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

    “剑飞介绍的有点差错，你是恒泰公关部而不是业务部的吧？”田行健眼睛盯着前方，连看都没看她便问。
    向真真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公关公关攻克难关，想必手下有不少女孩子呀？”
    “看来你胃口不小呀！”
    “胃口大小不是我说了算，现在你们路总恨不能我胃口大如天。”
    “你很聪明！”
    “有男朋友吗？”
    “算有也不算有！”
    “你们路总真舍得你呀！路总别的没学到，‘春娘换名马’倒学的惟妙惟肖。就为了他的宝贝女儿而牺牲你，你觉得值吗？”
    “你真的很聪明，值不值并不是我说了算。但我相信若晴的目光还是不错的，最起码陪的不是个令人作呕的男人。”
    “听你话的意思，以前也陪过这样的男人。”
    “毕竟我还算个经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当然不代表以后没有这种可能。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曲总。”
    “对我来说无所谓。这个剑飞也太高看我了，随便一个夜店的女孩就能做了的事，非得让个公关部经理来。”
    “或许更能起到效果吧！”
    “你算是个比较坦诚的女人！”
    “对我们而言，坦不坦诚没多大意思，我只对钱坦诚！”
    田行健带着向真真来到了江畔绿洲。
    “不错嘛，豪车，豪宅加上帅小伙，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爱上你的！”
    “你不要拿自己与她做比较，如果若晴是为了这些看上我，那也太低看她了！”
    田行健边说边倒了两杯红酒，递给她一杯。
    “那当然，若晴自记事起，就是在金钱堆里长大的，当然不知道金钱的重要。可惜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这倒是个新闻！”
    “这不奇怪，路总心中早已内定了他的贤婿，只不过还没向若晴坦白而已，只等她大学毕业了。”
    “内不内定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自古以来，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我田行健别的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向真真“扑哧”一声笑了，她一边脱下外套挂在衣钩上一边说：“看不出你这个人倒挺幽默的！”
    “自娱自乐而已！”田行健抿了一口酒说：“话已经说到这里，你也就没必要牺牲自己了，你可以回去告诉路总，如果她怕若晴再来找我，我可以主动搬出这个地方，或者离开津州，以后四海就是我的家！”
    “你这样就小题大做了，若晴是个非常执着的女孩子，如果不知道是她爸做的还好，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影响她与她爸的关系，这是路总不想看到的！”
    “那他就不怕我把事实告诉若晴？”
    “如果你真是为了若晴着想，我想你不会说出这件事的！”
    “你就那么相信我？”
    “如果说我相信你，那是假话，但是曲总却非常了解你的为人。”
    向真真边说边拿过桌子上的红酒，为田行健斟满酒，又为自己斟一杯。
    “背后捅一刀的往往是自己最熟悉的人。”
    “所以无论对谁，不要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
    “我就是一个最普通的人，亮不亮底牌对我来说没任何实际意义。”
    说到这里，他拿着酒杯与向真真碰了一下，然后问：“那今晚你就是导演了？”
    “不，我也是演员！我们都是演员，路总才是导演！”
    “那就为我们能够夺得奥斯卡奖干杯！”
    向真真笑着捶了他一拳：“我说你这个人，笑死人不偿命！”
    “剑飞说你是个冷美人，我怎么没发现你有多冷呢？”
    “关键是面对什么样的人，再冷的冰在你面前也被融化了。”
    “那路导演今晚设定的影片内容是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做？”
    向真真的脸上闪过一抹红色：“那你想呢？”
    “可惜我不是导演！”
    “假如你是导演呢？”
    “假如我是导演，明天路若晴来时，我穿着睡衣为她打开门，然后你问我‘老公’谁呀？一切就OK了！”
    向真真哈哈大笑，高耸的胸脯也因她的笑而上下颤动：“你这样拍估计没有几个观众！”
    “如果想要观众多，那只有为艺术而献身了！”
    “话真难听！”
    “不是说你为艺术而献身，是我田行健为艺术而献身！”
    “哈哈哈，你见哪部电影中大老爷们儿献身会引起轰动的。”
    “那导演究竟是什么意思？”
    “导演不缺钱，他不想要那么多观众，可我想要钱，所以我擅自改动了剧本，要加戏加钱！”
    “三句话不离一个‘钱’字，可惜这出戏已经定了，即使加戏也不加钱！”
