙毅问：“你吃人家东西，人家同意了吗？”
    蒙静嘟囔道：“又不好吃……”
    林城说：“胡亥送的。”
    “我的天！”蒙静立马将那带着牙印的半块糕点丢回了盒子。
    蒙恬说：“喜欢吃肉，时间也对。不如去打猎。”
    林城惊叫：“打猎！！”
    被松开嘴的颜乐泪道：“殿下——！宫里有肉啊！奴才给你找……唔……”
    蒙恬说：“入秋之季，偶尔会去狩猎。鹿猪羊之类的是不杀的，吃不完，而且他们有灵性，杀了可惜。打山鸡，或者野兔。那野兔时常蹿动，肉跑得结实又有嚼劲，往火上一烤，油滋滋地冒，香飘十里，只要撒上点盐，啧啧啧……”
    “哇……”林城流口水：“哇——！！”
    蒙毅哭笑不得：“你别馋了他，又不带他。”
    “现在估计少了。我打林子里过，都没看见几只动物。”
    蒙恬笑：“喜欢？喜欢可以叫我侄教你，她是打猎的好手。”
    “起开！”蒙静霸道地往他屁股上一踹，托着脸道：“人家只是个娇软柔弱的小娘子。不会打猎。”
    众人：……
    颜乐：“啊——!啊！！”
    蒙恬低下头，发现手不知什么时候从捂他的嘴变成了捂他的伤口。顿时歉意道：“失礼，失礼。”
    颜乐声泪俱下：“殿下！万不可打……唔！！”
    蒙恬说：“捂上好，捂上好。”
    林城看着蒙恬重复低语：“打猎……”
    他虽然原本是想去熟悉一下咸阳城，但这样看来，先去学学打猎，风土人情也是挺好的。
    蒙毅道：“那大哥反正无事，带殿下出去走走？”
    “你们一早就等着说这句话了是吧？”蒙恬也没在意，冲林城一努嘴道：“会骑马吗？”
    林城自己是连马都没摸过的，但听刚才颜乐的话，应该是会的，于是说：“骑的不是很好。”
    “骑不好我不带你去。不如先学骑马。”蒙恬说：“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溜两圈。”
    林城：“明天！”
    “哟，这么急。”蒙恬说：“也行，那就明日。”
    蒙恬松开手，对底下可怜兮兮的黄门道：“准你说俩字，多了没有。”
    颜乐被噎了一口，热泪盈眶：“危险！”
    蒙恬说：“本将在，哪个不长眼的敢来？”
    林城欢呼：“那就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