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择一城终老，与一人白首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路若晴娇羞地看了他一眼，幸福始料不及地降临，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田行健则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那矜持的动作语言，脉脉含情的目光，嫣然一笑的神情，仪态万方的举止，楚楚动人的面容，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列车到达宁州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晚上八点多。虽然躺在卧铺上，但两个人似乎都没有睡好，一脸的疲倦。
    “天太晚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上路。”
    她撒娇似挽着他的臂，满目秋水地望着他：
    “其实我觉得我们在这地方玩玩就不错，四季如春，我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呢！”
    “小姑娘，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游玩的，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先玩几天，再走也不迟呀？”
    “是不是跟着我后悔了？还来得及，我给你打上回津州的火车票。”
    “来不及了！”
    “呵呵，怎么来不及了？火车有的是呀！”
    “既然我来了，就跟定你了，你甭想再把我甩了。”
    田行健找了一家实惠而干净的旅馆，与路若晴一人一间分别住下。
    其实田行健的头脑还是清醒的，有时他也想，如果一辈子就他们两个，这样该有多好呀！然而他知道一旦回到津州肯定又是另一番天地。
    这一夜两人睡得都很死。
    第二天一大早，田行健就醒了，他敲了敲路若晴房间的门：“小懒虫，快起来，我们要吃了。”
    “哥，太困了，让我再睡会好吗？”屋里传来路若晴的声音。
    “那你睡吧，我先走了！”
    “哥，别，我立即起来！”
    路若晴一骨碌坐起来，赶紧穿衣洗漱。
    两人在路边一个小餐馆吃了一顿早餐：砂锅米线、丽江粑粑、豆浆油条。
    田行健边吃边说：“北面雾蒙山区可以说基本没有道路，需要翻山跃岭，所以你留在这里。你不是想在这里玩玩吗？白天就出去玩晚上回到宾馆里等我回来。”
    “要玩陪我一块玩，你让我孤身一人在这里，万一遇上坏人，你放心呀！反正现在你上哪我就跟着上哪！”
    无论田行健如何劝说都没有用，他只得带着她到车站坐上了开往雾蒙山区的大巴车。
    “多少年都没有见如此蓝的天了。”路若晴依靠在他的肩头说：“这样的蓝似乎永远都成为了儿时的回忆。”
    “津州环境越来越差，雾霾越来越严重，再不治理，以后太阳都有可能看不到了。”
    “我们结婚以后，可以到青城或者到蓬城，择一城终老，与一人白首。”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那么的骨感。
    田行健知道，他们的恋情就是刀尖上跳舞。路若晴肯定是瞒着她爸来的，回去面对什么样的结果不得而知。
    既然出来了，他不想拂了她的兴致，只是用手紧紧地搂了搂她，以示回应。
    车又开始在山里转，一会儿山顶，一会儿山腰，一会儿又到了山谷，周而复始。车里尖叫声此起彼伏，路若晴紧紧的搂着田行健，不敢再往车窗外看。幸亏两个人都不晕车，否则那可惨了。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又在晚上来到了那个小县城。还是那个小旅馆，田行健包了两个房间住下。
    在这里让田行健最头疼的，还是吃饭的问题，他还好说，路若晴可就惨了。饭吃不进去，汤刚喝下几口就吐了出来。其实自从进了滇南，路若晴就没有吃多少东西。
    睡之前，田行健再次来到路若晴的房间，想做最后的努力。
    “我就是怕你吃苦，所以才不敢让你来。你来了就知道我的一片苦心了！”
    “我一个大姑娘家，没名没份，不惜欺骗我爸，偷偷跟你来到这里，你现在倒嫌弃我来了。有本事你把我扔到山沟里呀？”
    说到这里，想到这几天的颠沛流离，她不禁潸然泪下：
    “是呀，我偷偷出来，谁也不知道，你尽可以把我扔掉，把我扔掉被狼吃了被蛇咬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呵呵，南方有没有狼我不知道，蛇现在是不可能再出来。你想呀，我连碰都还没碰你，如果这样把你扔了不便宜了这些狼和蛇，傻瓜才那样做呢！”
    “这样一说，我幸亏没有让你碰我，否则这次我死定了。”
    “玩笑归玩笑。天一亮我就进山，山路太危险了，处处都是悬崖峭壁，现在又是冬天路滑，一不小心就会跌进万丈深渊，所以你还是留在小旅馆等着我。我会很快回来。”
    “你若是不回来了让我怎么办？现在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对了，今晚我要跟你一个房间睡。不然你会乘我睡着的时候跑了。”
