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着火了

    匠人们散工之后，冯晓宇却没有回城东的小院。
    他相信这些人绝对还会捣乱。
    所以他决定留在铺子上过夜。
    他一定要把泼粪的人拿住。
    一天不行，那就两天；两天不行，那就五天。
    院子里除了房子什么都没有。
    冯晓宇就在当作餐厅的倒座房里打坐。
    前半夜街面上没有什么动静。
    他就安心练功，一直到凌晨。
    鸡叫两遍过后，除了豆腐坊的夫妇开始在后院忙碌之外，大部分人还没有起来。
    冯晓宇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
    脚步声慢慢在向他的铺子靠近。
    来了。
    这些人连一天时间都不愿等。
    就是要逼着冯晓宇尽快交银子。
    冯晓宇跃上倒座房顶。
    天麻麻发亮。
    只见四个大汉抬着两个大粪桶，已经站在了离铺子不到十米远的位置。
    其中一人把抗在肩上的粪勺拿下来，舀了一勺粪水洒向铺子上的门板。
    当他打算舀第二勺的时候，冯晓宇已经到了。
    四个大汉被打翻在地。
    冯晓宇抓住两个人的发髻，提着两颗头把脸摁在粪桶里。
    另外两人哭爹喊娘的声音刚停下，埋在粪桶里的两人已经晕了过去。
    冯晓宇如法炮制，也让另外两人“吃饱喝足”，然后解下每个人的腰带，把他们的双脚捆住。
    豆腐坊开门营业了。
    冯晓宇借了一条草绳，把八只脚脖子连在一起，拖着四人向市署走去。
    陆续开门营业的客商们，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热闹。
    甚至有好事者直接跟在冯晓宇的后面。
    四个大汉被拖醒后，一个个开始狂吐不已。
    等冯晓宇走到市署门口，他们连苦胆水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人赃俱获，四个大汉无法抵赖。
    张耀祖让人在每个大汉的头上浇了一桶水之后，把他们收押起来。可是冯晓宇刚刚离开市署大门。张耀祖随即又让人将他们释放。
    冯晓宇回到自己的铺子时，匠人们已经把门板清洗干净，把粪水倒入院子里的粪坑，清洗了粪桶后，开始干活了。
    整个上午，再没有其他人前来骚扰。
    午后，一位文士装扮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见到冯晓宇后，文士抱拳问道：“这位兄台可是冯东家？”
    冯晓宇还礼说道：“在下冯晓宇，阁下是……？”
    “在下温怀景，是这里的管事。”
    “温管事有事吗？”
    “冯东家，可否进去谈谈？”
    “不好意思，里面啥都没有，温管事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那好，冯东家打算就这么斗下去吗？”
    温怀景刚才说是“这里”的管事。
    冯晓宇没弄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
    现在才发现，这个温怀景原来也和那些人是一伙的，于是问道：“温管事，你说的‘这里’到底是哪里？”
    “在下说的‘这里’，就是这个集市。”
    “不是张耀祖张大人在管吗？”
    “冯东家有所不知，张大人管税收，在下管安身银子。”
    冯晓宇明白了，这个温怀景原来是那些人的首领。
    而这个首领却仅仅是个管事。
    他“哦”了一声问道：“阁下打算怎么做？”
    温怀景说道：“此事已禀告过四爷。四爷吩咐下来，冯东家的安身银子可以减半。”
    冯晓宇笑了起来，心说：“安身银子还带优惠的？”
    温怀景没想到冯晓宇还能笑出来，不禁问道：“冯东家，此事可笑吗？”
    “可笑，非常可笑。”
    “请问冯东家，可笑在哪里？”
    “请问温管事，我为什么要交安身银子？”
    “这是四爷的规矩，四爷吩咐下来，安身银子可以少点，但不能坏了规矩。”
    “知道我的规矩吗？”
    “请讲。”
    冯晓宇竖起一个中指。
    温怀景不明所以，接着问道：“冯东家，这是何意？”
    冯晓宇笑着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四爷，有本事让他亲自来要，不要做缩头乌龟。”
    温怀景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虽然冯东家对四爷不敬，但冯东家还不值得四爷亲自出面。”
    “好吧，那就回去告诉你们四爷，一文钱都没有。”
    “冯东家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敬过酒吗？”
    温怀景眼中的阴狠一闪即逝，冷冷地说道：“那就走着瞧。”
    冯晓宇做了个请的手势：“不送。”
    温怀景转身离开。
    冯晓宇远远地跟在了温怀景的后面。前几次的骚扰，他引而不发，只略施惩戒，就是为了能引出像温怀景这样的人物。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虽然温怀景不是罪魁祸首，但这样的级别也应该差不多了。
