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向怀志的灵魂拷问一

    向怀志已经退休，目前担任检察长的是顾爱民。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坐下，门卫老李就拿着一个厚厚的加急邮件敲开了他的门。
    “顾检，有你一个邮件。”
    “放在我桌子上吧！”顾爱民平时接到这种邮件很多，也没有多在意。他先为自己沏上了一杯茶，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渴了一会儿后，才拿过邮件。
    邮件虽然有地址姓名，但顾爱民知道寄到这里的一般都是假的。老百姓大多数都采取这种匿名举报的方式，对他来说也是见怪不怪。
    然而他打开一看，震惊地几乎将手中的怀子摔在地上。他抖了抖溅在手上的热水，来不及擦，颤抖着看完了材料，又看了U盘里视频。当年让他和向怀志怀疑的有关恒泰行贿的全部视频资料全部在里面。
    他听说路其顺已经死了，然而这份来自于路其顺的材料极其详实，而且涉及的人之多让他吃惊。当然让他最为吃惊的还是关于安知非和王世成的材料，还有王世成的那段视频。
    匿名信里面还夹着一张打印的纸条：以后若用得着的原始材料、带有路其顺指纹（我猜想）的手机、王世成的视频原件以及脏款转存地址等全部无条件奉送。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顾爱民大张得嘴巴，他几乎不相信面前的一切，然而却真实存在。
    顾爱民明白津州，不，是整个津海省将迎来一次更加猛烈的官场大地震。他不敢怠慢，赶紧拿着这些东西来到了自己的恩师，已经退休的向怀志家。
    “向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都已经退休了，叫我老向就是。你看你，都是省检察长了，还这么心急火燎，作为一个检察官，最要紧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比泰山崩还要厉害。”说完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向怀志。向怀志打开一看，脸色立即凝重起来。
    “这小子，任何一个贪官看到他都会脊梁骨后面透凉气呀！看来我得会会他了。”向怀志一边看一边自顾自地说。
    “向检，不，老向，你说的是……”
    “那个叫田行健的后生。”
    “你怎么认为就是他交到检察院的？”
    “能一下子弄出这么多生猛东西的，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了。”
    “那你看这次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可这次太大了，成书记快退休了，若是这次案子出来，恐怕……”
    “案子早晚会浮出水面的，即使培钧同志退休后知道在其任内发生这样大的案子他也会内疚的，所以该办还要办。其实你今天收到的，到明天或者后天同样的一份就有可能到国家监察部门了。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出击，不管涉及到什么样的人。”
    当顾爱民走后，向怀志打通了田行健的电话，约他到他家里喝茶。
    这是一处位于省检察院不远处的家属院，八十年代的建筑，显得有些陈旧。室内设计也有些落伍了，虽然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但客厅不大，长长的过道占据了很大的室内空间。
    向怀志已经沏好了一壶上好的龙井等着他了。
    田行健没有过分的寒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向怀志给他倒上一杯茶后说：“尝尝这茶怎么样？是今年刚下来的明前茶，还是顾爱民出差给我捎来的呢，不过现在想想还是有些违反纪律呢。”
    田行健看了他一眼说：“老向的意思是说我这个人太古板了。”
    “哪里哪里？虽说你的年龄比我儿子还小几岁，可我喜欢你这种年轻人不屈不挠的闯劲，所以我们就哥俩相称，我也沾沾你的光，让自己年轻几岁。”
    “外表看着年轻，其实经过这几年变故，心理跟你也差不多了。有茉莉花茶吗？我喜欢喝那种茶。”
    “有有有，我也爱喝这种茶，就怕拿不出门，所以才弄出压箱底的好茶招待你，既然你也喜欢这种闻着香，以为喝着也香，其实内底却是很苦的茶，那咱哥们就喝上一壶。”说完，向怀志就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大茶桶，重新沏了一壶。
    “这茶不错，是那个味。”
    “那当然喽，八十多块钱一斤呢！老婆子给买了二斤，你要喜欢走时捎上一斤。”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嫂子去哪儿了？”
    “退休在家闲得慌，跟着报了什么老年合唱团，净瞎闹。”
    “粗茶淡饭，清静自然，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那是没有参透生活的本质。”
    “小老弟参透了吗？我可听说你曾有过好几位绝色美女呀！能不能说说让老哥心里也痒痒一下？”
    田行健喝了一口茶，淡淡看了他一眼说：“老向真是耳不聋眼不花呀！打听得挺仔细。”
