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厌世幽灵先生

    简单的对谈一会儿后，居然下起雨来。他们不得不终止交谈，池音准备带着许浊斯离开。
    许浊斯从头到尾没有插入池音和周牧明的对话，却在要离开时开口了。
    “我有些疑问想问问他，等等我好么。”他在池音的背包侧，拿出备用雨伞打开给池音。
    “嗯…好。”
    许浊斯擦去她脸上刚落的雨滴，然后转身问周牧明：“我能问你一些事吗？”
    “当然可以。”
    周牧明察觉到许浊斯说的话，是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的，所以也切换到了同类之间的说话模式。
    “你知道自己会离开吗？”
    周牧明：“嗯，我知道。”
    “那你有告诉你的爱人吗？”
    “有，我一开始就说过。”周牧明满足地笑了，“我庆幸，我的爱人没有因此离开我，一直默默地陪伴着我，我们的每天都很充实美满。”
    许浊斯有些许惊讶。
    不要说一开始，就连是现在，他也没有勇气对池音说出这个事实。而周牧明的爱人，一开始就知道…他很难理解周的那位爱人，明知道对方最后会离开，还是义无反顾选择接近和爱…
    他眨了眨眼紧着问：“你的爱人因此难过吗？”
    “我想是的。但她并不因此而绝望沮丧，因为我告诉她，哪怕我消失，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也一定会相遇的。”
    “你说，未来会相遇？”
    周牧明摊摊手：“好吧，这句是骗她的。”
    许浊斯燃起的希望覆灭。
    “不是一定，只是有机会。”
    “有机会？”
    “对，如果我有机会投胎转世的话，我相信我和她终会相遇的。”
    “转生？这怎么可能。”许浊斯并不相信，“我们在选择留下来为幽灵时，就已经没有转世成人的机会了。”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但并不是。当我们对这人世产生不解的留恋时，是会消失，但也有机会留下来，那就是转生成人，不过这样的机会不多罢了。”
    周牧明继续解释：“那些留下来作恶的同伴，罪恶滔天的，黑幽使会安排他们消失。但白幽使没那么残忍的，他会给好的幽灵机会投胎为人，我没做过坏事，相信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实不相瞒，当初我死在这片海域时，正好碰到白幽使给我选择，我选转世，但…因为他当时和黑幽使在打架…就误把我安排成了幽灵。”
    周牧明哈哈一笑：“虽然我自己说起来都觉得有些假，但这的确是真的。白幽使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告诉了我这件事。让我委屈委屈做一阵子幽灵，等对这个人世留恋到一定程度，该消失时，他再帮我转生。
    不过我这一当，到现在已经五十多年了，真不知道等我走的时候，他还记不记得当初对我的许诺了…”
    许浊斯却越听越激越，后面的都没怎么听进去。
    “转身为人的机会有多少？怎么样才能拥有？”
    “这…我也不知道。不行恶便有机会，但能不能有不确定。只能看不行恶的幽灵有多少，算一个概率了。”
    许浊斯的心情很激动，只要有机会就好。这是他这几天以来，除了池音带来的，唯一一次高兴。
    最多只是有点儿担心，担心自己这一向不好的坏运气，不过只是担心，他怀有希望。以往他早就对这种概率性事件不抱希望了，但这一次不会。
    他从出生到现在，常被厄运伴身，迎接他的一向是差的结果。
    遇见池音，这是他唯一一次走运。之前他满足于这一次走运，相信倒霉透顶太多次，原来也能换来幸运。
    他不贪心，只希望这一次，也能如他所愿，最后一次就好，有这两次走运就够了。
    “谢谢。”
    从周牧明来打招呼开始，他见许浊斯不是警戒防备的表情，就是若有所思的忧愁烦郁，难得见他笑了。
    联系到他刚才的问题和自己的话，他便清楚这个年轻族类的想法。
    “不用谢。”周牧明拍拍他的肩膀，“希望我们都能幸运地被选中，或许有机会再见呢。”
    “嗯，有缘再见。”
    周牧明离开了，许浊斯也转身拉住池音的手，嘴角掀起真心的笑意：“我们走吧。”
    “嗯。”
    …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啊？”走出那片海域，池音问，“嗯…我能知道吗？”
    许浊斯语气很自然，令人安心：“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他，和爱人之间的一些相处技巧。”
    他现在还是无法说出口。但他确信，自己终会对她坦白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不适合。
    “哈？还问这个的啊…哪些技巧？”
    “比如…”
    他停下，弯下腰来，低头蹭了两下她的鼻子：“怎么讨你的欢心。”
    “痒。”
    池音摸摸自己的鼻子：“就这样讨欢心啊？”
    “不止。”
    “还有什么？”
    “剩下的，回家我们试试？”
    “好啊，那我们现在回家。”
    许浊斯摇摇头，直起腰：“回家之前，带你去个地方。”
    …
    两人最终来到了多年前的那片居民楼区域。
    时隔多年，这里已然样貌全新。幻境中犹在眼前的破旧肮脏的居民楼，早就全推重建，不复存在。
    现在这里重建的建筑错落有致，水泥大路干净平稳，绿化区域草木丛生，花开叶展，令人感到很舒服。
    雨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停了，地上还有未干的积水，两人就手拉手走在这宽阔的路上。
    勾起幻境中关于这里的幕幕回忆，她有些担忧。
    许浊斯察觉到了她的这份心情：“放心，我早就不在乎之前的那些事情了。”
    “…嗯。”
    她转移话题：“我们要去哪儿？”
    “带你去见见我妈。”
    池音有点意外，但没问别的，只是揽紧他的手臂，温声应“好。”
    许浊斯带着她，走到路的尽头，几个拐弯后，走到了土路和水泥路的交界处。
    经过刚才那场雨，前方的土路，已经是一片泥泞。
    许浊斯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池音不太清楚他的意思：“哥哥？”
    “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我背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