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厌世幽灵先生

    “…什么？”许清斯侧过头来，呆呆地问。
    “我想抱你。”池音重复道，疑问变成了陈述，“我不抱着东西睡不着。”
    不抱东西睡不着是假，担心他接着情绪不稳，心绪不宁才是真。
    许清斯抬起胳膊，想要把池音的抱枕还给她，但对方却以为他是要抱自己，主动搂了过来。
    怀里一热，许清斯神经紧绷得一顿，胳膊滞停在了半空中，她身体之上。
    “…”
    他瞬间不知道手该放哪儿了。
    “你举着胳膊不累吗？”胸口前传来闷闷的声音，“后背空空的凉凉的，很不舒服。刚才我都那样抱过你了，你也抱我一下不行吗。”
    “…”
    一再犹豫，许清斯最终还是撇下了心里的矛盾，动静极小把她圈在了怀里。
    奇怪的是这次他没有那么紧张不自在了，大概是因为不久前才闹过一场。他现在想的多是刚才的发现，与他们两人的联系。
    他太想知道，最清明的事实。
    在百思不得其解后，许清斯想要问问池音，因为对于问题的答案太过于迫切想知道，所以他第一次没有体谅别人，忽视了她才工作过好几个小时的事情。
    太过安静，他不愿意说话打破，便拍了拍池音的后背。
    掌心刚碰上一下，就被迫离开了——池音抗拒地向前凑，抱得更加紧密。仿佛自己在她后背的手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令她很没有安全感。
    但也只是躲避，没有说话。
    看样子是已经睡着了。
    想了想，许清斯放弃了。
    因为他也是有些害怕的，害怕未知的结果，到底是否在自己的预想范围内，是好是坏。如果是坏，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
    他的今晚很短，但依旧做了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又是关于那个她的梦。
    “我爱你，你要记得我。”
    这句话格外清晰地出现，在梦和现实的边缘。这句话刚落，许清斯的意识逐渐恢复正常。
    他分不清这句话是在梦里说出的，还是现在。
    因为刚才梦到的情景，他也是这么抱着她，躺在床上，只是全程都很压抑，心口发闷的程度很深。
    眼角有泪，耳边还残留着湿润。混沌浑噩之余，许清斯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池音。
    她睡得还算踏实，跟一开始的动作姿势没有两样，只是手臂松散了些，原本搂在他腰上，现在搭边快要掉落。
    许清斯没给它机会，率先抓住了池音的手，五指做贼心虚地一点点从手缝间穿进去，直到和她掌心相贴。
    名为占有的藤蔓在心脏中疯长，为爱流淌的血液浇灌，血肉是土壤，肺腑中的气息为其滋养。
    一寸一寸，都在提醒他对眼前这个人与日俱增的感情，明明暴露无遗，却又似乎不见天日。
    “我真的喜欢你。”许清斯低头，抵上她的额，“特别喜欢。”
    他是个胆小鬼，是个低劣的伪装者。狂烈的喜欢不敢直接说出口，只敢在夜深人静时释放隐藏的感情；做不到装作不在意，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从来没有稳定过。
    乱糟糟的感情，被他乱糟糟地处理…目前他怕的，是搞砸。
    拜托，一定不要搞砸……哪怕是不冷不热的僵持。
    许清斯抬头看向窗户。
    夜色应该是到达了最浓，马上就要淡下去。
    “今夜过的太快了。”
    许清斯喃喃道。
    …
    这一晚许清斯睡得断断续续的，醒了两次，统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又一次睁开眼时，首先进入眼底的就是从窗外闯进来的柔和光亮。
    黑夜过去了，白昼来的真的很快。
    许清斯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手被握得非常紧，下意识地垂眸。
    看到那张失去红润，一改苍白的脸，他脸色一变，安宁淡然被摧毁打破，一颗心在瞬间悬高。
    “池音！池音…”
    “听得到我说话吗？！”
    明明是夏天，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看起来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许清斯想抽出手去拍她，但对方的力气格外的大，抓他抓到手腕上的静脉凸显，不知道在经历什么痛苦。
    许清斯迅速地坐了起来，另一只手一边拍着她，一边紧急万分地叫她的名字。
    又叫了两三声后，许清斯终于看见她闭合的眼睛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小缝。
    “许…浊斯。”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在叫…
    许浊斯…是谁？
    是叫错名字了吗？
    “哪儿难受？”许清斯没有心思去猜她是不是口误，当下最要紧的是她。
    “…”
    池音撑不住又闭上眼睛，咬着的唇看着快要咬出血来。
    “池音？”
    “…疼。”她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字，然后又咬住了下唇。
    “哪儿疼？嗯？哪儿…”
    “…”
    得不到回答，许清斯也拖不下去了，抱着她下了床，赤着脚就要往外冲。
    只是刚单手打开门，身前的衣服就被拽了拽，动作轻到难以察觉。
    “药。”
    许清斯停住：“什么药？在哪儿？”
    “桌子，包里…”
    他立刻调转方向，冲到电脑桌前，一手搂着她坐在桌上，一手在包里翻找。
    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才终于找到一个小药瓶。
    …
    房间内，吃过药的池音躺在床上休息，虽然脸色还没恢复正常，但已经比刚才的状况好多了。
    许清斯则一脸凝重地坐在一旁，盯着手中的小药瓶。
    “嗯…”
    “醒了？”
    “嗯。”池音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嘴里是说不出的苦涩，“什么时间了？”
    “十点多。”
    “十点了？”她顿时清醒了大半，想要坐起来。
    许清斯迅速把药放下，强势地按住她的肩膀：“好好躺着，别乱动。”
    “…不行，我得送你回去。都这个点儿了，你还不回去，你爸妈会担心的。你把手松开…”
    “我今天不回去了，不用急。”
    “什么？不…回去了？”
    “嗯，你这样我放心不下，等你好了我再走。”
    “我吃过药了，已经不疼了。”池音说，“真的，我现在能送你回去的。”
    “能什么能，别逞能。”许清斯严厉地说，“你这样开车才容易出事，别想了，睡觉。”
    “…”
    池音不得不放弃挣扎，塌下了想要直起的肩膀。
    “诶，你去哪儿？”见他起身，池音马上拉住他，“你说了要照顾我的，你不能走。”
    “我不走，水烧开了，我去给你倒水喝。”
    “…噢。”
    走了几步，他又突然折返回来：“热水袋给我。”
    “什么热水袋？我没有啊。”
    “那这是什么？”许清斯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腹部。
    “诶？什么时候有的…”
    她从醒来，居然一直没发觉到那股热源。
    “给你。”
    池音把热水袋拿出来，许清斯一手接过，一手又把被子给她拉上。
    “盖好被子，不许下床。”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点儿回来。”
    刚醒就说这么多话，她只觉得口渴更厉害了。
    …
    两分钟后，许清斯回来了。
    “给，继续暖着。”
    热水袋又换上了新的热水，有点儿发烫的温暖，还微微阵疼的小腹，贴上后舒服了不少。
    “谢谢。”
    水杯也暖暖的，只是双手捧着，池音就觉得丝丝安心和幸福感涌上心头。
    “这个药你吃多久了？”许清斯拿起桌上的药。
    “我也不记得了，应该…没多久。”池音默默地低头喝了一口温水。
    听她这么回答，许清斯就猜到她吃了至少不短时间。
    “以后不能再吃了。”许清斯把药攥紧了握在手心里，“你总吃这个止疼药，虽然一时能止住疼，但副作用很大，对身体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