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一切都可以买，尤其是你的灵魂

    时间仅仅过去不到一个月，津州发生了一件重大事件，即使街头行人、商贩都知道了，津州最大的地产商牟老三公司破产，本人也从人间蒸发，而且津州市警察局已经发出通缉令。同时，一拨又一拨的农民工打着横幅轮番冲击市委市府，甚至静坐绝食。
    路其顺的至理名言就是贝格伯德的话：一切都可以买，尤其是你的灵魂。
    就在路其顺稳坐钓鱼台，准备收网之际，津州市委市政府乱作了一团。
    在王世成的办公室里，王世成正怒斥着周长清：“天天就知道泡女人，正事没有一件干好的。违法违规建设的事让你处理你处理不好，现在又出现大量民工上访，而且一堵就是市委市府办公大楼。”
    说到这里，王世成情绪更加激动，他指了指窗外然后拍着桌子说：“你看看楼下，整个大院全是静坐的农民工。这是哪里？这里是津海省的省会津州市，不远的距离就是津海省委省政府。你让省委领导怎么看？这就是你我治理下的津州市吗？无能！”
    “我让武立军下令将带头闹事的抓几个就老实了。”
    “天天就知道抓、抓、抓，你动动脑子不行吗？这里是省城，津州市委市府解决不了他们就会去冲击省委省政府。最后造成矛盾激化谁负这个责？你负还是我负？问题是，你和我能负担得起吗？”
    “津州房产业出现的乱象都源于筑邦集团，下面上访的农民工十之八九也是出自筑邦所开发的项目，而筑邦集团总经理就是人称‘牟老三’的牟智奎，目前警方仍在通缉。”
    “司法、审计及其他相关部门全面介入筑邦集团，对于其他违规开发的房产企业同样如此，没有土地手续的必须限期办理，否则均按非法建筑处理。该拍卖的拍卖，该处理的处理，让有实力的公司接手。至于所欠农民工工资，完全可以通过变通的方式解决。那些有实力的公司不差这几个钱。”
    “我立即按照王书记的指示去办！”
    王世成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沙发，示意周长清坐下：“长清呀，虽说咱是上下级关系，可认识也很多年了。等将头顶上这个‘代’字去掉之后，我会极力推荐你担任津州市市长。”
    周长清受宠若惊地站起身：“谢谢王书记，以后我肯定唯你马首是瞻！”
    王世成再次示意他坐下：“搞了大半辈子的政治，有些话我不说你也明白。一个地方要想取得长足发展，按部就班走下去，得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积累，而我们一届任期是多少？”说到这里，王世成叉开五个手指：“五年啊！再高明的政治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政绩斐然。然而政绩出不来，如何谈仕途？如何更上一层楼？现在评价干部，就是秤杆子上见高低，以实绩论英雄。没有政绩，一切都是扯淡！”
    “王书记说的在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发展周期本身与官员任期就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我们已经制定了‘东拓、西进、南控、北跨、中疏’的十字方针作为津州市未来十年发展的总体框架，但一届政府有一届政府的施政方针，保持上届政府政策的延续性本来是对老百姓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却往往被定义为无能、中庸、不思进取。一个领导一旦被扣上这样的帽子政治仕途也就完了。因此全国哪个地方不是‘高大上’，全是面子工程、形象工程，全部围绕以GDP为核心的片面政绩。哪个领导不知道这是劳民伤财、浮华无效的东西？但没办法，这就是政治资本。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透支未来，将成果的表象集中体现，为官位的提升增加砝码。”
    王世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以寻问的目光看向周长清：“那以你的看法下一步津州如何发展呢？”
    周长清知道王世成早就胸有成竹，只不过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明年就要进行换届选举，若想在这一年以及未来五年时间内搞出点名堂来，只有走最容易出成绩，最容易上手的捷径。而这种捷径是什么？不是民生，不是环保，不是文化，不是教育，只有大搞城市建设，从而提升经济建设指标，才能让我们立于不败之地。对于津州市的城市建设，我的看法就是所有大项目的招投标必须向有实力大地产企业看齐，当然对于这些企业，政府也要在各个方面予以优惠和无条件配合。比如政府可以为这些企业提供银行担保，还比如在拍卖土地时，为这些企业设计最适合的竞拍门槛，门槛一出，其他开发商根本没法参与。不是说我们偏袒这些企业，既然他们为津州的发展作出贡献，那我们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王世成若有所思地看着周长清：“你说的是恒泰集团？”
    “就目前来说恒泰集团是最佳选择。恒泰地产在海州、台州等地方的开发速度相当惊人，甚至在业界都有恒泰速度之称。从拿地皮到开发，恒泰能实现在十八个月内建设一个恒泰广场。而这种模式，对于急于出政绩的地方政府来说，是再受欢迎不过的。而我们津州，现在最需要的也是这种模式。”
    王世成点了点头：“恒泰那边的事就由你出面负责了。”
    “王书记，我听说路其顺曾来找过你，而且严仲年的事情也是他办的。可后来被您骂走了。是不是有空的时候……？”
    不等周长清说完，王世成一摆手：“与恒泰集团的沟通你出面就行了。”
    周长清只得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想退去。刚走到门口，王世成在后面说：“长清呀，我说过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有些话我不能不提示。水至清则无鱼，水太脏了也不会有鱼，所以人有时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必须要有底线，有的人，看着像人，可有时候他会变成一只疯狗。”
    周长清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一定谨遵王书记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