    “无论哪部电影，女主遇到心仪的男主，即使戏里不加戏也要戏外加戏！戏里戏外就没有多大区别了，所以钱不钱的也就无所谓了！我的话你已经明白了，好了，不跟你多啰嗦了，我要洗澡了。有没有睡衣？给我拿一件！”
    田行健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杜菲菲的丝质睡衣递给她：“凑合着用吧！”
    “难道……？”
    “你想多了，这是我前女友的！”
    “那我今晚就做一次你前女友吧！”说完，她拿着睡衣去了洗澡间。
    田行健吐了一个烟圈，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梦中，即使是梦也梦不到如此离谱的事情。
    “这件睡衣也忒小了吧！”洗完澡后，向真真一边双手向内扯着睡衣的翻领一边从浴室走了出来。
    田行健轻轻瞟了她一眼，这个向真真的身材的确够火爆，直接可以登载米国某杂志封面女郎了。
    “路总导的就是一个微电影，你还真以为是米国大片呀！凑合着用吧。”
    “麻雀虽小，也是五脏俱全！怎么？你还嫌电影短小精悍呀？如果可以，我不避讳跟你拍一部米国大片。”
    “得了吧！”田行健拿出一支烟点上后轻轻吐了一个烟圈儿：“你就不怕路总膈应？”
    “说实话，我向真真也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若不是一点情面不给地让我接这个差事，我心里还膈应呢，但既然对我这么不在乎，我也就无所谓了。”
    田行健又为她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斟满，两个人碰了一杯，田行健说：“这正是路总的老道之处。你是他的女人，路若晴不可能不知道，然而明天她看到的结果却是，她爸爸的女人居然也是我田行健的女人，她能怎么想？以后见着我不呕吐才怪呢？而这正是路总想要的结果。”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喜欢上你了。别看你年轻，你相当老道！我给你放好洗澡水了，快洗澡去吧，我等着你！”
    田行健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杜菲菲以前给他买的睡衣，走进浴室后，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浴缸里。能容纳两个人一起洗澡的冲浪浴缸的确很舒服，但他脑子一片混沌，无心去体会。
    燃完了一只烟，他走出浴缸，穿上睡衣，来到二楼卧室。
    台灯下，向真真手托腮，斜倚在床上妖艳而妩媚地看着他。
    田行健坐在她身边的床上，呵呵笑着说：“其色若何？其质若何？其味若何？其态若何？真是一如船入港，犹如老还乡啊！”
    向真真一愣，接着揶揄道：“没想到你还真够污的，非得整出这么一句！”
    说完她伸手想扯他睡衣的系带，然而被他伸手挡住了。他站起身说：“睡吧，我刚才说过，犹如老还乡，我现在还不到老的时候，或者说，等我到了路总那个岁数的时候再说吧。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一下还处于诧异之中的向真真说：“放心，明天我会陪你演好这出戏的！”
    说完关上门走了。
    向真真气得柳眉倒竖，牙龈直痒。她拿起枕头“啪”地一声扔到门上，又落到了地上。
    自己宽衣解带，裸陈在他的面前，他不但说对她没有任何兴趣，还说她只适合老年人。她这辈子还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第二天一大早，已经起床正看书的田行健，忽然听到门铃声。他知道肯定是路若晴来了。
    “哥快开门，哥快开门，几点了还不起床？”
    “谁呀？”他边走边装作迷迷糊糊的问。
    “大懒虫！是我，若晴！”
    田行健只穿着裤衩和睡衣，一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边打开了门：“困死了，谁呀？”
    “哥，是我，都已经八点多了，还睡懒觉呀！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要来教你跳舞的吗？给你打电话，本想让你去接我，可怎么也打不通，来到这里你居然还睡懒觉，真是气死人了！”
    路若晴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
    “老公，是谁呀？吵吵闹闹的，你昨晚折腾了我一晚上，让我没睡好觉！”
    向真真真有表演才能，她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睡衣松松垮垮的只是用系带略微一系，大半个胸脯裸露在外边。就那样，她一边扶着楼梯扶手，一边揉着眼，晃里晃荡的走下楼梯。
    路若晴一看是向真真，顿时惊呆了。
    “若、若晴，怎么是你？你、你和行健认识？”向真真满脸惊恐，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你、你、你听我说？”
