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巧遇

    冯晓宇其实并不放心。
    如果回家能被安然面对，这些女人们从太云山匪巢里出来就该各回各家了，还大老远的去小石洼村呆着干什么。
    尽管牟婉莹没有告诉他为什么非要回来，但他清楚，迎接牟婉莹的绝对不会是掌声。
    所谓送佛送到西。
    既然已经送到了家门口，再等一会儿也无所谓。
    他对牟婉莹说道：“进去安顿下来后，让下人出来告诉我一声好吗？那样我就放心了。”
    牟婉莹轻轻“嗯”了一声，这才又重新走向大门。
    一个丫鬟一路小跑把流泪不止的牟婉莹接了进去。
    牟婉莹的父亲、庆云郡守牟景贤得到通报，早已和夫人在后堂等候。
    牟婉莹跨入后堂门槛，立刻哭着跪下磕头：“爹、娘，女儿回来了。”
    牟景贤脸色阴晴不定。
    牟夫人哭着问道：“莹儿，这几个月来你去了哪里？又是怎么过的？”
    牟婉莹说道：“爹，娘，女儿被山匪掳掠，是冯公子把女儿救出，也是冯公子送女儿回来的。”
    听到这话，牟景贤立刻沉下脸来说道：“你还回来做什么？！几个月来你杳无音信，我早已向御使杜大人禀明，说你已遭不测，杜家的退婚书都已经到了。”
    牟夫人说道：“老爷，既然莹儿回来，再写一份书信说明可好？！”
    牟景贤说道：“还说明什么？她在外面发生了什么谁能知晓？杜大人会怎么看？朝廷百官会怎么看？郡署里的众人又怎么看？”
    牟婉莹跪地哭道：“爹爹，女儿清清白白，没有发生任何对不起爹娘的事情。”
    牟景贤说道：“众口难辨，如果众人说三道四，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你走吧，就当我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爹爹将女儿赶出家门，让女儿去哪里安身啊？！”
    “谁把你送回来，你就去谁那里安身，你快快走吧，本官还有要事在身。”
    牟夫人凄苦地喊了一声：“老爷……”
    牟景贤摆来摆手说道：“夫人莫要多言，本官没有这个女儿。”
    牟婉莹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不仅不容她，而且还如此绝情，在她面前竟然以本官自称。
    她吃惊地抬起头望了一眼绝情的父亲，却发现牟景贤脸色严肃，而眼神却透露出丝丝不舍和温情。
    她顿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知道把她留在家里对谁都没有好处，于是止住哭声，乖乖的给父母磕了三个头，说道：“爹娘的养育之恩，女儿只有来生再报了。”
    牟景贤说道：“秀娥，去送她出去吧，看看是谁把她送来的，顺便告诉门房，她不是我的女儿。”
    引牟婉莹进来的丫鬟答应一声，把匍匐在地的牟婉莹扶起，说道：“小姐，咱们走吧。”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牟夫人差点哭晕在席子上。
    牟景贤柔声说道：“夫人，不是为夫绝情，实在是没办法的事。可是你看莹儿衣着整洁、面色白里透红，哪里像是受过委屈的样子。”
    牟夫人制住哭声，疑惑的问道：“老爷，此话怎讲？”
    牟景贤说道：“夫人，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在意，谁愿意送她回来？跟着那个冯公子，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老爷，杜家那边……？”
    “婚都退了，再不会有什么瓜葛了。当时茅燦不知怎么就打听到了莹儿和杜家公子年纪相仿。杜聪差人前来提亲，我又不能不同意。后来我总算打听到了，原来杜家公子心眼不够，朝中门当户对的没人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那老爷的前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不了他再把我弄回太仓县。我听说镍郡之战本是大捷，可是杜聪一众人却向太后禀报是大败。莹儿虽说遭遇过不幸，但未免不是好事。真的嫁过去了，我们一家难免不在风口浪尖上。”
    牟夫人长叹一声说道：“当时要不是因为伺候媳妇月子，妾身就和莹儿一起来了，只可怜了我的女儿。”
    牟景贤说道：“这也许就是天意，夫人，你若是和莹儿一路，恐怕为夫再也见不到你了。”
    “老爷，咱们是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我们只要知道她还活着，知道她没受什么委屈就够了。就算嫁入雒京，一样不容易见面。况且……唉……。”
