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红颜知己

    这段时间，田行健整个身心全部处于高负荷运转中，回到津州，他才感觉身心极度疲惫。可他根本不想静下来。一静下来，就让他无所适从，思绪如同过山车，却又不知想些什么。悲伤的情绪无以复加。
    安正豪越来越频繁地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地开着一辆极品法拉利跑车出入津海大学。田行健也曾经在校园碰到过几次，不过他似乎根本就不认识他，始终高昂着头颅，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而田行健再也没有进过女生宿舍一次。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精神肯定会崩溃，于是给梅疏影打了个电话。此时梅疏影恰好在教室看书。看到田行健的电话，立即接了起来。
    “我在校门口等你，你赶紧下来！”说完他就挂了。
    梅疏影赶紧放下课本，下楼跑到了校门口，坐上早已停在那里的田行健的车。
    “这么急找我有啥事？”
    “心情不好，陪我喝杯咖啡去！”
    “又跟路若晴吵架了？”
    田行健摇了摇头：“都懒得吵了，已经名花有主了。”
    “肯定名花有主了呀！你不就是那个采花大盗吗？”
    “啥采花大盗？充其量只是个护花使者！到现在除闻了闻花香，啥都没有采到！”
    梅疏影哈哈大笑：“不至于吧？你们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你以为呢？纯洁无瑕的朋友而已。有一次我试探着去攀登高峰，结果她吓得尖叫，一脸恐惧地问我，哥，你，你要干什么？搞得我跟个流氓似的。”
    梅疏影笑得前仆后仰，花枝乱颤，平复之后红着脸说：“你们男人都是流氓！”
    “都是流氓？看来原先那个男人……？”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她。
    梅疏影红了红脸，目光转向窗外，然后说：“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个人特贱？”
    田行健叹了一口气：“人无贵贱之分，居高位能怎样？有万贯家财又能怎样？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最终不是跟咱老百姓一样，化作乌有？”
    梅疏影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今天怎么啦？这么多感叹！”
    “不是只有今天这样，今年都是这样。杜菲菲、杰西卡、再加上林亦秋，都说女人有克夫的，我现在都感觉我克妇。所以以后我还是尽量少跟女孩来往为好。”
    “哈哈，你可真逗人，还信这套？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和将来那一个先来。”
    说话间，车已经车停在蓝岛咖啡屋。这也是当初林亦秋请他喝咖啡的地方。
    两人坐下，服侍生端上热气腾腾的咖啡。此时，咖啡屋内一曲“高山流水”流泻于房间的角角落落。田行健轻轻闭上眼睛，乐曲飘飘，扶摇直上，志在高山，巍巍峨峨，志在流水，烟波浩淼，让人好像来到了神仙府第，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忧愁烟消云散……
    “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人这一生真不容易，所以不能轻薄了自己，更不能轻薄了自己的友人和亲人。”
    “无论作为一个曾经的恋人或者朋友，你都已经尽力了，亦秋姐在天堂也会感谢你的，没必要天天纠结于此，把自己弄得身心俱疲。”
    田行健抿了一下咖啡说：“亲自送了林亦秋最后一程，就像自己也经历过一场生与死一样，太压抑了，不过也好，让自己对人生看淡了许多。”
    “好像以前没经历过似的，是不是忘记那次为路若晴挡枪子的事了？”
    田行健淡淡一笑：“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都已经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天天挂记在心上。”
    “其实也不要怪人家路若晴，只是有个男人去找她而已，或许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也不想想你自己做了啥错事。”
    “我什么错事都没做！”他不假思索地说。
    “你想想呀，你现在正跟路若晴谈着恋爱，而你背后有多少个女孩子难道不知道？”
    梅疏影呷了一口咖啡后瞅了他一眼，继续说：“所以说呀，你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别人不知道我，难道你还不知道？就拿你来说吧，在若晴的眼里，你也是那背后的女孩子之一。而我们却是最纯洁的朋友关系。”
