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矛盾

    叶十倾生硬的语气让叶青风有点意识到……这话肯定已经在自家母亲的心里头酝酿了好久。
    想说，却又不敢说，但让她真的不说，她却又开始觉得可惜。
    这般矛盾。
    叶十倾说：“青风，最近你父亲是不是经常去找你？”
    叶青风吃饭的动作一顿，抬头，叶青风往叶青风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否认，很直接地点头回答：“是的。”
    “他找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叶青风说的是真话，他确实不知道季清秋的真正目的，虽说季清秋口里说着想要把他接回季家，但可惜的是，叶青风从来不相信。
    这种不相信并不是说季清秋有做过什么和他言行举止不符合的事情，而是，叶青风习惯了不相信。
    季清秋骗他，骗他母亲的前例太多，多到再多给这个男人一丝丝的信任都让叶青风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叶十倾却像是了解所有事情的经过，和叶青风开始说起了季清秋曾经说过的话：“青风，你爸爸是不是想把你接回去？”
    叶青风不说话，拿起筷子，又吃了一口桂花鱼滑嫩的肚皮肉。
    “青风，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回去。”
    叶十倾又说起了老话。
    其实从以前开始，叶十倾就很喜欢说一些让叶青风会季家认祖归宗的话。但是那个时候，叶青风觉得叶十倾是在做白日梦，明明他们都已经被季家驱逐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了，她却还是对季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过这次……尽管叶青风不愿意承认，但是，叶十倾已经不是在做梦了。
    叶青风还是不说话。看见自家儿子这样，叶十倾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其实也不太好受，可是没办法，作为母亲希望子女能够成人成才似乎已经是天性。
    叶十倾轻咳了咳，张口说话：“青风，妈妈最近接到京都那边传来的消息了，你爸爸的妻子昨天晚上已经去世了……”说到这儿，叶十倾感觉自己的口里渐渐开始苦涩，但咽了咽口水，叶十倾仍旧继续：“季家的大儿子，你上次去季家生日宴的时候应该已经见过的吧，他怎么样，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你那么优秀，又是，又是你爸爸的儿子……”
    “为什么因为妈妈的缘故你就要比他拥有的少？妈妈觉得不甘心，为你觉得不甘心，青风，妈妈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你不行，你还年轻，你还有大把的韶华，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为什么要回去？妈，就因为你的不甘心？”叶青风觉得桂花鱼的味道变了，不清甜，苦涩异常：“我留在这里陪你，不好吗？”
    叶青风知道，叶十倾让他回季家就是让他回季家。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季家。
    叶十倾似乎总是这样，似乎从来都没考虑过自己，唯一想的，便是让他能够好好地生活。
    “什么？”叶十倾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她竟然开始幻听了，毕竟这样一句话，她等了这么多年，出现幻听也不是不可能。
    “我说，”叶青风抬头，看着叶十倾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我留在云县，留在你身边陪你，难道不比回到那个冷漠的季家要好吗？”
    叶十倾看着叶青风良久，眼底隐隐有泪光。
    她从来就知道叶青风不善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每次她为他做的从来心甘情愿不求回报。
    这样的感觉类似于养猫。
    猫是一种很难和人亲近的动物。有时候你养上半辈子，它都始终和你不远不近，不生不熟。但有什么办法，爱猫的人天生就爱猫，哪怕它对你始终不理不睬，你也还是爱它。
    虽然是如此，但饲养人心里却还是会时不时想着，如果有回应就好了，如果能得到那高贵的小家伙的回应，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叶十倾就是这样的心理。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她自己都差点忘记自己还曾存在过这样的想法。
    然后，因为叶青风的一句话，她却又毫不费力地想了起来。
    叶十倾张嘴了几次，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青风低下头，没看她，径直说出自己：“妈，季家的一切，我从前没想过要，今后更加不会。从小我就不稀罕有父亲，有或者没有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所以，季清秋从始至终都不曾欠我什么，他欠的从来只有你。”
    “如果他想要补偿，可以，只要对象是你，那我就完全没意见。妈，你刚说，为了我，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其实我也同样如此。为了你，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
    叶十倾掩面，泣不成声。
    你们能相信一个做母亲的人的直觉吗？
    在当初拿到那份医院邮寄给叶十倾的单子的时候，叶十倾就知道，这孩子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
    果然，那个当初不顾全部人的阻挠执意生下来的孩子，从他长大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
    夜晚，林榆岚刚准备好晚饭，夏挽歌便听见从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挽歌，去开门，估计是你爸回来了。”林榆岚显然也听见了敲门声，大声叫着挽歌去开门之后，嘴巴又在小声叨叨：怎么又没有带钥匙呢，今天早上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夏挽歌应了一声，走的时候还没忘把手里的遥控器顺势塞到沙发的坐垫下面，夏折枝没瞧见，看着电视里的肥皂剧看得入神。
    夏折枝总是这样。
    刚开始的时候和夏挽歌抢遥控器，坐在沙发上耍赖，说什么好话都死活不愿意看夏挽歌感兴趣的肥皂剧，在被夏挽歌强行无视之后，只能可怜巴巴地坐在沙发上独自黯然伤神，夏挽歌也没管他。然后，几分钟后，随着电视剧进入小**，夏折枝慢慢地忘记了伤心，看着电视上放的肥皂剧比夏挽歌还都要认真几分。
    但是，夏挽歌是个谨慎的。为了预防夏折枝的绝地反击，夏挽歌离开的时候，还是把遥控器给藏了起来。
    敲门声还在继续，一下一下，很有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