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看守所

    第二天清晨，走进两个警察，其中一个高个子警察对他宣布：根据《刑事诉讼法》之规定，田行健涉嫌强*罪、故意杀人罪，现依法予以刑事拘留。
    宣布完毕，矮个子警察走过来，打开他的手铐，然后重新铐在他的手腕上。两个人押着田行健钻进停在院内的一辆警车，一路呼啸着开进了津州市龙耕区郊外一处看守所。
    一到看守所的大门外，按照要求，田行健站在警戒线外大声喊：“报告”。
    进去之后，在两个警察的看押下转到了左边的一个检查室。
    “报告！”没有回音。
    押他的矮个子警察推开了门，里面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狱警。
    年老的抬起头，上上下下看了看田行健：“犯的啥事呀？”
    “报告，他们说我涉嫌强*罪、故意杀人罪，可我没有。”
    他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得田行健有点发毛。
    “姓名？”
    “田行健。”
    “性别？”
    “男。”
    “年龄？”
    “二十六”
    ……
    “把衣服脱下来！”
    “嗯？”
    “叫你把衣服脱下来！”
    田行健只得把上衣、裤子脱了下来。
    “我说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包括内裤。”
    作为一个犯罪嫌疑人，田行健此时已经毫无自由可言。只得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初冬季节，衣服一脱，他全身冻起了鸡皮疙瘩。
    “身体倒挺壮实，是不是没地方发泄了？”年老的狱警围着他看了一圈，见田行健长着一身健子肉。
    “报告，我说过我一没强*，二没杀人！”田行健想为自己辩解。
    “甭给我来那一套，相信警察机关会依法查清楚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我好好待在里面。”
    “是！”
    田行健所有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当然除了他的枪。他的枪是谁从他枪柜里偷出来的？他实在不明白。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姚建业亲自操纵的，目的就是赶尽杀绝。他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体检、留指纹等一系列程序完成之后，田行健才穿上了衣服。
    在他被检查的过程中，那位年轻的狱警早已将他的衣服翻了个遍。所有带铁的东西，包括衣服拉链都被剪掉，甚至连牛仔裤上面的金属标牌都被用钳子生生地撕了下来，以至于裤子被扯出三角形的口子。他的皮鞋也被扔进了垃圾桶。最后给他一小段布条当作腰带，又给一件黄马褂和一双拖鞋。那上面赫然写着：“津州看守所057”。
    年轻狱警对着他进行训导：“要记住这个号码，以后管教喊号码必须答应。”
    “是！”田行健大声喊道。就这样，他失去了作为人最基本的穿着权利，同时也失去了姓名权，他的名字现在已经不叫田行健，而是津州看守所057号。
    “057号！”
    “到！”
    “这还差不多！”说完，他“咔嚓”一声再次给他带上手铐：“057号，跟我走！”
    “是！”田行健机械地应道，然后只穿着袜子，趿拉着拖鞋，茫然地跟着年轻狱警走出了检查室。
    转过屋前的一道长廊，年轻狱警又带他走进了另一间办公室。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警察手中拿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小黑板走过来，将它塞到了他的手里，上面用粉笔写着：“强*杀人，26岁，田行健”。
    这个只有电影中曾见过的景象实实在在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偷偷地瞄了一下小黑板，还好，“强*杀人”没有打红叉。
    “到标尺边站好！”女警察指了指画有标尺的一面墙，命令道。
    一个中年男警察将相机对准了他，命令道：“挺胸抬头，把板子正举放在胸前！”
    “057号，跟我走！”当这些进行完后，年轻狱警再次命令道。
    “是！”田行健机械般应着。然后跟着他东拐西弯，偶然抬起头，看到的除了钢筋混凝土墙体就是岗楼上武警战士闪着寒光的刺刀。它们似乎在提醒着他：他的自由、人身权利已经被悉数剥夺，要认认真真改造，否则他的青春或许就将在这电网高墙内，慢慢失去颜色，若再顽固，或许一粒枪子之后就进入火化炉，正式被这个世界除名。
    穿过好几道铁门后，眼前是一个被钢筋混凝土封闭的走廊。走过每扇门，都有铁将军把守，半尺大小的小窗也是紧闭着。终于他在五号监室前被命令停了下来。
    监室的门打开了，他走了进去。监室内布置很简单，中间一条过道，两旁是通铺，最里面是厕所和洗手池。两边通铺上，齐整整地坐着几排人，全部身着黄马褂。
    他们看到年轻的狱警进去，在慌乱中齐刷刷地起立，直挺挺地站着喊：“管教好！”，然后便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田行健，透着一股凶光。
