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路其顺的发家史

    路其顺自小头脑极其灵活，要不是国家取消高考，他考上名牌大学一点问题都没有。路其顺的灵活还表现在他的能说会道上。他的舌头有骆驼的性格，再长的沙漠也能越过，他的全部生存智慧都凝固在他的舌头上。他的舌头像上过润滑油，淖里泥鳅一样，只要你一拨动，它就能龙腾虎跃。
    路其顺小的时候家里很穷，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于是在二十岁的时候，他便孤身一人到了县城蓬城，在一家国有齿轮厂做临时工。因为穷，又是临时工，他的眼光还相当高，高不成低不就，一晃已经三十多岁。眼看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正在这时，厂里新来了一个二十出头，身材高挑，长相极其漂亮的女孩，这个女孩就是齐馨。
    这个外性开朗，但内性却极其温柔的女孩的到来，立即骚动了整个厂子男人的心，其中也包括路其顺。他用尽全身的解数大胆而热烈地追求她，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居然最终将齐馨追到了手。这在当时是轰动一时的事件。
    齐家一共姊妹五个，个个长得美丽如花，身材高挑，尤其是这个小女儿齐馨，更是齐氏夫妇的掌上明珠。当齐老先生得知女儿这样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时，气得差点吐血，但女大不中留，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最后也只能认命。
    齐馨的四个姐姐都嫁得如意郎君，最次也是科级干部，只有路其顺身份低微，不用说什么干部，就是端铁饭碗的工人都不是，因此备受挤兑，境况难堪。齐馨却是一个十分温柔贤惠的女人，每每此时，总是出面替路其顺打圆场，挣情理，回到家还千方百计哄路其顺开心。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生就一个不服输的人，每当此时，更增加他想出人头地的决心，不为别的，也为了自己的妻子与女儿能过上好日子。路其顺还专门为女儿起了一个好听名字：路若晴。他就是希望女儿能够像晴日的天空一样，永远自由自在，开开心心。
    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路其顺告别妻子女儿，独闯深圳，最后又回到了蓬城，开了一家五金配件厂。那时生产五金配件的机器设备和原材料在当地非常稀少，且价格昂贵，他就骑着一辆二手摩托车到海州亲自采购。蓬城距海州六十多公里，来回就要一百二十多公里。路其顺每天天不亮就起程到海州，将二百多斤重的材料固定在摩托车后座，再骑车返回蓬城。就是靠这份不懈的努力，他的事业逐步走上正轨。
    后来，他决定到海州发展。毕竟是农民出身，路其顺对土地有着一份特殊的挚爱，加上当时地皮非常便宜，路其顺花了几万块钱在海州买了一块地皮，准备将来老了做一个地主。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后来海州撤县设地级市，城市扩容，他的这块地皮价格一番再番，最后净赚了五百多万。
    这次成功的交易，使他悟出了一个快速生财的门路，那就是炒地皮。
    这年头，只要和土地沾上边，就能发财；只要圈到地，就能发达。在这“一不留神就成百万富翁”的传说舞台上，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第二天就可能开着辆奔驰过来，为什么呢？因为他“炒”成功了，一夜暴富。
    一幕又一幕的财富大戏，颠覆了人们的致富理念。那是一个后来被称为充斥着泡沫的时代，无数怀揣梦想的人们以及几百上千亿的资金流入这个领域，地皮在不经意中成了点石成金、完成原始积累的捷径。
    作为一个举目无亲的农民，要想在大城市拼出一番事业，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路其顺的过人之处就在于，没有关系可以创造关系，创造的办法无非就是靠金钱开路，用钱铺路。权钱交易是挣钱发财、跻身上层社会的前提条件。
    路其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他还有一个标志性的东西，那就是笑。他时常将笑挂在脸上，使得外人觉得他很低调且根本无法洞悉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他有羊的外表，但骨子里却是个狼性十足的人，他崇拜狼与命运抗争的强者精神。他认为，在自然界中，狼虽然不是最强大的，但却是最无畏的。有着敏锐的嗅觉的狼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它们的目标——羊或羊群，窥视着它们的活动规律甚至牧羊者的状况，一有机会，马上出击。
    路其顺深刻懂得关系的重要性。他在做生意中逐渐悟到了一个真理：在中国这样一个特定的社会环境中，最易赚钱，成效最快的不是高科技，不是网络，而是投资人际关系，有了人际关系，你就拥有了一切。
    他出手极其大方，挣到十块钱，他会拿出八块铺路。这更体现了一种狼的聪明本性，就是这两块钱，他不愁它变不成二十、二百，甚至二十个亿、二百个亿……他像狼一样故意卖了这个破绽，却将官员们与他打成了一片，与其称兄道弟。最初他还只是认识一些基础官员，后来接识的官员级别越来越高，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在这种权钱交易过程中，正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圆滑的处世方式，如今的他已是雄居一方的亿万大亨。
    拥有了一切的路其顺在外人眼中风光无比，但无人知道他有一颗孤独无比的心。他的孤独来自于齐馨的去世。他渴望挣钱，而挣钱的全部动力也是掩饰齐馨去世后空虚的内心，孤独的灵魂。好在女儿现在长大了，出落地花一样的美丽且出淤泥而不染。