    “干这一行的，习惯了。”向怀志呵呵一笑。
    “既然你对她们这么了解，我就听听你的高见吧！”
    “别的女孩子我就不谈了，我在这里只想谈谈路若晴。不可否认，你是爱路若晴的，当然路若晴对你的痴情可以说是感天动地的，虽然路其顺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但你后来却恰恰利用了她的痴情。”
    “利用了她的痴情？”田行健睁大眼睛望着他。
    “我说过不否认你对她的感情，尤其是扳倒路其顺之后，你确实想与她生活在一起。可是路其顺不死，你与路若晴是结不成婚的，你又不可能亲自将他杀死。于是你采取了两种办法，一是不惜重金买通新闻媒体，并将恒泰告上法庭，让路其顺的活路全部被堵死，接着将整个恒泰纳入自己名下，而且是借用了曲剑飞的良知，其方法比当年路其顺对付牟老三巧妙的多，轻而易举地将恒泰所有资产纳入自己囊中，这让路其顺在心理上是无法承受的，你做到了让他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他瞅了一眼田行健，喝了一口茶，然后又继续说：“这第二嘛，是将他致于死地而后快。路其顺一生最爱的人只有两个，姜馨死了，他将路若晴视为自己的生命。他当年面对牟老三的步步紧逼，将路若晴交付于你，确是出于无奈。当然他也没想到最后他的女儿会爱上你，而且爱得如痴如醉。最后迫于无奈才将你调入了恒泰工作，就是为了让你们之间没有时间谈恋爱，当然在恒泰的工作最终也成就了你今天的成功。现在的男女关系很开放，不像我们年轻的时候，虽然路其顺对女儿从小管教很严，但我不相信你们以前没有那种关系。”
    田行健点了点头：“我们真正到那一步已经是毕业时候的事了。其实我从一开始认识她就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所以有意躲避她对我的恋情。直到她偷偷跟着我去了雾蒙山区，我才正式决定跟她恋爱，直到她以死相逼，路其顺答应了她的要求之后，我们才真正在一起。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偷偷的。”
    “那她那时怀过孕流过产吗？”
    田行健看着向怀志，鼻子里发出一阵冷笑：“你问这些干什么？虽然当时路其顺答应了等我们毕业后结婚，但我从来就不相信他。为了保护若晴，一直采取安全措施。”
    “那安正豪与路若晴举行婚礼后，为什么她怀孕了呢？”
    “你知道的倒挺多。不过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了，我曾经去过篷城路其顺妻子姜馨的墓，在那里遇上了路若晴，当时疏影已经走了，两颗孤单的心就又走到了一起。”
    “那这时怎么会让她怀了孕？”
    田行健明显有些恼怒：“我想你当年跟嫂子时也不至于那么好地控制住自己吧？”
    向怀志倒笑了：“我不是说过吗？我们那时婚前牵个手都会被人认为不正经。”
    “那也并不代表你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想吃羊肉又怕惹一身骚而已。”
    “呵呵，你这个比喻不好听但也很符合实际，可青春年少最应该激动的时候却能那么好地控制住自己，而经历过那么多女人之后为什么反而控制不住自己了呢？这只能说明你是故意让她怀孕的。你心里很清楚，则天的帮忙并不足以扳倒路其顺，只要他的女儿跟安正豪结婚。
    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从安正豪即使借款也拿出五十个亿来看，他不是不想跟路若晴好好过日子，只是那段时间银行收缩银根，况且还是如此一笔巨额款项，银行更是慎之又慎。虽然安知非身居要职，可津州窝案早就让他吓破了胆，再不敢亲自出面，所以这笔款迟迟贷不下来。
    当然路其顺此时也是无头苍蝇，居然在自己女儿身上使出这么一计，最终祸害了自己也祸害了他的女儿。当然，这里面最关键的还是你田行健，若路若晴还是个姑娘身，还没有怀孕，结果或许完全不一样。因为我去银行查过，那笔款的确上面已经同意了，眼看就要下来时却发生了安正豪恼羞成怒打伤路若晴的事。这次你赢了。”
    田行健淡淡地看着他：“这只是你自己的推理而已，人若天天活在推理中，累不累？”
    向怀志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恒泰垮掉后，你没有将那些东西立即交上来，当然你从来就没有将关于恒泰的任何东西交给我，即使秦志明的东西你都拆了页。你就是想亲手置路其顺于死地，可面对路若晴，你又不敢明动，于是又采取了更加……用个什么词好呢？姑且用‘阴险’二字吧。用更加阴险的方式让路其顺迅速死去。
    路其顺爱他的女儿，他会随时关注着自己的女儿，于是你故意大张其鼓地与路若晴在卧龙别墅恋爱、同居。虽然你也想与路若晴一辈子在一起，可你知道路其顺并不这样认为，他会认为你即夺了他的财产，又霸占了他的女儿。你本意是让他自己绝望地死掉，因为他本身就得过脑溢血，绝望中的人很容易就会因此而死掉，可你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却是这样。”
    “你、你一派胡言！法律都讲求疑罪从无，无罪推定，现在居然以你自己的认知来推定我的行为。”田行健站起身,手指着向怀志，气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