    田行健听说过监狱里有牢头，专门欺负刚进去的新人，看来这话不假。
    年轻狱警对他厉声道：“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是在押嫌犯，从现在起你必须把本子上的监规全部背熟，并严格遵守。另外，有事儿必须立正喊报告，接受提审时进出喊报告，在管教开门前，必须下蹲两手抱头。如果犯了规矩，将受到严厉处分，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田行健立正喊道。
    年轻狱警把一个写有监规的本子递到了他的手里。铁门轰然关闭。
    “脱掉衣服！”声音不大，但口气很凶。一个三十多岁，肥头大耳、五大三粗的人坐在床中间喊道。
    田行健看出他就是这里的牢头了。他不想再惹事生非，于是赶紧将上衣脱掉。
    “我让你全部脱掉，包括内裤。”
    面对一群大老爷们，田行健也没啥羞耻的，况且进了这种地方，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东西，更别谈啥叫尊严。
    脱下所有的衣物，一身壮硕的肌肉群着实让牢头吃惊不小。不过，看守所里的牢头一般都是惯犯，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家，就是管教也拿他没有办法，他们有恃无恐。
    “犯了啥事？”牢头摸了摸自己的秃头。
    “说我杀人！”
    牢头绕着他转了一圈：“一个小白脸杀人，那肯定就是串通情妇杀了她丈夫！那这个人叫什么来着？”
    “西门庆！”下面的人跟着起哄。
    “对、对，就是西门庆西门大官人！”
    “大哥，我听说西门庆的家伙贼厉害，看得出这小子的也差不到哪里！跟外国人差不多。”一个年轻犯人笑着说。
    “去你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牢头一脚将他踢到一边。
    “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龌龊！”田行健正色道。
    “那你说我们龌龊了！弟兄们，这小子说咱们龌龊！”
    “撕烂他的嘴！”通铺上一下跳下五个人，将田行健摁在中间，一顿胖揍。
    田行健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眼睛斜看了牢头一眼。
    “哎哟，大哥，这小子还不服呢！”
    通铺上又过来两个人，绕到田行健身边，将他的头摁在墙边，后脑勺紧贴在墙上，然后再将他的双手倒背贴在墙上。一人一拳分别击在了他的肋骨上。
    一抹岔气似的痛弥漫开来，田行健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牢头见此光景，向其他犯人挥了挥手。好家伙，里面的人全围了上来，一时分不清谁的拳谁的脚全落在了他身上。
    等这些人打累了，田行健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再次用手擦了擦鼻子和嘴角流出的血，仰天大笑：“哈哈哈，打够了没？”
    “你小子嘴挺硬！大家伙闪开，让这小子尝尝老拳的厉害。”
    牢头终于看到这小子只不过是个徒有外表的主儿，走到他的面前，转了转脖子，“嘎巴嘎巴”拜了拜手腕，冷不丁一拳朝他面门打来。就在离脸差之毫厘之际，田行健硬生生地反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牢头一看大事不好，想抽回拳，但已经抽不动，想用力打，根本动不了。他赶紧伸出另一只拳击向田行健的面门，但同样被反攥在那里，动弹不得。牢头想用脚踢，刚抬起脚，田行健由内向外一个横扫，牢头“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就这点本事，还想着当牢头狱霸！”说完，他一松手，牢头“扑通”一下趴在地上。
    在众人呆立的瞬间，田行健从一人嘴中拈过香烟放到嘴上，猛吸了一口，然后向空中一吐，看着圆弧形的烟雾袅袅升起，然后从容地坐在了通铺中间。
    牢头这才知道面前的人有多厉害，他爬起来，恭恭敬敬向前一抱拳：“兄弟，何方神圣？我李逵打仗从来就没输过，不过这次我是心服口服了！”
    这倒把田行健逗乐了：“什么？李逵？这里不是梁山吧？”
    别说，李逵还真有点梁山李逵的模样，除了剃了头发刮了胡子。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人。
    这帮小子也吓坏了，尤其是刚才动手的，只要田行健的目光落到谁身上，谁就吓得颤抖不止，赶紧躲避他的目光。
    李逵又是恭敬地一抱拳：“从小家里穷，老母怕不好养，就起了这个名字。兄弟贵姓？究竟犯了啥事进来的？”
    “坐、坐、坐，”田行健指了指床，李逵坐在了他的身边。
    “在下姓田名行健，特警的！”田行健详细把经过说了一遍。
    “特警队的？怪不得这么厉害呀！那下一步兄弟想怎么办？”
    “现在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弟兄们，以后行健就是自家弟兄了，都要敬着点，听到没有？”李逵环视了一下四周，身旁传来一阵唯唯诺诺的声音。有的赶紧端过脸盆，拿过毛巾，田行健洗了洗脸，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