    路若晴的泪水瞬间而下，她洁白的贝齿使劲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怒目看向田行健。
    田行健无力地低下了头。
    “田行健，你不配做我大哥！”说完，她“啪”地一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转过身一边擦着泪，一边向外跑去。
    “若晴！”
    田行健想向外追，立即被向真真给叫住了：“没事的，路总已经安排人在后面跟着她，出不了事的！”
    说完她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天行健：“这是路总的一点心意，二百万！以后彻底断绝跟若晴的任何关系！密码是六个四。”
    “我这里没问题，关键叫你们那位路总拴住他女儿就行，不要再打扰我！”
    他毫不迟疑地接过了银行卡。
    “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帅点，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往你身上拱。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而已，过不了两天，一切照常。都是过来人，谁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的确都是过来人，过来人与过来人不一样，有的人将感情看得很重，有的人将感情当做游戏。有的人一生为了他人着想，有的人却自私地将自己送进监狱！”
    向真真哈哈大笑：“你不就是一个从大山里出来的穷小子吗？还配在这里谈感情？”说话间，她环视着房屋四周又说：“还为他人着想？这房子是别人为你着想的吧？”
    田行健冷冷一笑说：“的确是别人送的，可别人有钱，想送谁送谁，而你呢？一枝梨花压海棠，只能靠出卖自己的肉体屈辱的活着！靠出卖自己的灵魂换得苟且，最终连个名分都捞不到！你倒是有那个想法，包个小白脸，可你敢吗？所以不要看不起任何人，你的心灵比个乞丐都龌龊！”
    向真真气得满脸通红，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我龌龊？那你也高尚不到哪里去！我是‘鸡’，你也逃脱不了‘鸭’的罪名！咱们彼此彼此！”
    “即使我是‘鸭’，我也有的选择，而你这只‘鸡’却没得选择。在我心里，你连只‘野鸡’都不如。还自以有多高尚！简直就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
    “土包子，还说我，连李叔同写的词都不……”
    向真真忽然嗅出他的意思，脸色一变，气呼呼地上楼去换衣服。
    “把你沾过的东西捎出去扔垃圾桶时，过一会儿我还要消毒。”
    说完，田行健去了厨房做饭，不再答理她。
    当他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向真真已经走了。
    从江畔绿洲跑出来之后，路若晴拖着疲倦而又沉重的身躯，徘徊大街上。她脑子里空荡荡的，灵魂似乎也被抽走了，脸上的泪也早已被寒风吹干。
    不知走了多久，她来到白浪桥上，远望着白浪河苍茫而衰败的景象，她的内心溢满了痛苦，痛的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有风吹过，一阵彻骨的寒冷，她不仅抱紧了双肩。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以前她不懂得什么是爱，哪知道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就让她尝到了撕心裂肺的滋味。她以为爱上他，他也会如她一般地爱她，她以为他们心灵相通，想他的时候他也会知道她的感觉，她以为她说起那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时，他会懂得她的心，她以为只要她付出了真心，就会与他牵手，一直慢慢到老，哪知道她错了。
    她可以原谅他与林亦秋的感情牵绊，她可以原谅他与杜菲菲的不明不白，她甚至可以原谅他与田甜的一度沉沦，因为他那时的人生历程她没有参与过。但她无法原谅他与向真真，而且昨天她还对他说过一定要嫁给王子服。那是昨天呀，晚上就跟向真真混在了一起。而向真真是谁呀？那是她爸爸的女人，虽然她从承认过，也从未叫过她什么。以后她将如何面对，面对所有的人？
    她不知道是如何回的家，一进门，她就把自己反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扑到床上，呜呜痛哭。
    一直跟在她后面的曲剑飞想上去劝劝她，路其顺一摆手：“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用管她，哭哭就好了。你罗叔刚从海州那边过来，我们一起开个会！”
    临走前，路其顺吩咐两个保姆，密切注意路若晴的异常行为，有事立即打电话。接着，他跟曲剑飞坐车向恒泰在津州的总部碧海王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