    “你跟我纯洁，并不代表跟别的女孩子也纯洁。比如这次送林亦秋，从你的只言片语中，我就能猜得出并不仅仅看她一眼那么简单。”
    田行健看了她一眼：“其实宁州之行大体过程我也只跟你说过。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当然死者为大，如果她需要，我也别无选择。我跟若晴之间根本看不到一点点未来的影子。我们之间现在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梅疏影点了点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提了。不过你跟路若晴的事真的难以维系了？”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她心里已经有新人了，况且还是她爸钦定的，哪还听到我这旧人哭呀？”
    梅疏影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没想到我的大帅哥也有心痛的时候！”
    “不是心痛，而是沉痛。我听曲剑飞说过，这小子去年刚毕业，职业资格证不知道有没有，更不用说律师执业证了，就包下了市中心百丽翡翠大厦整个八层楼，成立了一家正豪律师事务所。这年头，有权就任性，有钱就任性，生意居然蒸蒸日上，数百家大企业都争相聘请他为常年法律顾问，有的企业想聘请还派不上号。不是因为他不想接，而是找不到那么多律师来给这些企业充当顾问。”
    “这些企业中肯定也包括恒泰喽？看来你真是够沉痛的，这小子也挺有本事嘛！”
    田行健不屑地一笑：“有啥本事？还米国博士？就是个野鸡大学毕业，跟方鸿渐有的一拼。那些企业还不是看中了他的老子，看中了一个常务副省长手里握着审批各种项目的印把子。这个印把子能点石成金，让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一夜间变成大富豪。他们这叫感情投资，向常务副省长进贡名正言顺，也不违法，双方皆大欢喜。”
    “不管是野鸡还是真鸡，看来我们的大帅哥这次遇到的情敌很强劲哟，是不是有些不自信了？”
    梅疏影喝着咖啡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
    “不是不自信，这样的事情就是让我做也做不来。我前段时间曾会过他一面。这小子倒挺会装，在她和江采萍面前装得人模狗样，居然还以主人的姿态把我送出来，送就送罢，可一出门这小子就变了脸，说我是给不了若晴婚姻和幸福的，既然给不了，就不要老霸占着她的青春不放。简直狂妄之极。我都感到莫名其妙，到底谁霸占着谁的青春？我今年都已经二十八了，若是在老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过了这么长时间清汤寡欲的生活，居然说我霸占了她的青春！”
    梅疏影哈哈大笑：“这话你以后跟路若晴说说，说了或许就不让你过这种清汤寡欲的生活了。”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
    “就是嘴硬！若她真嫁给了这个姓安的，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唉！”田行健长长叹了口气：“这都是她爸钦定的，若是真嫁给他，我也没办法。这就是命，天意难违呀！算了，不说了，本来是想让你出来倾诉一下心中的痛苦，可感觉心情还是不好。说说你吧，很快就要毕业了，也二十多了，还没从赵西民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对爱情已经看透了，一辈子不想再嫁了。”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想？不嫁人当一辈子尼姑呀？”
    “在家当一个女居士也挺好的。”
    “那真可惜了你这花容月貌！那得让天下多少男人伤心欲绝呀？”
    梅疏影菀尔一笑，瞅着他问：“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赵西民我想也不是不爱你，只不过他更爱钱而已。若是他有钱，首先考虑的应该还是你。”
    梅疏影搅动咖啡的勺子停了停，凄婉一笑，她没有去接他的话，而是用寻问的目光看向田行健：“用你的视角能不能对我和路若晴作一下比较？当然除了家庭财富。”
    田行健呵呵一笑：“你们两个都很美，虽然美得各有特点。对若晴来说，她单纯、空灵、爱笑，像个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我常常拿她比作蒲老先生家里跑出来的小婴宁。你们都很善良，尤其你为弟弟做的事，可以说感天动地，没有几个人能够做的到。不过在性格上你们恰好相反，有点冰美人的味道，不苟言笑，即使我有时都猜不透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当然也许经历过的事情太多，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成熟稳重，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这也是我在你面前无拘无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缘故。只有面对你时我才感觉到一个真实的自己，没必要掩藏，没必要伪装，更没必要兜圈子。一个人都有脆弱和疲惫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我最愿意倾诉的人就是你。”
