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商议

    朱正忐忑不安、左顾右盼想看看张耀祖和温怀景的面上表情时。
    耿世昶“啪”一拍惊堂木，把朱正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堂下何人？”
    “禀。。禀大老爷，小。。小的是朱正。”
    “告诉本府，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大……大老爷，小……小的没……没调查什么呀！”
    “今日一早市令张大人让你做了什么？”
    “张大人让小的去知会温管事，他的人死在了市署门口。”
    “然后呢？”
    “然后小的就回市署了。”
    耿世昶望着张耀祖，厉声问道：“张大人，你怎么说？”
    “大人明鉴，下官差朱正去调查，他却跑去告知了温怀景。”张耀祖对耿世昶深深一揖，然后扭头望着朱正问道：“朱正，你是不是把我吩咐的事搞忘了。”
    朱正马上说道：“是。是。我把张大人吩咐的事给搞忘了。”
    耿世昶“啪”的一拍惊堂木，厉声说道：“朱正，公堂之上，你敢胡言乱语，来人，掌嘴。”
    朱正被打成了猪脸，然后哭着说道：“大人冤枉啊，小的说的句句是实。”
    “到底那句是实？”
    “是小的把张大人吩咐的事给搞忘了。”
    “你身为市吏，当差时间不按市令吩咐去做，却先去通知温怀景，这是为何？说说看，你和温怀景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人，这个……温管事是……是……”
    朱正不知道该编个什么由头，才能表明去通知温怀景显得更重要。
    没想到耿世昶又一拍惊堂木，厉声说道：“吞吞吐吐，显然是在胡言乱语，来人，掌嘴。”
    朱正为了帮张耀祖圆谎，已经挨了二十个大嘴巴子了，再打下去怕是连牙齿都剩不下几颗了。
    他赶忙磕了两个头，喊道：“大老爷，别打，别打，我说，我说。是张大人让小的去知会温管事的。”
    “你敢画押吗？”
    “小的敢。”
    朱正去画押。
    捕快把邢三的媳妇王氏带到堂前。
    耿世昶换了一副平和的口气，问道：“你是邢三的媳妇王氏？”
    “是的，大老爷。”
    “邢三他人呢？”
    “回大老爷，邢三昨夜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吗？”
    “不知道，他做什么事从来不对民女说。”
    “邢三他经常晚上出门吗？”
    “不经常，但偶尔要出去一两趟，有时候好几天才回来。”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他在金刀门做事。”
    耿世昶指着温怀景问王氏道：“你认识他吗？”
    王氏摇了摇头说道：“回大老爷，民女不认识。”
    “好了，你下去吧。”
    一个捕快带着王氏去停尸房认尸。
    耿世昶又把问话回到了张耀祖的身上。
    “张大人，朱正证词表明你在说谎，你怎么说？”
    “大人明鉴，下官不明白朱正为什么会胡言乱语。”
    “本官问你，听说冯晓宇把给他铺子泼粪的四位壮汉拖至市署，可有此事？”
    这个事情张耀祖不能抵赖，因为沿街看热闹的人太多了，随便找几个人问询就可以得知真相。
    张耀祖只好说道：“回大人，确有此事？”
    “你是如何处置的？”
    “下官把他们每人杖责二十。”
    “可有处置文书上报，当事人可否在场？市承宋大人可否在场？”
    “这个……他们都不在场，也没做文书备案？”
    “那就是你私设公堂，独自问案了？”
    “这个……”
    “你且站在一旁。冯晓宇何在？”
    冯晓宇上前一步，说道：“小民在。”
    耿世昶问道：“冯晓宇，你知不知道虐待人犯是犯法的？”
    “回大人，我若不这么做就抓不到证据？”
    “为何不上报市署，由市署查办？”
    “回大人，我的铺子头一天被人泼粪，我就向市令张大人做了禀报。当时张大人告诉我，说我自己得罪的人让市署帮忙查询没有道理，所以我只好自己做了。”
    “张大人，可有此事？”
    “大人明鉴，他在血口喷人，下官从来没听他说要查什么？”
    “冯晓宇，他们为什么要向你的铺子泼粪，你是怎么得罪他们的？”
    冯晓宇总算找到机会来说这些事了。
    他于是把整个经过详细告诉了耿世昶，最后说道：“大人，这些事情街坊邻居都知道，大人只要派人去查证，就知道我说的句句是实。我只是想做点生意，可是温怀景他们索要安身银子不成，处处想找我的麻烦。”
    耿世昶听完之后，对冯晓宇说道：“你走上前来。”
    冯晓宇走到公案前。
    耿世昶说道：“把你的双手伸出来。”
    冯晓宇伸出沾着泥浆的双手。