    冯晓宇在静静的等待着牟婉莹的消息，却发现牟婉莹挎着小包裹，迈着碎步又出了郡署，直接来到她的面前。
    他不解地问道：“婉莹，这是……？”
    牟婉莹轻轻一福，低声说道：“公子，从今往后，小石洼村就是小女的家。望公子收留。”
    冯晓宇再不多问，微笑着说道：“好，那就上车，咱们回家。”
    马车原路返回，徐徐来到庆云郡南门。
    来的时候守门军士比较懈怠，并没细查他们。
    可是冯晓宇背后的一队马蹄声，让守门的军士立刻振作精神，开始认真行使职责。
    只听一个军士说道：“去看看马车里面是什么人？”
    牟婉莹来的时候心情复杂、心怀忐忑；精神放松之后，又开始舍不得父母，坐在车里不禁抹起了眼泪。
    这一幕正好被挑开车帘向里查看的守门军士看到了。
    只听那军士指着冯晓宇大喝一声：“站住，不要动。”
    骑马从后面赶上来的一个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那军士立刻行礼说道：“禀将军，此人要挟持女子出城。”
    “还不快给我拿下。”
    冯晓宇寻声回头，却是一个正准备拔剑的魁梧将军。
    将军身边的亲兵以及守门军士立刻向冯晓宇围拢。
    冯晓宇正感莫名其妙，牟婉莹却撩开车帘，脆生喊道：“邱伯伯不要……”
    邱将军走到车前，失声问道：“你是婉莹？你不是……？”
    牟婉莹赶忙说道：“邱伯伯，说来话长，他是护送我的冯公子。”
    将军名叫邱镇山，是牟景贤的好友。
    两家走的比较近，牟婉莹是邱镇山看着长大的。
    所以牟婉莹坐在马车里，立刻就听出了邱镇山的声音。
    邱镇山听牟景贤说过，牟婉莹走失几个月了，估计已经遭到了不测。
    城门前后人来人往，他不便公开询问，更不便将牟婉莹带回府中。
    既然牟景贤公开宣布牟婉莹的死讯，或许真有其难言之隐。
    但邱镇山也不能随便就这么放冯晓宇离开。
    万一车内有人拿刀抵在牟婉莹的腰上，在胁迫她呢？
    不管是护送出城还是胁迫出城，邱镇山都希望能问个明白。
    况且他还想知道，牟婉莹走失了几个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不能回府，那就到军营去吧。
    亲兵们见冯晓宇静静的站着，没有任何动作，也就没有为难，裹挟着冯晓宇和马车向城外军营走去。
    军营在庆云郡城西南，离南门不到五里。
    进入军营大门，邱镇山指着冯晓宇撂下一句话：“看住他。”然后带着马车向里走去。
    亲兵随着邱镇山走了，换了一队军士围在冯晓宇的周围。
    将军只说“看住”，没说“拿下”。
    军士们就只围在冯晓宇周围，并没有上前收缴武器。
    冯晓宇下马，将青龙枪挂着马鞍的挂架上，安静地等着牟婉莹出来。
    军帐内，邱镇山让亲兵端了半盆热水过来，让牟婉莹洗去脸上的泪痕。
    等牟婉莹重新在帅案前坐下，邱镇山才温和地问道：“婉莹，到底是怎么回事？”
    牟婉莹说道：“邱伯伯，几个月前，我爹来庆云郡上任……”
    因为两家联姻，太仓县令牟景贤被杜聪运作成了庆云郡郡守。
    太仓是大县，庆云郡是小郡，所以牟景贤也不算飙升。
    但踏入了这个门槛，以后去大郡上任也就成了可能。
    任命下来之后，旧任郡守的家眷没有搬走，牟景贤就不能带家眷前来。
    牟景贤先来办理交接手续，等郡署内堂腾出来后，牟婉莹和她母亲才能搬过来。
    她们不搬走，新任太仓县令的家眷也搬不进去。
    要搬家的那天，牟婉莹的嫂子十月怀胎正好要生产。
    牟婉莹的母亲只有暂时去了哥嫂家伺候月子。
    哥嫂在外租房子居住，房子太小住不下牟婉莹。
    牟婉莹只有在丫鬟和两个衙役的陪同下，坐着马车赶往庆云郡。
    不巧路上遇到山匪抢劫。
    山匪杀掉了所有人，唯独把牟婉莹掳掠到山寨，希望她心甘情愿做压寨夫人。
    想起不幸遭遇，牟婉莹又流出眼泪。
    她告诉邱镇山，是冯晓宇带人将山匪剿灭，才把她们给救了出来。
    邱镇山问道：“这个冯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是他来剿灭山匪呢？”
    太云山属于南越国地界，邱镇山不可能带兵跨越国境去剿匪。
    牟婉莹说道：“当初听说他是盐帮帮主，说是盐帮有五个驮夫被山匪扣押，公子是带人来救那五个驮夫的。”
    “盐帮在南越国吧，你们一直在盐帮里呆着？”
    “不是，公子把我们带到了小石洼村。”
    “小石洼村在哪里？”
    “在镍郡……”
    “你等等。”