    “跟我在一个房间就不怕我吃了你？”
    “你吃了也比狼吃了好！”
    田行健一看没辙了，只得说：“好、好，算我服了你了。你还在这里睡，我明天早晨一定叫你怎么样？”
    “不行！”说完路若晴抱着被子就往田行健的房间走。
    “如果这样，你住我的房间，我住你的房间。”
    “不行！”
    路若晴抱着被子站在走廊上不知何去何从，只能看着田行健。
    “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真要把我折磨死才安心呀！好了，我在你房间里睡，你睡床，我睡地板，跟在小平房那晚一样。”
    说完，田行健将自己的床铺抱进路若晴的房间，铺在了地板上。
    “南方的冷跟北方的冷不一样，看着温度挺高，其实冷得要命。我们在床上挤一挤吧？”路若晴蜷缩在被窝里看着他说。
    “孤男寡女挤在一张床上，你让我怎么能睡着觉？万一我控制不住怎么办？”
    路若晴羞红着脸嘟嚷着：“净为自己找借口！”
    田行健没再理她，他怕话说多了到时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于是关掉灯独自睡了过去。
    借着月光，看着他那帅气的脸庞，听着那轻微的鼾声，路若晴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是一个颐指气使的女孩，然而不知为什么，现在她就是想将怨气撒给他，看着他安慰她就感到高兴。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可为什么自己就一点情都不领呢？而且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那么的好。
    虽然路其顺从小对她管教很严，可她也不是那种一根筋走到底的女孩，况且江采萍也已经跟她说过了。同时，她也知道现在许多男女生已经将它看作很普遍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想要她会给他，可他从来不强她所难，即使同处一室，他宁愿自己睡在地上，也会主动将床让给她。
    泪模糊了她的双眼。
    为了路若晴能吃上顿饱饭，第二天早上，田行健没有再让餐馆做饭，而是借着里面的炊具，自己给路若晴做起饭来，而水则是全部用从超市买来的矿泉水。当一桌丰盛的早餐做好了之后，他才叫路若晴起床。
    当路若晴不情愿地被田行健拉到餐馆之后，看到餐桌上的早餐，立即惊呆了。
    “怎么样？尝尝我做的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路若晴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太好吃了，哥，你真是太好了。”
    “现在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吧！”
    “我从来就没说哥不好呀！”
    “没说吗？谁说过我要把你扔到山沟里，让狼吃了让蛇咬了？”
    “我说过吗？我说过吗？我怎么没记得说过这样的话？”
    路若晴装作一脸懵懂的样子。
    田行健拿起筷子想敲她的脑门，路若晴笑着躲开了。
    吃完饭刚到旅馆房间，路若晴忽然紧捂自己的肚子：“不行，我肚子痛！”
    田行健一听立即紧张起来：“疼得厉害吗？我来时包里放了些止疼药，要不要吃上片？”
    “你、你走开！”路若晴一边翻包一边说。
    “你疼得这样了，我怎么能走开？”
    没有办法，路若晴红着脸将卫生巾迅速揣在自己怀里，向卫生间跑去。
    田行健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赶紧跑到超市买了一袋红糖，又买了一个电热壶，还有其他日用品。同时又买了二十多包矿泉水，让超市服务人员给他拉到了小旅馆。
    此时路若晴已经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他为她烧了一壶热水，又泡了一杯红糖水。
    “平时看着傻傻的，没想到还懂得挺多！”路若晴脸红红地瞅着他说。
    “我又不是没经历过女人的人，这点怎么不知道？”
    “以后我们两个在一起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们，否则我心里不舒服。”
    田行健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绕来绕去又绕到你这里，没办法的事。”
    “净为自己开脱，当初又不是没有暗示过你，可你就装个呆子，还不是为了多找几个小姑娘！你们男人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说的好像自己经历过多少男人似的。”
    “窥一斑而知全豹，从你身上就能知道其他男人。”
    “难道你们女孩子不色？”
    “即使色，也不像你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
    “小女子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田行健翘着兰花指，学着女声的样子，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了。”