    耿世昶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冯晓宇说道：“回大人，我正在帮泥瓦匠砌墙，捕快大哥就把我带到了这里，还没来得及洗手呢。”
    “那就去洗洗。”
    冯晓宇洗完手回来，重新把手伸在耿世昶的面前。
    耿世昶摸了摸冯晓宇的手掌，发现光滑平整，没有一颗老茧。
    但凡武功高强者，无不天天刻苦练功。
    经常手握刀剑，怎么可能没有老茧。
    冯晓宇最初在使青龙枪的那一阵子，手上的老茧比较多。
    这两年多来，基本上很难得使用武器，所以手上的茧疤越来越少，到后来全部掉完了。
    耿世昶按照正常推理，估计是温怀景想派人去暗杀，结果被冯晓宇反杀了。
    可是既没有人证物证，又没有旁证，他不能下这个结论。
    现在冯晓宇手上连刻苦练武的痕迹都没有。
    不仅这样，而且还帮着泥瓦匠砌墙。
    按说真正的武功高手，怎么可能屑于来做小生意，又怎么可能去做下人做的营生呢？
    耿世昶开始怀疑，或许杀掉邢三是另有其人。
    杀人案还需要调查取证，但发现金刀门在西市收取保护费的线索也不容小觑。
    同时耿世昶判断，张耀祖与温怀景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否则出现命案，张耀祖不应该第一时间先派人去通知温怀景。
    弄不好因为杀人案而引出的也是个大案，会为耿世昶的为官生涯添上重重的一笔。
    耿世昶让冯晓宇站在一旁，然后一拍惊堂木，沉声说道：“来人，将张耀祖的官服脱掉，摘下他的官帽。”
    听到这话，张耀祖“噗通”一声跪在堂前，高声说道：“大人，下官冤枉啊！”
    耿世昶说道：“张耀祖，你包庇渎职、私设公堂，杀人重案企图隐瞒不报，你可知罪？”
    张耀祖说道：“大人，那是他们血口喷人，下官是冤枉的啊。”
    耿世昶厉声说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大刑伺候。”
    张耀祖细皮嫩手，哪遭受过这样的罪。
    他看见衙役把刑具抬上大堂，还没等开始行刑，已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转醒之后，为了不受皮肉之苦，他不仅认了现有的罪，而且还把温怀景在西市收取保护费，给他提成的事也供了出来。
    耿世昶立刻将温怀景拿下。
    但温怀景比张耀祖硬气多了。
    不管衙役如何用刑，他都咬牙坚持不把暗杀冯晓宇的事说出来，同时承担了所有责任，没有把金刀门门主汤四交代出来。
    毕竟雇凶杀人比收取保护费的罪重太多。
    雇凶杀人，必然满门抄斩。
    而收取保护费属于巧取豪夺的范畴。
    只要不发生命案，一般都是杖责后流放去做苦力。
    一旦遇到大赦，他又可以回来。
    只要汤四不出事，他回来之后又可以继续为汤四服务。
    温怀景没有交代派人暗杀冯晓宇的罪行，同时又间接的保护了张耀祖。
    张耀祖只获得了一个革职流放、永不录用的罪行。
    市吏朱正只是从犯，被杖责后清除出了市吏队伍。
    宋敬越级上报，按例杖责二十。
    但他提供线索有功，由市承升为市令。
    冯晓宇作为受害者，被免于惩罚，但被告诫，以后遇事一定按规矩行事，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邢三被杀案，因为没有任何头绪，只能作为悬案暂时搁置，等待证据出现。
    冯晓宇一石二鸟的计划只成功了一个半。
    虽然温怀景的西区分堂被连锅端了，可是背后真正的主使却逍遥法外。
    而这个主使现在恨死了冯晓宇。
    前来看热闹的西市商家和伙计，回去之后奔走相告，以为从今往后再也不用交保护费了。
    冯晓宇却高兴不起来。他相信汤四的人一定还会再来。
    汤四不知道该不该怀疑玉银阁的人参与杀死了朱武及邢三六人。
    如果怀疑是玉银阁的人干的，那几大门派联手都没杀死完颜宝泰和熊虎、卞拓，玉银阁又怎么可能独家把人头给带回来？
    况且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玉银阁有使软剑的高手。
    如果不怀疑是玉银阁的人干的，那背后保护冯晓宇的人又是谁？
    既然冯晓宇背后有人保护，那今早冉红玉把他叫过去做什么呢？
    从冉红玉的口气上来看，似乎是真的希望让他放过冯晓宇。
    汤四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回汤家堡，召集众人商议。
    大家商议了大半天，认为杀了完颜宝泰和熊虎、卞拓的人，与杀死邢三的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才解释的过去。
    他们估计冉红玉或许也是被蒙在鼓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