    如果他们就此收手，冯晓宇也不打算再追究。
    如果他们骚扰升级，冯晓宇相信，一定能通过温怀景，找到那个叫什么“四爷”的人。
    温怀景绝没想到冯晓宇会在后面跟踪。
    一来负责西市“生意”的分堂地址不是什么秘密。
    二来他们人多势大，并没有把势单力薄的冯晓宇真正放在眼里。
    三来冯晓宇只是赶走了他们的人，并没有抓住任何一个逼问。
    之所以给冯晓宇一半的优惠，是因为冯晓宇还有些功夫，他们也不想与冯晓宇这么耗着，无谓的浪费人力物力。
    冯晓宇找到了温怀景的院子后回到铺子上继续帮忙。
    温怀景却开始布置晚上的行动。
    吃过晚饭，冯晓宇照常在餐厅里打坐，并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他的注意力本来集中在前街，可是夜半之时，后院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着火了。
    冯晓宇快速跑到后院。
    只见一处茅草屋顶已经燃起了火苗，把茅草烧的劈啪作响。
    房子后面还有人往另外的房顶扔着火把。
    冯晓宇瞬间怒从心起。他跃过没燃起火的房顶，跳到院外，发现了正在纵火的五个匪徒。
    匪徒们见到冯晓宇后，不仅没有逃跑，而是扔下火把抽出大刀，把冯晓宇团团围住。
    事情既然败露，那就杀人灭口。
    冯晓宇自然也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在自己的院子杀人。
    不过他相信，真正的武功高强者，不会被派来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当年在奥斯迪亚港，库斯马尔斯带着二十个护卫将他团团围住，被他几个呼吸之间击倒一半。
    现在的五个小喽啰，估计比库斯马尔斯的护卫强不了多少。
    再说徒手不行的话，他随时都可以伸出破天气剑。
    五个匪徒同时举刀砍向冯晓宇。
    但冯晓宇的速度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五个人的脖子全都被冯晓宇给生生的扭断了。
    然后冯晓宇连大刀带尸体，分两次扔进了温怀景走进去的院子。
    这个院子是温怀景的分堂。
    分堂的人白天聚集在这里，晚上只有两个守门的。
    等守门之人听到动静起来查看时，冯晓宇已经回到铺子上，与惊慌失措的左邻右舍一起救火了。
    茅草屋易燃也易灭。
    几桶水扑上去，除了看见白气冒出，再也见不到火焰。
    左邻右舍见火势没烧到自己家的房子，安慰冯晓宇几句之后，回去继续睡觉。
    次日上午，整个街坊全都知道冯晓宇的房子被人给烧了，却不知道冯晓宇把放火歹徒又丢给了温怀景。
    温怀景派人火速去向四爷禀报，自己则去市署找到张耀祖。
    张耀祖只知道冯晓宇的房子着火了，却不知道温怀景的分堂里躺着五个死人。
    他见温怀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边露出诧异的神情，问道：“温管事，何事如此惊慌？”
    温怀景说道：“我的分堂里发现五个死人。”
    张耀祖倒吸一口凉气，慌忙问道：“温管事，我一直提醒你们不要轻易杀人，一旦犯事，就不是本官能管得了的。”
    温怀景说道：“死的是我们的人。”
    “啊？！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敢去你的分堂里杀人？”
    “肯定是那个姓冯的做的。”
    “他做的？怎么可能，他的房子昨夜着火了。温管事，是你安排人干的吗？”
    温怀景并没回答张耀祖的问题，而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想让他死！”
    张耀祖双手乱摆，慌忙说道：“温管事，你们做什么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千万不要在我的治下杀人啊！”
    温怀景冷冷的说道：“我已差人禀报四爷，来此是想征求你的意见。我们可以报官吗？”
    张耀祖说道：“温管事，没有人证物证，你怎么告他？弄不好不仅成了诬告，甚至连前面的事情全都得抖落出来。”
    “张大人，那我的人不是白死了？”
    张耀祖指了指公案旁边的矮榻，让温怀景先坐下，然后说道：“此事一旦到了京兆府，一切就由不得我们了，甚至连四爷都鞭长莫及。温管事，以本官来看，此事不宜声张，否则，不仅杀不了姓冯的，就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弄得不可收拾。”
    温怀景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他来找张耀祖，是希望张耀祖能提出更好的建议。
    而张耀祖却有自己的想法。温怀景在这里胡作非为，给他分了不少银子。可是银子再多也不如性命重要。一旦有人在他的治下收保护费的事被抖落出来。他丢的恐怕不是官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