    梅疏影“扑哧”一笑：“想把我当成你的红颜知己呀？别让我最后也陷进你的温柔海洋里不能自拔就行！”
    “呵呵，谁陷进去你也不会陷进去。”
    “你就那么了解我？”梅疏影抿了一口咖啡，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说实话，我把你当作最知心的朋友，甚至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你比我大该有多好呀！”
    “你这个想法很奇特，为什么忽然这样想呢？”
    “身边女孩子不少，但总有种保护她们而无法倾诉自己的感觉。然而无论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况且我只是一个俗人。那次从锦绣江南度假村回来枕在你怀里的时候，其实我就有这种想法。”
    “你这是典型的‘俄狄浦斯情结’，而且属于动机不纯的那种。”
    田行健这才想起那次深埋在她胸口的情景，脸腾得红了，赶紧低下头喝咖啡。
    “哟！没想到大男人还有脸红的时候。”梅疏影揶揄道。
    “或许正是那次让我真正感受到你身上有一种母性的味道，让人感觉纯净、舒适，纯洁得没有一丝丝杂念。”
    “狡辩！”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我说过有时还真猜不透你的内心真实想法。今年就要毕业了，真没必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了赵西民，还有李西民、王西民。”
    “你以为我是唐代的公主呀？想选谁就选谁？”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天天抱着个凉枕头毕竟不如抱着个男人舒服。”
    梅疏影羞得满脸绯红，伸出手想拧他的耳朵，他笑着赶紧躲开。她瞪着他说：“你再这样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说的是实话嘛！”
    “不管实话还是假话，反正我不能跟你们男人一样随便乱找，否则成了什么人了？”
    “感觉有个男人疼着你还是比较好的。虽然到那时我们的距离会渐行渐远。”
    “为什么那样说呢？”
    “这得问你呀！当初你跟赵西民合好之后，在路上遇见都装作不认识我一样了。”
    “我那时也是身不由己，最怕失去他，结果……算了，不说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其实这也是恋爱中男女的处世之道，就像你跟路若晴最后走到一起的时候，我们就是不想渐行渐远也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恋爱中的人可容不下对方随意跟另一个异性常常在一起。”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可永远都不想失去你这个最好的朋友。假若我跟若晴在一起，我会跟她说明白。就怕你有了之后也像当初再也不理我了。”
    “我已练就了百毒不浸的功夫，看透了爱情看透了男人，所以怕真找到一个男人后祸害了人家，那可不符合老祖宗的传统美德。”
    田行健听了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这么幽默！”
    “这得看分跟谁在一起！不过呢，我还是那句话，若晴是个好女孩，我感觉她不会看上那个安正豪的。要好好对待人家，尽量不要跟那个周欣祎来往太多。当然对待其她女孩子也一样。你现在就像贾宝玉，妹妹太多了，换作任何人都受不了。”
    “絮絮叨叨，真像个姐姐，太有女人味了。”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真像个老妈妈了？”
    “咦！老妈妈脸上怎么出了个小痘痘？是不是焕发第二春了？”田行健瞪着眼凑近她说。
    “去你的！我这是为你好。”
    “好，我以后一定听姐姐的话。现在我真想再在姐姐怀里靠一靠！”
    “没大没小，好了，走了。”
    梅疏影起身，两人走出咖啡屋，天色已晚。霓虹灯闪烁下的公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田行健将梅疏影送到颐和雅居小区之后便返回了江畔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