    齐馨去世后，他曾经一蹶不振，他不是没有过与齐馨一起去的念头，然而当时不满十岁的若晴用小手拉住了他：“爸爸，我怕！”他顿时泪如雨下。此后女儿成了他唯一活下去的勇气，成了他的命根子，成了他生命的依托和情感的依附。
    与此同时，他也真正将钱转嫁到了他的意念之中，他不是为挣钱而挣钱，而是将挣钱视为排除烦恼的乐趣。当然并不是唯一的乐趣，他的另一乐趣则在女人身上。自齐馨去世以后，他身边的女人就像走马灯般川流不息，成日在女人的怀抱之中游蜂戏蝶，醉生梦死。随着他的钱越来越多，交际越来越广，他身边的女人也一个比一个漂亮。
    当然路其顺也不是没遇到过真正合适的人，有一次他去台州，认识了一个大学生，不论身材还是长相都像极了齐馨，这让他怦然心动。女孩也不是那种见钱腿开的女子，她也是真正爱上了路其顺，虽然路其顺的年龄可以做她的父亲。路其顺专门给她在台州买了一幢房子，每次去台州都住在那里。
    路其顺虽然阅女无数，但他却有一个心理底线，那就是不能给他生孩子。他的内心里永远都迈不过齐馨那道坎。也许爱之痴心之切，女孩为了拉住路其顺的心，居然背着路其顺将避孕套用针扎上了孔，最终怀了孕。这让路其顺雷霆大怒，但女孩却死活不打胎。路其顺万般无奈之中，最后只能出了下下策，让人制造了小小的车祸，虽然女孩没有任何事，但孩子却最终流产了。最后他送给她三百万，算是了结了这桩孽缘。
    自此，他再也不会对任何女人动一点点心。不过只要合眼缘的女人，不管是大学生，还是演员、模特，他毫不吝啬，即使一掷千金也要将她搞到手，服务的让他开心的，付出的小费也是相当高。
    时光荏苒，女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她继承了他与齐馨的一切优点，乖巧活泼美丽聪颖，特别是那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的身材即使天桥上的模特都忘而兴叹。这也是路其顺唯一骄傲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手机，往家里打了电话。听到保姆说女儿依然在哭，他倒放心了。什么人不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哭哭过去就没事了。接着他给向真真打了个电话。
    向真真从小还没有受过如此的屈辱。这让她异常愤怒，可又如同哑巴吃黄莲，无可奈何。
    接到路其顺的电话，她还躺在床上生闷气。
    “真真，在睡觉吗？”
    “昨天晚上别提了，跟个陌生男人同住一处，虽然我将卧室门关得死死的，可哪敢睡觉？这种差事以后可别让我干了，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尤其那个叫什么田行健的，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真他妈的看着就恶心。”说完，她抽泣起来。
    一连几个“真他妈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心中的愤怒，同时也得以释怀路其顺心中的疑虑。
    “宝贝别哭，只是个吃软饭的家伙，何必跟他计较？你没事就行。本来有些事需要跟你商量，你还是休息吧。”
    “还是公司的事情要紧，那我还是过去吧！”
    “算了，我就是想问问那些女孩子找的怎么样了？”
    “找是找到了不少，可没有特别出色的。”
    “什么叫特别出色呀？电影中的美女，天桥上的模特也没有你漂亮，所以不要总是拿自己跟她们比较。”
    “你们男人呀，见了女人，总是用下半身思考，总认为只要漂亮就行，可之后又总是后悔。所以说找这样的女孩根本没用，找就找一两个让你们男人含在口中，捧在手心的，永远都跪着求着的。”
    “真真，真没看出来呀！公关部交到你手中我放心了。现在我不就是把你含在口中，捧在手心的吗？”
    “你们男人呀，只是些动动身体，动动嘴的动物，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想问问你，这辈子真不想要个儿子了？”
    “都这把年纪了还要什么，有晴晴一个就足够了。”
    向真真没再继续问。她知道他的个性，说多了只能招他厌烦。于是她转移话题：“你别说，前天晚上我还真碰上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只可惜这个女孩性子太烈了，不好对付。”
    “有什么不好对付的？说说听听。”
    “前天晚上，我跟公司一个姐妹去‘水上人家’吃海鲜回来。在那里碰到一个吹洞箫的女孩，我真没见过长得如此漂亮的女孩子。只可惜性格太刚烈了，在我那里吹完，可能又上别的包间了。很快就听见撕打声，原来是市中区一个副区长仗着喝了点酒，见色起意，被女孩子扇了耳光。事情到这里按说应该结束了。可这个副区长可能感觉丢了面子，加上下面几个小混混造势，居然在包间内就想强奸人家。最后你猜怎样？”
    “你们女人说话就爱大喘气，最后怎么样了？”
    向真真“扑哧”一声笑了：“我说过我还没见过性格这么烈的女孩子，看来她早就有所预防，头上的玉簪也是特制的，拨下后直接插进了这个副区长的胸膛。”
    “这才叫活该！人死了吗？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只知道救护车将那个副区长拉走了，警察也过来将女孩带走了。死没死还真不知道。不过现在这个社会，有权就是大爷。包间里除了那些混混，就一个女孩子，防卫正不正当谁也没看见，结果可想而知。”
    “漂亮，刚烈，不可多得的一个女子啊！”
    “那有什么用，不但帮不了我们，还有可能坏我们的事情。”
    路其顺摇了摇头：“不见的，人人都有弱点。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孩子在那样的场合卖唱，本身就是一个弱点。我明天让剑飞派人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