    田行健的样子逗得路若晴哈哈大笑。
    田行健倒没有笑，他继续说：“男人色的只是外表，不如女的来得有内涵，看不见摸不着，可一旦遇到倾心对象，就会如蝎子一样稳准狠地一招出击。
    “哟，田行健，到今天我才算真正认识你，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呀！不过你说的只能代表她们，代表不了我。”
    “那你为什么还跟着我？从津州一直追到这里。不就是因为我……呵呵……长得还算可以吗？”
    “看把你臭美的，本姑娘可不是看你长得帅才跟着你的，而是因为、因为你曾经救过我，为人嘛！也算让人踏实。不过呢？现在看来那只是表象，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呀！我算瞎了眼了。”
    “满满的套路呀！古代一个男子若是救了一个女孩，女孩就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那是因为救她的男子英武非常，相貌不凡。如果这个男人长得十分丑陋，那她立即就会说：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所以呀，假若我是这个丑陋的男人，我相信你也会避之不及的。”
    “去你的，奇谈怪论！”
    路若晴偷偷地瞅了瞅田行健说：“不过呢，你的确长得挺帅的，如果没有救命之恩，我也有可能喜欢上你。”
    “绕来绕去，终于还是承认了我说的话。”
    “别光说我们女孩子，你们男人呢？就说你，假若我长得很丑，也这样追着你，你能要我吗？”
    一句话堵得田行健哑口无言。他嘿嘿笑了笑说：
    “我本来就没打算找个丑的呀！我相信若是你很丑也没有那份信心追我吧？”
    “净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这个人只要我喜欢的我就敢追。”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忙正经事，不跟你谈这些没用的了。你身体不好受，就先在旅馆里躺着，这次我一定会缩短行程，争取早点回来。回来后你想上哪我就陪着你上哪，当然你想回家我也立即陪你回家。说实话，出来好几天了，我也知道你肯定想家了。这都是我的不对，当然我也没想到你会来，如果知道这样，我应该早就跟你说清楚！这都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话说的还差不多，没有让我生气！我也知道你为我好，可我孤身一人在这里很害怕，而且你走了，也没人给我做饭了。”
    “我已经跟下面餐馆做饭的师傅说好了，就按照我做的给你做，尤其你现在身体不好，坚决不能给你放辣椒！”
    “你真是对我太好啦！”
    “对我老婆好是应该的！”
    “去你的，谁是你老婆？”
    路若晴羞红了脸，不过头一次听到“老婆”二字，还是有点暖暖的感觉。
    “你呀，难道你不想成为我的老婆？”
    “若想让我成为你老婆，你一定好好待我！”
    “那当然啦！这是必须的！”
    “你办完了事情之后必须立即回来！”
    “那当然啦！这是必须的！我心里还挂记着我老婆呢！若是没有事情，我宁愿永远与老婆这样长相厮守。”
    “你回来之后我不想回家，我想与你在一起，你还要带我去女儿国看看是啥样子！”
    “女儿国？泸沽湖！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几千里路呢？我怕你吃不消！”
    “答应还是不答应？只要你陪着，无论天涯海角我都心甘情愿！”
    “好，我陪你去！”说完，他凑到她耳边问：“是不是到那里给我找个女儿国国王呀？”
    “美的你！你也就一个猪八戒的料，还想当唐僧呀？”
    “我的天呀！哪有这么帅的猪八戒呀？”
    路若晴“扑哧”一笑：“如果你是唐僧，那我就是女儿国国王！”
    “我听说那里如今还保持着男不娶女不嫁的风俗。女孩若是有意于一个男子，会在深夜里给情人打开窗户，将男子迎入卧室。而且他们合则聚，不合则散，即使有了孩子也跟着母亲，并给孩子舅舅抚养。若你是女儿国国王，也是件挺好的事情！”
    说完，田行健哈哈大笑。
    “去你的！”一个枕头又朝他飞来：“小心喝了女儿国的水自己生个大胖小子。”
    “我要能自己生个大胖小子还用娶媳妇干啥？”
    说到这里，他凑到她耳边说：“你想给我生个我不反对。”
    “你真坏！再这样不理你了！”路若晴满脸绯红，娇嗔道。
    “哟，我的小若晴还害羞了呢！”
    说完，他站起身，将已经收拾好的背包提在手里，看着路若晴又说：
    “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这里人生地不熟，不要随便乱走！记住，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哥——”
    路若晴爬起来扑到他的怀里，满脸流泪：
    “山路危险，要注意自己脚下，若晴在这里等着你，你一定要快点回来。不要让若晴担心，若晴还要等着你以后娶我呢！”
    田行健紧紧地抱着她，四片温热的唇再次疯狂地吻在一起……
    最后他努力挣脱了她的怀抱，头也不敢回地打开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